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裂隙
蘇晴想要和他更為親近些，可是突然發現林梓墨顫抖了起來。
她心頭一緊，慌忙向後退縮幾步，目光落在眼前之人身上。
只見對方眼神中流露出些許驚恐之色，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此刻，蘇晴心中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她的愛妃似乎存在某種心理障礙。
而另一邊的林梓墨，則被蘇晴這番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呆若木雞。
剎那間，他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宛如一張白紙。
緊接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洶湧而至，不斷衝擊着他脆弱的神經。
一股難以言喻的不適之感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個角落，令他幾近窒息。
他張大嘴巴，拚命地呼吸、喘息着，試圖以此來抑制住那即將噴涌而出的嘔吐慾望。
幸運的是，不知是因為自身意志力的逐漸強大，亦或是深呼吸起到了關鍵作用，這一次，他成功地剋制住了身體的本能反應，並未讓穢物吐出。
對此，林梓墨暗自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感到一絲欣慰。
畢竟，他曾經因為同樣的原因深深地傷害過另一個無辜的女孩，如今絕不能重蹈覆轍，再次給蘇晴帶來痛苦與傷害。
可就在這時，一陣更為強烈的絕望情緒毫無徵兆地席捲而來，將他緊緊包圍。
林梓墨原本以為經過漫長時間的自我療愈，自己已經漸漸走出陰影，可以恢復如初，像個普通人那樣無需刻意迴避任何事物。
然而現實卻殘酷地告訴他，一切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幻覺罷了。
那令人作嘔的感覺依舊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淚水不受控制地湧上眼眶，他的雙眼漸漸泛紅……
蘇晴看到他的樣子，瞬間失落，彷徨，內疚和心疼纏繞着全身，她同樣紅了雙眼，所以他真的不能和女生過多接觸？
所以那次那個女生是因為在表白后做了什麼過分的行為，才導致他嘔吐的？所以……我在堅持什麼？
一時間，蘇晴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梓墨，我……”她不再喊他愛妃，她怕再刺激到他，但是她想抓住他，她很矛盾。
“你先別碰我。”林梓墨聲音有些沙啞急促。
蘇晴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心好疼啊，真的好疼，眼眶中湧出霧氣。
林梓墨看到她這個樣子，心中一緊，他不是要凶她的意思，他怕蘇晴碰到他，他會忍不住吐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靠着牆不說話。
許久，林梓墨抬起頭來對着蘇晴說道：“蘇晴，對不起，我有病。”
這句話彷彿抽掉了他全身的力氣，他從來沒跟外人說過他有心理疾病，還是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其實他一直很自卑的，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和異性相處，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談戀愛，結婚生子。
他每天都要刻意躲避和異性接觸，生怕不小心碰到別人，自己會有生理反應。
可是，他覺得自己已經慢慢好了啊，他明明可以和蘇晴進行簡單的接觸了，為什麼還會有這種感覺？
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她如果不這麼做，自己會覺得自己已經變成正常人了啊。
到頭來，原來全是錯覺啊。
蘇晴看着此刻的林梓墨，她覺得他像個破碎的娃娃，好像突然失去了什麼希望。
她好恨自己，她想扇自己一巴掌，她明明計劃好了要慢慢來的，可是她忍不住啊，她就是想多親近親近他。
看到此刻的他，她好心疼，好內疚又好迷茫，所以他們之間從開始就是不可能的嗎？
“走吧。”林梓墨強打起精神，他抱着試卷一路小跑而去，留下蘇晴一個人在原地。
把試卷放到辦公室后，林梓墨就回到班裏趴在桌子上了。
周靜敏看到林梓墨已經回來了，但是蘇晴還沒到，不禁有些奇怪，剛想去找找她，只見蘇晴眼睛微紅失魂落魄地走了回來，趴在了桌子上。
“晴哥，你怎麼了？”周靜敏小心地問，怎麼回事，怎麼成這個樣子了？吵架了嗎？
“沒事，就是身體不舒服。”蘇晴把臉埋在胳膊上悶聲道。
周靜敏看她不想說話的樣子，就沒再問什麼只是有些擔憂，不會我磕的cp還沒開始就崩了吧？
下課鈴聲響起，周靜敏看蘇晴沒有起身的意思。
“晴哥吃飯了。”她小聲說道。
“小敏，麻煩幫我帶一個饅頭，一個雞蛋。”蘇晴悶悶地說道，學校晚上是提供饅頭和雞蛋的，不過都是早上剩下的，所以很少有人買。
“好，我等會就回來。”
“嗯，謝謝你小敏。”
林梓墨同樣趴在桌子上，超子想着給他帶點吃的，他沒讓，他現在啥都吃不下。
他好難受啊，就算之前那個女生跟他表白，他產生了生理反應，但是那時的他也僅僅是感覺無比的愧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絕望？失落？遺憾？他分不清這種情緒，他只感覺內心的酸楚要把他整個人撕碎。
晚上的自習，他沒有去會議室，他不知道怎麼面對蘇晴，他收拾了東西去理綜辦公室，那裏有張空桌子，以前他就經常在那裏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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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老楊準備的數學試卷，開始瘋狂刷題，這是他從小到大的方法，只要心情不好，就瘋狂做試卷，也許只有數學題才能短暫的轉移他的注意力，才能給他一些安慰。
“這叼毛怎麼還沒來？”楊昭有些疑惑，“你們知道老墨幹啥去了嗎？”他轉過身小聲問二人。
“不知道。”周靜敏搖了搖頭，然後她下意識側頭看着蘇晴。
蘇晴握筆的手微微顫抖一下，她沒說話，只是低着頭繼續做着專項訓練。
她一想到他那個樣子就心痛無比，她不知道林梓墨這種是先天的還是後天造成的，
只是覺得她和他好像真的沒什麼可能了，一個抵觸和女生接觸的男生，換成誰都無法接受吧，可是她好不甘，她不想就這麼放棄，也許病情會有轉機呢？
只是現在，她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林梓墨了。
她只能先把成績提上去再說，畢竟如果和他差距大的話以後在一起得機會就更小了不是。
周靜敏微微嘆氣，她覺得晴哥和林梓墨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同時也微微懊惱要不是自己急着撮合他倆，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是不是他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好煩啊，她抓了抓頭，有點小沮喪。
晚自習結束，學生們都紛紛離開，回到宿舍，林梓墨依然還在辦公室里做着試卷。
“林梓墨，下自習嘍。”李勝臨走前提醒了他一聲。
“我知道老師，我把這張做完就走。”林梓墨回應道。
“嗯，走的時候記得把燈和門關好啊。”李勝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就跟他說了一下。
“好。”
十幾分鐘，他把第二張試卷的最後一題整完，回了教室隨意把試卷和筆丟在桌子上，跑回宿舍。
“老墨你今天咋了，晚飯也不吃。”王偉有點擔憂道。
“沒事，體測肚子跑疼了，沒胃口吃。”林梓墨咧着嘴笑了一下。
然後，就拿着自己的盆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洗完，他就在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今天太累了身心疲憊。
……
第二天，各科老師都發了不少試卷，從選修上完后，又大概的把這學期的主要知識點過了一遍，現在就只能靠不斷的練習查缺補漏了。
期末考試定在了30.31兩天，二月一號出成績，二號放假。
今天已經21號了，留給他們的複習時間不多了。
每個人都變成了無情的刷題機器，只是林梓墨這個機器油上的多，刷的更快些也更瘋魔些，除了上廁所睡覺，就是在刷試卷，連飯都隨便扒拉兩口就買幾個饅頭帶着去教室了。
而他用了兩天時間把十一套數學試卷全部做完，去找老楊要答案的時候，老楊都是一臉驚訝，然後又給了他從其他學校弄來的比較好的試卷。
林梓墨拿完試卷和答案后又回到了教室，這兩天他好像都沒有去看蘇晴，或者說這兩天他沒去刻意看任何人，天天盯着試卷。
很快，到了周日，照常周測，這次測得是數學和生物。
反正數學是每周必測，物理，化學，英語和生物則是按順序來，至於語文……不熟，真的不熟。
這次考完后，到了下午林梓墨也沒去辦公室，而是把卷子在班裏打亂髮下去讓同學們互改，只是耽誤幾分鐘的事，大家還是挺樂意幫助他們的課代表。
改完后，他讓他們把試卷歸還本人，自己則是拿起物理和化學試卷到了理綜辦公室繼續坐在位置上做題。
過了一會，門外傳來腳步聲，是蘇晴，楊子文還有孫強，他們是各班的生物課代表。
蘇晴看到這個已經三天沒怎麼見到的身影，心神一顫。
孫強本想問問林梓墨怎麼這幾天都沒去會議室，他有兩題想和他探討一下，可是看他認真做題的樣子，就止住了腳步，畢竟他自己也不太喜歡做題的時候被人打擾。
三人沒怎麼說話，很快就把班裏的生物試卷改完，又把卷子互相歸還后，就準備回教室了。
蘇晴走在最後，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咬了咬嘴唇，她輕輕把門關上，轉身走向林梓墨的位置。
她半蹲着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輕輕開口道：
“梓墨，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