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興高采烈
“切開肚子？盲目手術？威爾遜大叔的情況特殊得很，他的皮下脂肪層厚得普通人兩三倍，萬一要是開刀后發現並非胃部或其他內臟問題，光是封口都足以讓他丟掉半條命。”
“可如今若是不儘早查明病因，怕是要把他的整條命都搭進去了。”
李柱焦躁地撓着頭皮。
“鮑恩大夫呢？喬娘有沒有聯繫上他？”李柱扭頭詢問護士台前的喬娘，喬娘剛被緊急召回，身上還穿着日常的衣服。
“聯繫上了鮑恩大嬸，她說鮑恩大夫飯後散步去了，她已經出門去找了！”喬娘答道。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威爾遜大叔的事，內科和外科的醫生們都緊繃著神經。好不容易今早調整了治療方案，威爾遜大叔看上去有所好轉，鮑恩大夫和羅比特大夫這才放心離去。不料禍不單行，艾倫醫生看着恩師安東尼連續熬了兩個通宵，心疼不已，剛才硬是把他送回了家，估計此刻安東尼大夫還在趕來的路上，大家手上連個聯繫方式都沒有。
“艾倫醫生，病人嘔吐劇烈，同時還出現了心悸和嘴唇發青的癥狀。”12號病房裏，一名年輕的實習醫生伸出頭來說道。
不能再拖延了。
作為消化內科主治醫生的艾倫面色嚴峻，他望向威爾遜家的小女兒阿曼達，“阿曼達小姐，您也看到了，目前我們的治療方法對我父親並未見效，在未明確病因的情況下，我們所能做的十分有限，因此考慮剖腹探查，這是我們最後的辦法。當然，您也可以選擇保守治療。”
“我們會盡全力減輕您父親的嘔吐癥狀。”
威爾遜大叔的老伴兒白天照料了一整天，此時已回家歇息，留下他們的獨生女阿曼達在病榻旁守候。
阿曼達緊握着手中的手提包，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朝護士台走去，她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着家裏的電話，但威爾遜夫人大概臨時外出，電話另一頭始終無人接聽。
“接電話啊，接電話啊……”阿曼達一邊撥號一邊哭泣，鼻涕淚水交織在一起，她隨意地用手肘上的衣袖一抹，全然沒了城裏闊小姐的樣兒。
正當阿曼達一遍遍撥打着家裏的電話時，一名年輕的黑髮醫生從她身邊飛奔而過。
“李柱，艾倫醫生。”
這幾天外科和內科頻繁打交道，使得葉山和艾倫彼此也漸漸熟悉起來。
看到葉山，李柱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噌的一下衝上前去，連連問道：“怎麼辦，真的要冒險開刀嗎？威爾遜大叔雖然吃不下東西，但葡萄糖點滴維持着，營養暫時沒問題，不如等鮑恩大夫他們來了再說吧，你覺得呢？”
然而李柱的話音剛落，12號病房的年輕醫生又焦急地跑了出來：“病人又開始吐了，而且這次根本沒吃什麼東西就吐了，喬娘需要重新給他注射！”
“天哪！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李柱艾倫，照這樣下去，葡萄糖點滴根本輸不進去！”喬娘一邊說著，一邊火速奔向病房準備重新紮針。
“喬娘，設備室的鑰匙在你那兒嗎？”
“在護士台上掛着呢，第二個，你需要的話你自己去取。”喬娘說著已經一頭鑽進了12號病房。
“威爾遜大叔的X光片在嗎？”葉山轉向李柱詢問。
李柱一愣，旋即回答道：“在，在，我這就去幫你找！”說著，他便在艾倫驚訝的目光中直奔護士台翻找威爾遜的X光片。
艾倫看着葉山又瞧瞧李柱，李柱已是正式醫生，而葉山只是實習醫生，但這兩人之間的互動方式卻像是角色互換一般。
“找到了！”李柱找到X光片，興高采烈地遞給了葉山。
護士台後面便是內科診室，葉山看見門敞開着，於是回頭對艾倫說道：“借用你們診室的透視燈瞧一眼。”
艾倫下意識地點點頭，見李柱跟着那位華裔實習醫生進了診室，他略作遲疑后，也跟隨走進去。
“你們看這張胸片，這裏。”葉山指着胸片右下方一小塊區域。
李柱仔細察看，“這塊似乎有點濃？會不會是心臟的問題？”話音剛落，診室內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心臟……這個詞讓大家的臉色都陰沉了下來。
薩科、白石以及幾位住宿的護士也都聞訊趕來，紛紛進入了內科診室，他們恰好聽到李柱這句話，臉色都不禁變得凝重起來……
在那個年月，鄉間人們仍然認為心臟手術是個禁地，無人膽敢觸碰，一旦有人心臟病患，村民們只會將其視為天意使然，任由命運裁決。
“不成啊……”阿曼達悄無聲息地站在老舊診所的門檻邊，她掩嘴低泣，“不可能的，絕不會是心臟的問題，肯定是弄錯了。”
艾倫大夫也走近，凝視着威爾遜胸口的三十年代X光片，儘管圖像模糊，但在昏暗的觀片燈下，他還是辨認出右側胸腔內的確多出了一個陰影。
艾倫醫生沉默下來，要是真的涉及心臟問題，那就等於被判了死刑，無法醫治。
“不，這不是心臟。”葉一柏指着那片陰影，“那是胃，胃穿過了膈肌上的食管裂孔，落進了胸腔，那就是食管裂孔疝。”
“胃！”所有人異口同聲驚呼。
胃竟然穿過一個洞進入胸腔？這種說法彷彿在講述一則神話故事。
艾倫轉向理查德，目光詢問：“這是我們外科領域的情況嗎？你聽說過嗎？”
理查德搖頭表示：“抱歉，我真的從未聽說過。”
“葉……雖然你說像胃，仔細瞧也確實很像，但是……”
“這片子實在不清楚，喬安娜，麻煩你重啟X光機，我們再拍一張。”
喬安娜應了一聲：“嗯，好的。”她並未多言，立即快步走向設備室。
“走吧，理查，薩克，把病人推進設備室。”
“好。”
“好。”
理查與薩克早已習慣聽從葉一柏的指令，而艾倫仍舊目不轉睛地盯着觀片燈上的陰影沉思，作為一名消化內科醫師，他對胃可謂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