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確實有異曲同工之處
考慮到威爾遜的身體狀況較差，與其為了減少一點點脂肪液化的可能而延長麻醉時間，倒不如不做這個並不划算的選擇。
波恩教授擰起了眉頭，他的縫合理念一直是開刀就要縫合回去，從未考慮過可以選擇性地縫合。
“教授，不如讓我來吧？”葉一柏提議道。
“那脂肪層怎麼辦？”波恩教授問。
“脂肪是會流動的。”葉一柏回答得理所當然。
“脂肪會流動……”
“沒錯，就像是女人穿塑身衣，穿久了腰圍自然就瘦下來，就是因為脂肪會流動，被擠壓到周圍去了。”葉醫生打了個生動有趣的比喻。
波恩教授反覆念叨了幾遍“脂肪會流動”，聯想到自己多年的從醫經驗，很快便得出“這個說法可能是正確的”結論。
“這麼說，你是打算縫合完真皮和皮下層，然後讓威爾遜先生穿塑身衣？”波恩教授忽然問道。
葉一柏罕見地沉默了一瞬，腹帶和塑身衣確實有異曲同工之處。
波恩教授輕輕笑了幾聲，“好吧，那就讓你試試。”說著，便退到了一旁。
葉一柏重新站上了手術台，“給我換個小一號的針。”
只縫合皮下和真皮層的話，速度果然快了許多，不一會兒功夫，結紮剪線，手術完畢。
“理查，停止注射麻藥。”
“好的。”
早在手術開始之時，理查就按照葉一柏的暗示減小了麻藥劑量，現在徹底停止，計算下來，威爾遜先生也應該快要蘇醒了。
病人的術后清醒速度往往能體現麻醉師對藥物劑量掌握的精準程度。
“威爾遜先生。”
“威爾遜先生，您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大概過了五分鐘，威爾遜先生的眼珠微微轉動了起來。
“如果您已經清醒，請嘗試睜開眼睛。”理查邊說，邊朝手術室中央走去，與此同時，安東尼醫生和羅伯特也湊了過來。波恩教授儘管有些矜持，還是走了幾步，然後停住腳步，目光落在他身前的白蘭德醫生身上。白蘭德醫生識趣地讓出了位置，讓波恩教授即使保持矜持的姿態，也能清晰地觀察到威爾遜先生清醒的模樣。
威爾遜先生緩緩恢復意識，艱難地睜開眼睛。他想開口說話，但由於氣管插管的存在無法發聲，一時間焦急萬分，嘴巴大張開來，露出了他口腔內原本裝着假牙的地方，這一幕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村裏的大夫葉一柏沉聲問道，“威爾遜大叔，您現在可明白我說的話了？眼睛能動就眨眨眼。”
威爾遜瞪大了眼睛，驚懼地盯着口中那根突如其來的粗管子，用力地眨眼示意。
“病人的意識清醒，生理機能穩定，已經恢復了自主呼吸。”村醫理查抬起頭，肯定地說。
葉一柏點了點頭，“可以拔掉管子了。”
理查聞聲，立即行動起來。他倆之間的配合如同鄉間的田壟般自然流暢，彷彿周圍忙碌的村民們根本不存在一般。
“晚上十點四十六分，手術順利結束。”葉大夫一如往常，瞥了眼手術室牆上的掛鐘，宣告着手術的成功。
手術室內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理查、白蘭德、薩克、艾倫以及一眾村裏的護士們，在這個漆黑的夜裏，僅憑自己的力量，硬是從死神手中搶回了威爾遜大叔的生命，這份成就感讓在場的年輕人滿心歡喜，對村裡新出台的夜間值班制度的抵觸感也因此減弱了許多。
波恩、羅伯特和安東尼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也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他們看着那些面露平靜而又欣慰微笑的實習醫生們，尤其是那個冷靜應對的華夏青年葉一柏，心中不禁有種他本該也是他們一員的錯覺。
“把威爾遜大叔送出手術室吧。”波恩教授語氣溫和地說道。
喬娜應答得脆生生的，“好嘞！”她迅速檢查了一遍手術器械，熄滅了手術燈。
眾人小心翼翼地將威爾遜大叔推向手術室外。
威爾遜的妻子早已得到消息，焦急地在手術室門口等待，兩位婦人緊緊挨坐着彼此安慰。當手術燈光熄滅的那一刻，阿曼達猛得跳了起來。
“媽媽，手術成功了。”
隨着手術室大門被推開，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大夫魚貫而出。
“葉大夫，我爹怎麼樣了？”
“波恩教授，我男人他怎麼樣了？”
母女二人分別走向不同的大夫詢問情況。威爾遜夫人驚訝地看着女兒竟然跑去問葉一柏——這個年輕的華夏大夫，而不是與自家熟悉的、身為大外科主任的波恩教授。
然而波恩教授只是聳聳肩，“具體情況得問葉大夫，他是這次手術的主刀醫師。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手術非常成功。”
威爾遜夫人反覆念叨着葉大夫那個陌生的姓氏，目光落在現場唯一的那位黑髮醫生身上。
“葉大夫，我丈夫他……”
“正如波恩教授所說，您丈夫的手術相當成功，大約半月後就能出院。只不過……”葉大夫猶豫了一下，不知民國是否會有出售用於傷口加壓包紮的腹帶。
“您丈夫的傷口需要使用腹帶來加壓包紮，就像是那種束腰帶，綁在傷口上的那種。”
威爾遜夫人一臉困惑，無助地望向波恩教授尋求解答。
波恩教授咳嗽了一聲，“如果沒有的話，用束腰帶也行，效果差不多。”
阿曼達聽罷，滿臉苦笑，“波恩大夫，恐怕這個世界還沒有生產出適合我父親身材尺寸的束腰帶吧……”
“媽，我回家一趟，把我的兩條束腰帶拼接一下應該差不多能用。”
漸漸恢復意識的威爾遜軍官，聽着外面的對話，張了張嘴，突然意識到什麼，“哎呀，我看不見了！”由於嘴裏插着管子，加上喉嚨不太舒服，他的聲音含糊不清，無人能懂。
此刻已是深夜，醫生們都準備各自回家。臨別之際，波恩教授意味深長地看了葉一柏一眼，“葉大夫，您明早能否抽空來我辦公室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