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愛·推心置腹
已經成熟的男人抬頭，正在看着千鶴，“你有話和我說？”
千鶴垂眸，摟緊了身上的薄毯，不安的情緒正在發酵，“有的，但是我需要組織一下語言。”
想了一會，她又補充，“……也有可能，我需要先吃一下藥。”
龍馬看她一眼，“那我先說，正好我也有話和你說。”
千鶴輕聲道，“好，你先說吧。”
龍馬微揚唇角，旋即轉過頭，望向她脆弱不堪的眼睛，“鶴。”
“我愛你。”
千鶴一怔，“什麼？”
龍馬複述一遍，“我愛你。”
這一句“我愛你”帶給千鶴的震撼已經完全超標了，她獃獃地張着嘴，不知作何反應，“……龍馬，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本來，我以為這種肉麻的話，我這輩子應該都說不出口的。”
龍馬定定地望着她茫然又無措的模樣，眼底依舊傲氣地表示，“但是現在其實說出口了，發覺也沒有那麼難嘛，還挺簡單的。”
這一句“我愛你”好像為她注入了勇氣，千鶴慢慢地，掙脫了身上纏繞着的藤蔓，“我一直在隱瞞你，我沒敢告訴你。”說到這裏，她開始抽搭着，“那一年你在集訓，我在家裏，我發燒了……”
聽到這裏，龍馬抹去她的眼淚，“鶴。”
“不想說就不說了，我沒問這些。”
千鶴哭得快要說不上話，卻還要說：“九條律彥……他欺負我，是趁着我發燒，進我房間……”
“他要強暴我……”
“我……”
龍馬閉了閉眼，說不出一句話，加緊了抱她的力道。
他覺得無力，很多年前，他不會安慰在家庭中受傷的千鶴，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止不住她的眼淚。
當時，沒有人幫她，她得有多害怕，多崩潰，她到底是怎麼熬過來，他都不敢想。
千鶴胡亂地抹掉眼淚，“我第一次……很討厭自己的美貌。”
她曾經想過無數次，要是她沒有那麼漂亮，是不是就不會被人惦記，也就不會受到傷害，她的人生會不會因此完整。
“可是我超喜歡誒。”
龍馬忽然出聲，“我超喜歡的。”
“每天早晨我醒過來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你睡在我旁邊，你的臉什麼都沒有畫，但是還是好美。”龍馬說的漫不經心，可是語氣確是極為認真，“我在想，這麼漂亮的女人是我老婆，要高興死了。”
千鶴抿唇，點了點頭，“反正龍馬你就喜歡漂亮的，我不漂亮了，你就不喜歡了。”
龍馬的唇角勾了勾，慢悠悠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我啊。”
“從以前到現在，我喜歡的，永遠是最漂亮的那個。”
“可是你說‘你還喜歡我’……”說出口后，千鶴忽地明白了。
她破涕為笑，誰說龍馬不會哄人的，他最會哄了，她吸了下鼻子，繼續說：“幸好，禮司叔叔和香醬破門進來，救了我，事情發生之後，九條靜江收了我的手機，不讓我報警，我聯繫不上你，她關着我，不讓我出去，我好像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有了夢遊的毛病，晚上無意識地暴食，之後我就發胖了，很醜，很難看……”
“你要是看到那個時候的我，說不定會被我嚇跑。”
龍馬把她的眼淚擦掉，“我早就說過了，愛發脾氣的柊千鶴，溫柔的柊千鶴，愛哭的柊千鶴，愛笑的柊千鶴，勇敢的柊千鶴，膽怯的柊千鶴，都是我喜歡的柊千鶴。”
“都過了這麼久，久到我們都結婚了，你還不明白我嗎？你果然是……”
龍馬：“還差得遠啊。”
千鶴：“還差得遠呢。”
早就知道龍馬要說什麼，千鶴是故意學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龍馬看着她，心底暗暗放心了，還能開玩笑，她的情緒還不算太糟，也沒有到要複發的地步。
千鶴放鬆了下來，繼續說：“海醬來家裏找我，為了我的事情，她懷着身孕，從樓梯上摔下去，肚子裏的寶寶也沒能活下來啊……”
月海和晴美離開，是千鶴心中永遠都無法磨平的痛，也是她欠成田一郎的，永遠都賠不起。
“那個時候，我真想死了。”
龍馬神情一滯，手頓時僵住了。
把心裏最壓抑的事情說出來，千鶴反而能夠緩過來，喘得過氣，“那一天，你回來找我，其實我就在家裏，我很想出去見你。”
“……我很想你。”
龍馬後知后覺，原來那天她就在那。
只要上到三樓，就能找到她了。
就差那麼一點啊……
千鶴的話語裏帶了些輕微的鼻音，“可是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為了我出事，所以我才向爸爸妥協，傷害了你，抱歉。”
龍馬捏住她的臉，“好了，別再說道歉的話，要我說幾次啊，記性真差。”
千鶴一頓，“那我以後不說了嘛，踩到你的腳也不說了。”
龍馬笑了，“你踩的還少嗎”
千鶴：“胡說，我哪有經常踩你。”
龍馬：“有啊，你睡着的時候，經常踩在我的腳背上。”
千鶴：“……那一定是因為你的腳熱熱的，我是在……取暖，嗯。”
過幾秒，龍馬沒忍住笑，“又是充電器又是取暖器的，公主，你現在使喚我真是越來越順手了。”
千鶴微微一愣，忽然覺得他說的也有點道理，竟然也笑了，一個晚上又哭又笑，千鶴的腦袋脹脹的，“哭太久了，頭好痛。”
龍馬順口說道，“你明天起來會頭疼的。”
千鶴啊了一聲，“你怎麼不早說。”
龍馬：“我早說你就不哭了嗎？”
千鶴：“我……可以試試嘛。”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拌嘴，千鶴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龍馬倒是精神很好，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鶴，你給我打過電話，用的是你姨媽的手機？”
千鶴靠在他的肩頭，腦子一片漿糊，只是憑本能回答，“嗯……打過的。”
……
龍馬頓時身體一僵，她打過電話的，她找過他的，她求助過他啊！
他先把千鶴抱回了卧室，蓋上了被子，隨後去了浴室，把身上的睡衣脫了下來。
睡衣被千鶴哭濕了一片，龍馬在整理衣服的時候，心不在焉地想到，有些女人是水做的，但千鶴一定是淚水做的。
真是愛哭鬼。
片刻，浴室里，鏡子前的男人沒了動作，忘記了要穿上衣服，龍馬定定地看着鏡子裏的人，腦袋裏全是千鶴說過的話。
“他要強暴我。”
“其實我就在家裏，我很想出去見你，我很想你。”
“那個時候，我真想死了。”
一種名為“后怕”的情緒開始騰升，龍馬一拳打在了瓷磚牆上，力道不輕不重，極為克制。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