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威斯汀 中
混沌亂流沖的蓮想吐,她老老實實蹲在威斯汀的身體裏,直至她們掉落到一個暗室中。白綾死死咬着威斯汀的四肢。
“成功了,哈哈哈,看看這個翅膀,那異族果然沒騙我們。”圍觀的華族人很滿意這個結果,“快,趁她沒醒,放了她的血,將木釘扎入她的心臟,有了這個嗜血鬼活傀。我方家將無人能敵!”蓮浮在上空,看威斯汀被放干血,放入一個葯池,那葯池,令她想起了蠱師兄的法寶——百蠱藥罐。
接下來一段時間,蓮就默默看着方家人進進出出,不停改造威斯汀的身軀。蓮本想出去看看,但這暗室被處理的很好,她只能飄到門口的一小段暗道,其他地方都是土,這裏怕是遠離地面。
在威斯汀被喚醒的瞬間,蓮回到了她的體內,她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四肢完全不受她的控制,跟着鈴音,她時而前進,時而飛行,透過鏡子,她看到自己渾身纏滿血字白綾。威斯汀很痛苦,她想掙脫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嘶……”她已經無法說話,無論內心怎麼喊叫,都只能發出這種嘶嘶聲。
方夕成非常滿意,在異族活傀的幫助下,他終於能完成祖輩夙願,讓世人再也不敢鄙視、詆毀方家。他操縱着威斯汀,血洗了一個又一個嘲笑過他的家族,最終,他斬下了皇帝的頭顱,成了一代暴君。
每當有叛軍、起義,威斯汀就會馱着方夕成,或用火焰將他們灼成焦炭,或直接亮出利爪撕碎所有敵人。威斯汀成了帝國最強的刃,她靜靜地立在方夕成身後,威懾所有人。只有她與蓮知道,她無時無刻不在哭泣,如果早知道自己會遭遇這種變故,還不如去參加夜宴,用酒與欲麻痹自己。
有些東西,威斯汀看不到,但蓮看得到,她看到了威斯汀靈魂上的無數血債。蓮知道,她的時日不多了。大廈將傾,非一木可支。無數被壓迫的民眾前仆後繼,只為擊潰方家暴政。在撕裂幾批叛軍后,威斯汀的靈魂終於支撐不住,被這些血債撕成無數碎片。
帝國的殺戮機器終於停了下來,無論方夕成怎麼搖鈴,威斯汀都沒有回應他。憤怒的民眾殺上城樓,將其吊在城門,接受萬民唾罵,而威斯汀的軀體則被投入火中。火光中,蓮看到威斯汀那些還沒有消散的靈魂碎片彙集到她的胸口。她湊了上去,原來木釘下釘着一枚紅寶石,正是瑪爾忒給她看的那枚。
火焰無法燒毀威斯汀的軀體,在民眾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名異族人出現,用數噸糧食與藥材換取了她的軀體。蓮跟着這位風之血族前往了瓦拉亞領。領主德古拉·瓦拉亞認出了威斯汀,他將威斯汀的軀體安置在瓦拉亞的禁地,取下木釘,發現了那枚寶石,他取出寶石,令親族送往遙遠的阿斯蒙德領。
在寶石被放入盒子后,畫面消散,蓮站在一片漆黑之中,眼前威斯汀微弱的靈魂在不停哭泣。蓮問道:“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嗎?”威斯汀停下抽泣,雖然眼角還不停有淚湧出:“我希望你幫我帶回卡爾。”
“他在哪?”
“瓦拉亞領禁地。”威斯汀將之後的事情大致告訴了蓮,卡爾得知她就是艾薇之後,就踏上了尋找她的旅途,直到他踏入瓦拉亞領,憑着直覺找到了她,但他觸發了禁地的防禦機制,被釘在她的棺槨前。
“我是血族的殘次品,不僅連家族的守護獸都不配擁有,就連能力,都沒法讓你挑選,希望你能得到一些好用的能力。”威斯汀很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帶有執念的靈魂碎片會產生魂域,與其產生共鳴的人可以進入魂域,體驗過殘片的故事,就能吸收掉這一片靈魂,獲得一些能力,如果魂片力量強大,就能讓其挑選原主的某些能力,反之,只能開盲盒了。偶爾也會出現這種狀況,生前過於挂念某些人或事,從而感知到對方的情況,向共鳴者求助,但會不會答應,或什麼時候履行,就全看共鳴者的人品了。
“你不是殘次品,你只是在努力按自己的想法活下去。等我出去,就幫你帶他回來,好嗎?”蓮伸手,想擦去威斯汀的眼淚。威斯汀笑了:“和我共鳴的,是個溫柔的人,真是太好了。”她化為光線,融入蓮的體內。
蓮睜開眼睛,瑪爾忒急切地敲打她的結界。蓮手上的寶石發生了變化,一行文字出現在寶石表面——《魂域記事·阿斯蒙德領的威斯汀》。她撤下結界:“看來已經有一個別人家的威斯汀魂域了。”
“怎麼樣,是不是好好體驗了一下?”萊昂一臉壞笑,蓮卻沒有心情理他:“陛下,我需要去一趟瓦拉亞領。”她將大致情況跟瑪爾忒說明,瑪爾忒有些擔心地問道:“瓦拉亞領在外圍偏遠地區,你這一來一回,趕得上假期結束嗎?”“嗯,考慮到時差。我想雷的行舟全速往返應該趕得上的,不過就是要拜託陛下多照顧萊昂幾日了。”“好,那就拜託你把那孩子帶回來了。”瑪爾忒寫了封書信交給她,又劃破手指,將蓮的一縷髮絲染為紅色,“血族對血極為敏感,聞到我的血,他們會好好招待你的。”
“萊昂,你好好在阿斯蒙德領待着,寂寞了就去牛郎店打工,我爭取在開學前趕回來接你。”蓮說完,將自己傳到行舟門口,將行舟調整為一人飆模式,加足馬力,沖向瓦拉亞領。
蓮將行舟停在瓦拉亞領的花園,外圍幾乎沒有私人行舟,更別提專用的停機坪了。她一下行舟,就見到了前來迎接的德古拉。“初次見面,瓦拉亞公爵,我為阿斯蒙德陛下而來。”蓮遞上信件。德古拉接過信件:“阿斯蒙德陛下已經向我說明了大致情況,您比我想的迅速,幽先生。”
“權貴總是忙碌的,我想瓦拉亞公爵一定深有體會。”
“當然,這邊請。我很慶幸沒有提前處置那個闖入者,真沒想到,這個年頭還能看到這種為愛奔波的愣頭青,這讓我想到我年輕的時候,那可真是青蔥歲月啊。”德古拉將她領到禁地前,微微欠身,“接下來,就看幽殿下的本事了,最近瓦拉亞不太平,我也不好隨意解除禁地的防禦措施。”
“沒問題,但我要是失手拆了您的禁地,造成損失我可不管。”
“如果您真有這個本事。”
蓮直接走進禁地,無數箭矢向她射來,她打着哈欠,在箭雨里穿行,叮叮噹噹,箭矢打到她身上,就和撞到鋼板一樣。地板裂開,露出無數毒針,蓮浮在上空,低頭,是沒見過的毒,她切了幾根收入囊中,打算作為伴手禮送給家裏玩毒的。她就這樣往前走,任由油潑火燒,風吹雷打。在威斯汀的棺槨前,一桶聖水澆下,嗯,非常血族的陷阱,可惜對她無效。她擦乾淨聖水,推推倒在棺前的卡爾,沒反應,死了?她翻出照骨鏡,還有一絲血,運氣不錯。她給他塞了一粒續命丹,翻開棺槨,將卡爾塞了進去。合上蓋子,扛着棺槨往外走。
新的一輪攻擊展開,為了保護棺槨,她張開了結界,順路又收割了一批毒針、毒箭。“這可真是,令人難忘的演出。”德古拉看蓮平安歸來,鼓掌讚歎。“威斯汀公主殿下我已接到,就不叨擾瓦拉亞公爵了。”蓮無視了他的恭維,扛着棺槨往行舟走,德古拉聳聳肩,跟在她後面:“威斯汀公主殿下小時候和我一起跳過舞,那時候我就看出來她不適合那裏,她……”“您如果想敘舊,可以去找陛下,她一定很樂意聽你聊聊公主殿下的舊事。”蓮將棺槨塞入行舟,“瓦拉亞公爵,告辭。”蓮將油門踩到底,行舟化為光彈消失在瓦拉亞領上空。
“時間過去了多久?”蓮將棺槨掀開,拎出沉睡的卡爾。“離開學還有一周,這行舟回去怕是要大檢,咱要不讓瑪爾忒姐姐送我們回去算了,你小子是真敢開啊。雷收到幾千張罰單,都快把我手機敲炸了。”萊昂敲敲快散架的行舟,調侃到。“我回去補給他,修理費也算我手上。行舟,嗯,我們要不要順路去買一架?聽說聖國的翼之鋒出了新款。雷的這個老古董真的太慢了。”
“讓雷把賬單報我這兒,姐姐我可沒這麼小氣。”瑪爾忒心疼地撫摸着威斯汀乾枯的臉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陛下,這白綾能送給我嗎?”蓮指着威斯汀身上殘存的布條,她勉強認出是第三宇宙的東西。“送你可以,不過我要求開展聯合研究。”瑪爾忒將白綾取下,複製一份自留,將原件送給了蓮。
“好,我會和姑父說的。”蓮將白綾收好,將魂域中看到的咒文等也拷貝了一份交給瑪爾忒,“魂域記事裏對一些細節場景的再現,可能不如我的記憶準確。”瑪爾忒合上棺槨:“我已經將魂域記事傳到阿卡西圖書館,希望能匹配到她的其他記事。”
“陛下放心,威斯汀公主殿下眷念着阿斯蒙德,這附近一定會出現她的魂域的。”
“蓮寶,你總是這麼貼心。”蓮再次被她攬入懷中,這次她安靜等待瑪爾忒鬆手。瑪爾忒擦乾眼淚:“來,蓮寶,讓姐姐看看你得到了什麼。”蓮這時才反應過來,她好像還沒檢查自己從魂片得到的饋贈,她快速過了一遍自己的身體狀況,解開上衣:“血族化。”血族的翅膀從她背後張開,虎牙處傳來一種奇怪的空洞感。“咻!”萊昂探着脖子湊過去,“來,給哥哥我一個初擁。”
“別鬧。”蓮抬起手臂,對着自己的手腕咬了下去,味道意外不錯,怎麼說,大概就是連她自己都想拿來打牙祭的程度。難怪她招吸血類蟲子,她想起以前蠱師兄就常用美食誘騙她,讓她幫忙引誘一些稀少的嗜血蟲。想到這兒,她突然有些懷念以前自己安靜蹲在結界裏吃零食,看蠱師兄被師父追着“特訓”的日子。
瑪爾忒溫柔地撫摸着那對翅膀:“很美。蓮寶,跟我來,或許你可以和那孩子締結契約。萊寶,我帶蓮寶去試試運氣,你先去玩吧。”她令侍從安置好威斯汀和卡爾,將她與蓮傳到一處卵室。瑪爾忒帶她一路向下:“阿斯莫德在成年後,會獲得一隻屬於自己的熔爐獸,雖然有不少傢伙反對,但我還是為她準備了一隻,蓮寶,威斯汀她是阿斯莫德,無論她做出什麼選擇,她都是阿斯莫德。”
她們在一個山洞前停下,黑暗中,蓮只看到一雙巨大的深紅色獸瞳。瑪爾忒示意她伸手,蓮往前走了兩步,將手伸入黑暗,希望是個可愛的傢伙。“嘰!”伴隨着手中毛茸茸的觸感,黑暗中傳出一聲幼崽可愛的叫聲。蓮收回手,一隻毛茸茸的小黑毛球在她手上哼哼唧唧。瑪爾忒瞪大了眼睛:“哎呀,這可真是……想不到我們蓮寶內心居然如此可愛。”要不是蓮手上還有個小傢伙,瑪爾忒一定要好好蹭蹭她。
“定契約吧,他喜歡你,用你的血飼餵他。”瑪爾忒示意蓮伸手,她將手伸入毛球嘴中。“庫恩納茲。”一個名字印刻入蓮的腦海,小毛球純良地看向蓮,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等待什麼。不會又要起名字吧,你小子不是有名字嗎?蓮嘆了口氣:“球球。”“嘰!!!”得到名字的小毛球很開心,在蓮的手上蹦來蹦去。
“記住他的真名,不要輕易喊出。”瑪爾忒拿出兩顆晶石,讓蓮餵給球球。球球吞下晶石,一陣華光掃過他的身體,掉落幾顆無色的小結晶。瑪爾忒拿起一粒:“這是能力晶石,給熔爐獸加點用的。你可以按你自己的喜好,決定要給它加力量、智慧、速度等等,我推薦先加幸運,這樣煉出來的東西比較好。”說著,瑪爾忒手中的晶石變為漂亮的淺綠色,上面隱約還有個四葉草的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