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百七十九
秦進和安氏如同被誰打了一悶棍的感覺,安氏上前理論,“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只要道歉了就不送官了嗎?”
沈今昭歪着頭疑惑,“我何時這麼說過?”
“你耍我?”秦鈺雲瞪着眼睛上前,指着今昭說道:“賤人,你竟敢當眾讓我給你道歉。”
沈灼華一把將沈今昭拉到身後,“放肆。”看着安氏,“大嫂就是這麼教育女兒的嗎?滿口污言穢語,侮辱堂妹,出言不遜,當真是不知道分寸。”
沈灼華掃視了一圈秦家人,眼中充滿了厭惡。
轉頭對沈致禮說:“禮兒,將秦征關進柴房明日一早送去府衙。”
沈致禮讓人將秦征提起來,押送出去,安氏嚎叫着阻攔,被婆子拉開。
沈灼華不耐煩地說:“再嚎你也跟着一起去。”
安氏跌坐在地,眼睜睜地看着秦征被拖走。
秦進將人扶起來,說:“夫人,大郎做錯了事情就該受到懲罰。”安氏詫異的看着秦進,可是感受到手上的暗勁,安氏不再說話。
秦進對沈灼華行了一禮,“弟妹,婦人無知,還請弟妹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沈灼華淡淡地點頭,“大哥不必如此,但今日我索性將所有的事情都說明白了,意兒是我心頭至寶,這長明侯府的任何人都沒資格說她一句不是。若是真的看不慣意兒,可以自行出府。”
話是對秦進說的,可沈灼華的眼神卻看着秦適。
秦進看了一眼秦適,隨後說道:“弟妹說的是,意兒是我們大家的掌上明珠,受了那麼多的苦才回到家,我們寵愛還來不及呢,怎會看不慣。”
秦適立刻踱步到沈灼華身側,“夫人,大嫂只是擔心征兒怎麼會看不慣四丫頭呢。”
沈灼華冷笑,“是嗎?那我可真是要謝謝你們一家人了。”
聽出沈灼華話中的陰陽怪氣,沈今昭忽然就笑了。
她不太明白,為何這麼霸氣的一個女人,竟然縱容這麼一家子無賴在侯府攪弄風雲。
看來這長明侯府當真是有趣的緊啊。
沈灼華看着地上的血跡,皺了皺眉:“紅羽,打水洗地,臟。”
紅羽福身稱是。
沈灼華不再理會杵在原地的幾人,對沈今昭說道:“意兒,今晚你先去娘的院子裏睡好嗎?”
沈今昭搖了搖頭說道:“母親,沒關係的。一會兒紅羽收拾乾淨了,我再休息就是了,倒是母親今日勞累了。”
沈灼華卻覺得女兒知道心疼她了,實在是高興,連連點頭,“娘不累,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娘過意不去。”
“這與母親有何干係?不過是宵小作亂,小事一樁,母親別記掛在心上。”
“好,娘這就回去,你好好休息。”沈灼華拍拍女兒的後背。
沈今昭屈膝行禮。
沈灼華轉身冷着臉看着秦家人,“諸位也都回去吧,別打擾了意兒的休息。”
秦進率先走了出去,安氏緊隨其後,秦適則是厭惡地看了一眼沈今昭后,轉身離開。
沈致亦思慮之後對今朝說道:“可害怕?”
沈今昭搖搖頭,“三哥哥可害怕?”
沈致亦疑惑地反問,“我是男子為何害怕?”
沈今昭想了想,回答:“因為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三哥哥是讀書人,見到如此血腥之事竟然也不怕?”
沈致亦被一噎,他為何不知道這個妹妹是個伶牙俐齒的。
“我雖是讀書人,但跟那些酸秀才可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沈今昭很好奇。
沈致亦唇角上揚,“雖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我如今做了官,那餘下的九十九用便都在我身上了。”
聞言,沈今昭眨了眨眼睛,噗嗤一笑。
沈致亦見她笑了,這才伸出手揉了揉沈今昭的頭髮,“小妹,別怕,哥哥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沈今昭忽然恍惚了,這……
“呦呦別怕,哥哥替你報仇。收拾那群混小子……”
她大哥原來也說過這樣的話!
沈今昭看着文弱的沈致亦,忽然生了笑意,使勁地點點頭,“好,三哥哥定要將他打得哭爹喊娘才好。”
沈致亦伸出尾指,“拉鉤。”
沈今昭也伸出尾指勾住沈致亦的尾指,“拉鉤。”
兩人的尾指緊緊地勾在一起,片刻鬆開,沈致亦笑笑起身離開。
屋內只剩下沈今昭主僕三人,紅羽已經讓人擦了地換了地毯。
沈今昭看着煥然一新的卧房,說道:“我還是不習慣有人守夜,但想必經此一事你們也不放心我單獨睡,你們就派一個人睡在外間吧。明日讓人放個小榻在外間,也方便你們守夜。”
紅羽和翠翎對視一眼,共同福身,“多謝姑娘體恤。”
一夜鬧騰,天都快亮了沈今昭才上了床。
床幔之內。
看着閃爍不停地瓶子,沈今昭伸手摸了摸瓶身,“沒事,別擔心。”
瓶子裏的幽藍之光依舊閃爍不停,沈今昭坐起來,輕聲說道:“沈雲意,你要記住,傷害你的,想要傷害你的,我都會狠狠地報復回去,否則我也太對不起你給我的這副身子了。”
瓶子裏光倏然停止,沈今昭盤膝而坐,“沈雲意,我不能像你一樣膽小,梁家一百七十九口人的命都在我的身上,我回上京便是要查清楚梁家叛國這件事,誰也不能阻止我。”
“但我的三魂既然進入了你的身體和你的七魄合在一起,我們便是一個人,你的仇也是我的仇,我都要報。”
沈今昭舉起瓶子到眼前,“雲意,你的三魂在亂葬崗被嚇掉,如今僅剩一魂被封在琉璃瓶中。我佔用了你的身體,學了道術,我就一定會找到並且收回你其餘兩魂,然後將這副身子還給你,我要讓你做回真正的沈雲意。”
瓶子不再閃爍,沈今昭撫摸着瓶身,“雲意,你我相伴十餘年,我怎麼能不知道你的心意。可我是個死人,若不是一口怨氣不滅,哪裏會遇見小師叔。我為的便是洗刷梁家的冤屈,待梁家昭雪冤情之日,我也該去地府投胎輪迴才是。”
“這塵世於我,已無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