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語症
病房裏。
安清河站在鏡子面前。
望着鏡子裏的自己。
病服已經脫下,換上了一身專屬服裝。
一件白色的豎領風衣。
背上印着紅色的圓圈。
圈裏寫着一個黑色的【白】字。
大小剛好合身。
“這是【白袍局】專用制服,【黑字衣】,安清河,歡迎你加入。”
白簡微笑着朝他伸出手。
安清河握住后,表情有些好奇。
“【白袍局】?”
他從來沒聽過還有這種組織。
“【奪舍者】入侵事件發生后,為了應對一系列問題,我們成立了許多相關部門,【白袍局】是其中之一。”
白簡解釋道。
“主要是負責收集、應對關於【奪舍者】的相關事件。”
“說直白點,我們是行走在第一線的人。”
“這樣啊...”
安清河看着衣服,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先讓你了解一下我們的進度。”
白簡轉身往外走,安清河從病房裏跟着出來,沿着走廊往前。
轉過幾個拐角后。
在一扇密封性極強的門前停下。
白簡回頭,表情有些嚴肅道。
“關於【奪舍者】,我們仍有許多謎團未能解開,目前我們抓到的奪舍者數量,算上你父母,一共5人。”
“為了能夠更好的了解他們,我們採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說到這裏,她停頓一下,像是在觀察安清河的反應,然後才接着道。
“我們對他們進行了實驗,所以這扇門後面的場景你可能不會太喜歡,但這是必須的,我希望你能有個心理準備。”
聽到這話,安清河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什麼。
但最後只是“嗯”了一聲,沒有開口。
白簡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這才轉身推開了門。
跟着走進去。
一抬頭,安清河身子驀然怔住。
他看到房間裏...
充斥着一副令人不安的景象。
屋子裏有許多和自己一樣身穿【黑字衣】的白袍局隊員。
正來來回回走動着,看起來十分忙碌。
而地面上擺放着許多大型的玻璃器皿和鐵籠。
每個裏面都關着人。
只不過,這些人的精神狀態看起來明顯不太正常。
其中有人身體上插滿了醫用管子。
有的被捆綁起來,有的則穿着病服披頭散髮,一個個目光獃滯。
安清河目光飛快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看到自己的父母。
他心頭微動,但沒有開口詢問。
白簡帶着安清河走進來。
那些隊員看到這一幕,紛紛停下,好奇駐足觀望。
安清河聽到了他們小聲的議論。
“【反抗者】就是他?看起來年紀不大啊...”
“聽說是名醫學生,還沒畢業呢。”
“他爸媽也成了【奪舍者】,就是昨天剛抓到的那兩個實驗品,好像餵了他9天毒...”
“這麼離譜?”
紛雜的聲音傳進耳朵里,安清河只是默默跟在白簡的身後。
等穿着偌大的廳間,進入到上方的玻璃辦公室里后,白簡把門關上,語氣平靜道。
“希望你不要介意他們的碎言碎語。”
“沒關係...”
畢竟他們說的都是事實,不是嗎?
安清河心裏這麼想,坐到椅子上,透過玻璃窗戶,望着下方的實驗室,臉上沒什麼表情
白簡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來到窗檯前道。
“我們給這些【奪舍者】進行了許多實驗,包括身體和心理,但能獲取的信息極少,這些人都沒辦法正常交流。”
“沒辦法正常交流?”
“他們要麼神智不清晰,要麼什麼都不說,或者只說一些聽不懂的胡言亂語,而且無論用什麼手段,都很難傷到他們的本體,除非...直接殺了。”
說到這裏,白簡眉頭緊皺。
“從目前實驗的結果來看,能控制他們行動的東西,只有鎮定劑。”
“鎮定劑?”
安清河愣了一下。
“是的,鎮定劑能讓他們安靜下來,但同時也會帶來一個更大的問題,一旦注入鎮定劑,他們就會進入一種...十分詭異的狀態。”
說著,白簡轉身走到一張桌子旁,拿起一份資料遞過來。
上滿全是密密麻麻的紋路圖。
安清河看了一眼。
身為醫學生,他立刻認出來這是張腦電波圖。
“根據我們的腦電波記錄發現,當注入鎮定劑后,這些【奪舍者】會瞬間失去知覺,他們感受不到疼痛,也沒有情緒,更不會說話,只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是...”
白簡語氣停頓,似乎在思考用什麼詞語形容比較貼切,
“就像是木偶一樣?”
安清河嘗試補充道。
“木偶?你這個詞語用的非常貼切,沒錯,就是木偶,這種情況下,就更不可能進行交流了。”
“為什麼鎮定劑對他們有特殊作用?”
安清河疑惑不解。
“我也想知道原因。”
白簡無奈的搖了搖頭:“但目前我們還沒有發現原理。”
“好吧。”
安清河放下手中電波圖,隨後,他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有個問題,既然這些奪舍者懂得偽裝,還能繼承我們的記憶,那如果他們混入人群之中,我們怎麼區分?”
聽到這個問題,白簡嘴角微微勾起,彷彿早有了答案。
“關於區分他們的方法,我們已經找到了。”
她說著話轉過身,在一台電腦前,搗鼓了幾下。
調出來一份視頻畫面。
“你看一下這個。”
安清河好奇的湊過來。
視頻上,拍攝的是昨天和自己說話的那位粉發女孩。
她坐在屋子裏全身被捆綁起來,面前放着一本書。
其中一名白袍局的隊員,手裏還拿着一把槍,語氣嚴厲道。
“讀上面的內容!”
粉發女孩似乎很痛苦,臉上扯出令人不安的笑容。
盯着面前書籍,口中斷斷續續發出嘶啞的聲音。
“門前有飛快的月球,火星上藍牙被水澆滅后,游到樹下斷了念想,牛頭馬面才不管這事...”
聽到她一字一句閱讀,安清河眉頭漸漸皺起來。
露出一副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他聽不懂!
回頭看着白簡,發現她臉上帶着神秘的笑。
“聽出什麼了?”
“有種人腦被失控AI污染了智商的感覺。”
白簡笑了。
“這是一種閱讀障礙,或者說,是一種書面上的‘失語症’。”
“失語症?”
“那本書上的內容其實很簡單,是一首兒歌歌詞,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你可能不相信,他們沒辦法閱讀我們的文字。”
白簡目光沉着,一字一句道。
“儘管擁有我們的記憶和身體,但無法對文字進行解讀。”
“一旦閱讀,【奪舍者】就彷彿失控一樣,無法將內容完整連貫說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麼,最關鍵的是,他們自己完全意識不到,讀出來的內容,是錯誤的。”
“文字,是目前區分我們彼此最好的武器。”
安清河聞言,目光怔怔看着視頻上的畫面。
這...
有點超出想像。
他感到不可思議。
轉而,彷彿想到什麼,臉色微變,立刻拿起桌子旁的一本書,翻開,快速讀了起來。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週遊世界。我將給每一條河水,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一口氣讀到結尾,他轉頭目光不安的看向白簡:“我讀的...都對嗎?”
白簡笑了一聲。
“普通話不太標準,別的一字不錯。”
安清河聞言,驀然松出一口氣,這才緩緩把書籍放下。
幸好...自己沒任何問題。
“我說過,你是最特別的那個。”
白簡坐下來,語氣堅定道。
“按照先前的約定,在加入【白袍局】之後,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行動。”
“你從現在開始,可以做任何事了,回家也好,找和朋友相聚也罷,只要不是違法都可以,你有最高自由行動權。”
“但是,一旦涉及到和【奪舍者】相關的事件后,你所有行動,都將以【白袍局】的名義進行。”
“從今天開始,你已正式成為【白袍局】的一員,你是目前人類世界裏,唯一一位【反抗者】。”
“你的代號是——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