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試丹

002試丹

這個轉機，他等待了四五年了。

當天夜裏，剩下的三個王子，在各自身後的大家族的支持下，直接就在皇宮大門外面，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廝殺，對決出最後的皇位繼承人。

因為老皇帝最後這些年的折騰，原本的權力過渡機制已經失效了，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

大戰一天一夜之後，一個王子當場戰死，一個重傷逃走，剩下的一個，當然就成為了新皇帝。

而轉機就在這裏，老太監通過多年積累的人脈關係，爭取到了一個寶貴的機會。

【傾天監】在決戰之後的次日，宣佈支持新皇帝繼位正統，掌握大晉仙朝的權柄。

老太監第一時間回到冷宮，同時給兩個小孩帶回來了希望——他們離開冷宮的機會。

【傾天監】將在【司天聖台】、【祭地玄壇】以及【拜人皇殿】同步進行儀式。

新皇將在【拜人皇殿】接受百官的首次正式朝拜，確立起他對天下的統御權威。

而傾天監的監正，將在【司天聖台】之上主持儀式，為天下施法祈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然而，【祭地玄壇】那邊，需得三個身具皇室血脈的人，前去【試丹】。

所謂【試丹】，其實是曾經的仙人們，遺留在人間的一些廢丹。

這些廢丹，大部分或是有毒、殘渣、或是有凡人無法適應的力量。

只是，世間之人，千奇百怪無奇不有，就有一部分人的身體，是能夠抵抗得住這個毒性的。

或許是命足夠硬，或許是運氣特別好，某顆廢丹的毒性剛好很小。也可能是其力量很契合某個人。

反正，在過去幾千年的時光中，有那麼幾位，仗着吞了這些仙丹，得了點兒“仙力”，獲得了特別的能力，成了人世間的一段傳奇。

概率很低很低，根據【傾天監】千年來記載的數據，試丹后能活下來的，十個裏面大概也就一個；而真正成功獲得力量的，大晉仙朝內，才僅僅一兩位罷了。

到此為止，大晉仙朝的庫存，也只有最後三顆仙丹了。

名額有限，機會難得。

在老太監的全力爭取之下，少年廢王子獲得了這個機會。

試丹的儀式繁瑣無比，試丹儀式成為了新皇登基的一個環節。

為什麼要試丹呢？

是傾天監的建議，給仙朝和新皇，培養一個新的傳奇戰力。

新皇帝站在【拜人皇殿】的丹陛之上，聚齊了文武百官，他們皆為當今英才，全到這裏來朝拜了。

同時也是近期權力更迭中的獲勝者，他們的分贓現場，必定是足夠華麗、盛大、氣派的。

我們的主角少年，此時按照禮儀們的指示，迷迷糊糊渾渾噩噩地排着隊，來到了【祭地玄壇】大門外等候，隨機拿到了一顆仙丹。

不論試丹能否成功，只要他能活下來，【傾天監】都會安排他獲得新的身份，可以離開冷宮，離開王都。

最好的結果肯定是試丹成功，獲得仙力，改造自己的身體，成為新時代的傳奇。

甚至可以成為皇帝之下，朝野間最強大的人。這也是大晉祖訓規定，只能讓皇室血脈試丹的原因。

可惜這種成功的可能性太小。

少年是最後一個吞服仙丹的人。

這個儀式最多會持續三天時間。

第一個試丹的皇族成員，剛吃下去，身體立刻就爆炸掉了。場面非常血腥。

現場都還沒有收拾，第二個人已被推了進去。

同樣是沒落的皇族成員，服丹之後就陷入了昏迷，被抬到旁邊去觀察情況。

輪到少年入場了。

祭壇內部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非常寬敞，四周的石像石雕栩栩如生，用光滑的大石塊鋪成的地面，還殘留着遍地的血沫碎肉。

高拱的穹頂，頂部的雕飾精美，彷彿活物在注視着自己。

一根根粗長的樑柱古意盎然。

可惜遍地都是血肉碎沫，畫面就變顯得很糟糕了。

少年已沒有心思去顧及這些。

在他來之前，老太監已經將相關事宜告知於他。活下來，就可以離開冷宮。

一定要撐住。即使過程可能會很痛苦。

這還關係到，他們三個人，能不能離開冷宮。

不說什麼成為新的傳奇，概率有多渺茫；但十分之一活下來的可能性，還是願意生死一搏的。

繼續困在冷宮，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除了死人，誰能離開冷宮。

此前，宮斗愈發殘酷。

在新皇帝入主之後，整座皇宮內外都需要再清洗一遍，冷宮接下來也會變得更加危險。

躲是躲不掉的。

想再像之前三年時光一樣，雖然忍着寒冷和飢餓，仍能安逸曬着太陽的機會，肯定是沒有了。

少年毫不猶豫服下仙丹，也陷入了昏迷。

他再度進入到了腦海裏面的神秘空間，眼前是一本殘破且古老的書籍。

書的封面上，有兩個模糊的字跡——

《命書》。

逐漸清晰起來了。

自他重生以來，這個神秘的空間和書籍，就一直伴隨着他，只是每次進入這裏，似乎全憑運氣，隨機、隨緣。

他始終掌握不到規律。

有的時候，他想進來，卻不得其門。有的時候沒想進來，卻又意外進來了。

而且，奇怪的是，僅有這麼一本書。翻開看，絕大部分的書頁都是空白的。

他試圖在上面記錄什麼，都能保存下來。所以，他也就在這裏，寫日記，整理自己的見聞，做推測，做計劃。

這幾年來，他從小太監和老太監那兒，學到了很多這個世界的東西，都記錄在這裏。

直到剛才，他吞下那顆仙丹，就直接進來了。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一絲所謂的仙氣，經過他的身體，進入這裏，激活了這本書。封面上《命書》二字，終於不再模糊。

少年翻開第一頁，看到“銘舒”二字，同時許多記憶碎片也湧現出來，這些都是他的前世啊！

這一頁上還記載他前世的一些信息。配合著大量的記憶碎片，他慢慢整理着那遙遠的前世。

有的模糊，有的清晰。

但是這個發現，足以讓銘舒感到巨大的震驚。

如斯詭異的人生，是否另有前世？前前前世？？

是因為綁定了這本《命書》？

而缺乏仙力的激活，就一直渾渾噩噩在世間不斷重生？

遇到合適的身體，就借屍還魂？重生？都是不可控的？

偶爾進來這裏，便將一些猜測記錄下來，幫助後世的自己，繼續探索秘密？

銘舒在恢復了一部分記憶之後，迅速翻閱了後面的書頁，大多數還是老樣子，部分書頁上，零星出現了幾個模糊字跡，雜亂無章，無法拼湊出有效的信息。

而就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裏，第二個試丹的人，已經撐不住，一命嗚呼了。

三天後，儀式結束，他成為了還沒死的人。

暫時還算活着。

在老太監的運作，和【傾天監】的暗中放水下，老太監帶着小太監，護送着銘舒離開了王都。

銘舒換了新的身份，且發配到邊地，去那邊安家。老太監與小太監成為了他的監視者和護衛。

他們需要定期向傾天監彙報，有關銘舒身上後續的變化。

如果他能醒過來的話。

七天之後，三人已經離開了京畿範圍。銘舒也蘇醒過來了。

新皇帝登基，大赦天下是慣例。許多被宗人府除名的皇室族人，大多被發配到各地去安家。

每一個都被分了一些人去暗中監視。

銘舒身後，現在可能同時有皇帝的親信暗衛，和傾天監的人監視着。

此時他們終於遠離了大晉王都，一路向東，準備去東海郡那邊定居。

這已經算是一個很不錯的出路。或許是老太監的人脈和資源發揮了作用。

其他遭貶的王子，都是去真正的邊疆。是要面對外敵的。更加危險。

東海那邊，也有海盜，經常到岸上來搶劫。

這些事情，暫時都不需要銘舒去操心。他繼續裝睡。

一路上所有的事，都由老太監安排好了。

他恢復了原本的姓名，叫趙有福，小太監也跟着他改了姓名，叫做趙孝傑。

並直接跪下磕頭，把師父老趙，拜為了乾爹。

銘舒醒來之後，並沒有急着起來，一路顛簸，老趙每日運功給他梳理氣血經脈，喂一些米漿、稀粥、湯水之類的流食補充。

比在冷宮的日子，愜意多了。

自由的空氣，無限的未來。

關鍵是銘舒現在，能夠自主控制，直接進出腦海中的神秘空間。整個人的精神意志，在進入以後，身體便像是深度睡眠了一樣。

不用擔心暴露已經蘇醒的事。

然後趁着老趙和小趙夜裏睡着之後，精神意志回歸身體，輕輕伸展，活動一下手腳。

雖然銘舒覺得自己這樣的狀態是瞞不過老趙的。不過瞞過遠處的敵人應該是可以的。老趙以前說起過那些發配去邊疆的王子的下場。

身體自從吸收了仙氣，恢復得似乎越來越好了。

五感也變得敏銳了很多。

趕路多日，老趙和小趙都非常疲憊，深夜都睡得很沉。連續緊繃多日，守夜的老趙，身體也撐不住，打坐着都打着瞌睡了。

寂靜的夜裏，銘舒也幫忙守夜。聆聽着遠處的動靜。

今夜，情況不對勁，銘舒察覺到了異常，有人在悄悄逼近。

有殺意。

銘舒緩緩伸出手指，輕輕拉扯着老趙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