第4章 護你周全
厚重華麗的床幔如同一道屏障,將王安之隔絕在外。昏暗的床榻上,躺着形容枯槁的老人,老人面色蠟黃,顴骨高聳,四肢僵直的仰躺在華貴的絲綢被褥中。唯有微微顫動的眼皮透出一絲生氣,卧房內充斥着老人身體散發的腐朽氣息,床前常年瀰漫的香爐也無法遮掩分毫。
這腐朽之味令王安之倍感窒息,只覺眼前天旋地轉。他忙用手抵住床前圓桌,卻牽動胸前傷口,引發陣陣劇痛,令他咳嗽不止。待疼痛稍稍平息,他拭去唇邊的血水,轉頭凝視着床上的父親,眸中神色複雜。
此時,房外傳來侍從的聲音:“少主,屬下有急事稟報!”
王安之聞聲,強撐起虛弱的身體,艱難地一步步走向室外。清新的夜風撲面而來,使他精神為之一振。
“稟少主,李府一行人已從江陽城出發,不出十日便能抵達扶雲城。”站在門外的侍從躬身行禮,恭敬地說道:“招搖山玄青已隨同前來。”
王安之一手扶着牆壁,勉強站直身體,眸中泛起微光,輕聲命令道:“派人暗中護送,不得有任何閃失!”
“七年了,你終於等到了今天。”寂靜的庭院中,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
王安之抬起頭,望向佇立在庭院中的藍衣女子,輕聲喚道:“楠姨。”
虞楠快步上前,雙手扶起王安之。待站定后,她側目透過虛掩的房門,迅速向房內掃了一眼。僅這一瞥,虞楠臉色驟變:“他那樣待姐姐,有此下場,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你無需自責!”她用力扶起王安之,緩步走向東邊廂房。走了片刻,虞楠又寬慰:“你安心休養,我已從藜州得來誅祟神鼎。相傳此鼎由神獸麒麟頭骨所化,蘊含神力,可克世間邪祟。待我淬鍊好此神器,你就不必再受苦了。”
王安之頓住腳步,面色微凝:“只怕掌天司的人尋來,我無力護你。”
虞楠柔聲寬慰:“你只需安心修養,不必為我擔憂,我如今的修為,即使大司官親自前來,也未必能傷我。”話音一頓,她又憤然道:“若他真敢來,倒正合我意,我定取他首級,以慰姐姐在天之靈。”
王安之胸口突然劇痛襲來,額頭瞬間佈滿細密汗珠,他運氣強壓住咽喉中溢出的血腥之氣。
虞楠見此情形,心中一驚,忙扶他回房躺下,她悉心為他掖好被角,關切地看着他,眼中滿是憂慮和心疼。隨後,她走到室外,喚來一眾侍從叮囑一番,方轉身離去。
御風府高聳的紅牆和金色的琉璃瓦片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肅穆,整個府邸都瀰漫著莊重威嚴的氣息。夜色中,虞楠獨自在庭院中疾步前行,穿過一座座拱門別院,斑駁的樹影在她墨藍色的長袍上不斷的流動。片刻后,她來到御風府後院一處簡陋的小院,柵欄院中兩間簡樸的小木屋與御風府別處華麗宏偉的庭院相比,顯的格格不入。她神色黯然地駐足在小院前,凝望着小木屋透出微弱燈光的窗欞,多日的憂心與操勞,令她此時神情恍惚。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王安之痛苦的模樣,心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安。
一名身形清瘦的白衣男子緩步走出木屋,悄然佇立於庭院之中。他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尤為孤寂與凄清,仿若與世隔絕。
虞楠靜靜地凝視着月下的男子,他白色的長衫上已是血跡斑斑。
男子的眼中含着憐惜:“你當真要如此嗎?”
虞楠毫不遲疑地大步邁入木屋內,踏入一地血水之中:“是!我定要護安之周全,不惜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