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停電
吹風機忽然停下，隨之而來的是一片黑暗。
貌似，停電了。
“應該是停電了。”
千鶴說著，心裏忽然很慶幸，黑暗之中，龍馬就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她的窘迫和無助，她說不出口的孤立無援，沒法追趕上他的戰戰兢兢，還有被委屈擠壓的柔軟的心，在黑暗之中，她都無需掩藏。
龍馬嗯了一聲，不可避免地回憶起了那天的擁抱。
千鶴大概是不知道她的眼淚具有穿透效果，滾燙的眼淚，浸透他的衣服，全都落在了他的心上。
黑暗裏，龍馬感覺到，冰冰涼涼又觸感柔軟的手伸了過來，卻在觸碰到他皮膚的那一刻猛地挪開，少女纖細的手臂環繞在他的腰間，手掌卻沒有覆上他裸露的皮膚，就這麼直直地垂着，只有手臂在用力收緊地抱他。
千鶴能感受到他身體暖和的溫度，和一身薄薄的肌肉，很熱，很熱，熱到她不敢用冰冷的手碰他。
“龍馬，我會追你，不管是十年，還是八年，我都追你。”黑暗中，千鶴啞着嗓子開口，“但是，你不要和別人在一起。”
“那樣，我是贏不了的。”
“我討厭輸的……”
龍馬沒有猶豫地，手放在了她的腰間，把她往上一提，兩個人的身體更加靠近了。
這次，龍馬抱得也很使勁。
公主，我大概是還在介意分手的事情，但是你一哭，我就沒辦法了。
在黑暗中，身體的觸感更加明顯，千鶴本來都已經止住眼淚了，可是溫熱的懷抱還是把她的眼淚重新逼了出來。
黑乎乎的環境裏，什麼都看不真切，可是千鶴聽得很清楚。
“公主，你還看不出來嗎？”
龍馬的手在摸她的頭，“我只給你機會。”
“但是你是贏不了的。”
他好像笑了一下，“愛哭鬼還差得遠呢。”
其實龍馬壓根沒聽懂，她到底在說什麼贏啊輸的，但是他向來對贏和輸很敏感，無論何時，越前龍馬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輸了。
電閘短路被修好了，燈重新亮起，吹風機也在這時嗡嗡嗡地吹出了熱風，
因為是個子原因，千鶴整個人都被龍馬抱在懷裏，周身全是龍馬的氣息，他抱得緊，千鶴推了下他，但是推不動，只得小聲道，“吹風機……”
龍馬淡聲，“不管。”
千鶴：“？”
龍馬說不管就真不管，吹風機的聲音就沒停過，空氣里開始蔓延一股燒焦的味道。
不能不管了，千鶴掙扎了下，推出了一點空隙，她也終於可以喘口氣，她微微喘着氣，因為哭過，杏眼裏含着水一樣，發紅眼周薄薄的。
被推開的龍馬看她的眼神不明，似乎有些不爽，盯她的目光更強烈了幾分，不到片刻，他的手掌從千鶴的腰處直接往上，覆在了她的後腦，一個轉身把她圈禁在了自己和牆壁之間，垂首抵着她的額頭，胸膛在微微起伏。
千鶴的雙頰被龍馬一手鉗住，被迫仰起頭，對着他的琥珀瞳。
龍馬盯她的眼，“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隨便抱我。”
“想抱就抱，想不抱就不抱，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好的事。”
這個姿勢，靠得太近，燈光之下，看的好清楚，千鶴的耳朵開始越來越熱，可她心裏還是惦記着吹風機，“我……你的衣服，要烤焦了，會着火的。”
話說到一半，千鶴忽然在想，她當初怎麼會腦子抽風讓龍馬打她呢？憑他現在的力氣，一拳把她打飛都不在話下……
或許從以前她就該意識到，他們早就不是國中一年級的小孩了，長大之後，男女之間力量差距懸殊，只不過高中時候的龍馬還是順着她多一些，就害的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吧。
就在千鶴略微出神之際，龍馬直起身，放開了手，轉身按掉了吹風機開關，他的白T果然被吹風機燒焦了一片，龍馬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直直套上衣服，額前的碎發也因此亂了。
千鶴試探着抬手，撫過他前面的頭髮，一縷一縷，溫柔地替他理整齊。
當千鶴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有多麼的曖昧時，她注意到，龍馬藏在墨綠髮下的耳廓，好像紅了一點。
……
和龍馬一起從更衣室出來，千鶴很難不注意到，他白色T恤上被吹風機吹得發黃髮黑的一片，還帶着股焦味兒。
望見少年垂在身側的手，千鶴加快兩步，直到靠近他時，想要嘗試牽他的手。
只是，想到龍馬會拒絕討厭的話，千鶴還是縮回手，輕輕拉住他外套的袖子。
應該沒有被他發現……吧？
龍馬低頭看了一眼，空着的另一隻手捏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從袖子上摘下來，原本被她抓住袖子的那隻手，在此時牽住了她。
千鶴又想哭了。
視線忽然變得又熱又糊，淚意比方才更加洶湧了些，千鶴不知道原來她這麼愛哭的，龍馬隨便一個舉動，都能讓她哭個不停。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這麼愛哭。”
“不是，沒有……”千鶴甩了甩頭，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淚痕，該怎麼和龍馬解釋，很長的時間裏，她都能夠忍耐的，她不是那樣脆弱的人。
想像到自己的狼狽，千鶴又着急，“在你面前，我就是忍不住要哭。”
“我……我在別人面前都不哭的……”
“愛哭又沒什麼關係。”龍馬的手指輕輕覆在了千鶴的眼睛下面，“公主。”
“不要在別人面前哭。”
千鶴抬眸，閃光燈下，看到了他琥珀色的瞳仁。
他是想說“堅強點別老哭哭啼啼的”是嗎？千鶴心裏不由得一酸，大不了不哭了就是，說教什麼的，最討厭了。
“我不想把哄你的機會，讓給別人。”
龍馬淡聲開口，說得那樣坦然，仿若理所當然。
千鶴瞬間就止住了哭泣，一顆在風中搖搖欲墜的心，在此刻安全着陸。
誰說龍馬不會哄人的，他明明，最會哄人了。
空氣里瀰漫著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燈光昏暗絢爛，駐場樂隊奏出的樂聲悠揚纏綿。
殊不知，這一幕全都被卡座里的眾人看在眼裏。
“Ohmygod……”
“什麼情況？”
“他們什麼時候那麼好了？”
“喂龍雅，龍馬談戀愛你知道嗎？”
龍雅輕笑了一聲，“他們現在住在一起。”
“哈？”
全員持續震驚中，Bella甚至都站了起來，“我居然被人捷足先登！我不服！”
唯獨龍雅，淡然地小酌一口酒，“大驚小怪。”
彼時，千鶴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話題中心，她只是覺得，眼前大小不同的玻璃酒杯，沒那麼討人厭了。
Bella已經跑到了吧枱前，大聲問道，“你是誰，是怎麼做到和龍馬那麼親密的，快告訴我！”
“誒誒！”
Albert抓住了Bella，對着千鶴道歉，“抱歉，我妹妹出言不遜，冒犯到你。”
“哎呀哥你幹嘛！我當然要問清楚啊……她那麼漂亮，我一點勝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