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七

“李鳴和他兒子死了？”

“你怎麼就以為我會真去青山內圍了呢？”

“哎！”

一道滿是複雜的重重嘆息響起，陳於滸看着自己的兒子，心裏總不是滋味。

原來今天自己兒子竟然發生了這麼危險的事情。

他今早起床，的確是要去青山內圍的，被生活逼到這種地步，除卻青山內圍，陳於滸實在找不到其餘希望。

但他忘記騙過自己兒子，更沒想到自己都要走到山前了，女兒出車禍的消息傳來。

一系列的事情發生，陳於滸發現自己差點在今日失去自己的一雙兒女。

此刻，即使兒子拿回了價值十萬塊的蛇肉和一枚紅毛靈芝，陳於滸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裏只有后怕。

若是自己更厲害一些，若是自己可以和張戈一樣，他們家何至於走到如此局面。

陳言身旁，陳妤亦是緊張的拉着自己兄長的衣袖，似是害怕失去一般。

水汪汪的眸子閃爍着，帶着擔憂和仰慕。

“哥，你真厲害。”

陳妤小聲道，陳言說的比較輕鬆，但她卻可以想到更多。

陳妤的意識世界裏，紅裙女子抱着胳膊，眸光泛着詫異與感慨。

自己的確是誤會了徒兒的兄長，如果是一個自私的人，自己又如何會為了父親闖入危險的青山內圍？

更關鍵的，她可以看出來陳言所周旋的這一條蛇是一階青居蛇，一般情況下一個二紋極鍛境的橫煉武者或者五臟境初級氣血武者才可以抗衡。

眼前這個青年沒有覺醒氣血，更沒走上橫煉極鍛境卻可以在青居蛇手下活下來，就很不簡單了。

尤其是在如此落後的村鎮裏。

壓抑的氛圍漸漸淡化，陳言率先談到了青居蛇肉和紅毛靈芝的分配計劃。

陳於滸抿了抿嘴，在看到客廳的那一袋蛇肉和桌上的紅毛靈芝后，壓抑了許久的心門訇然洞開，輕鬆了起來。

“這紅毛靈芝是葯浴的主材料，我看就不賣了。”

陳於滸摸着下巴開口：

“聽老一輩的說，青居蛇肉壯骨強筋，是橫煉一道的武者最喜歡的、獸肉，我拿出一半明天去縣裏賣，把債還了，再買夠其他葯浴材料。

至於剩下的，給你們兄妹做成肉乾。”

陳言靜靜聽着，老師很早就科普過這個世界的武道之路。

對於大部分人，武道之路有兩條。

一個，是如張青斯一樣的氣血武者之路，氣血武者初期有五臟境、百脈境、金身境和本源境。

心臟運出氣血，溢出體外。

也就是覺醒氣血，那就代表着走上了氣血之路。

鎮上鎮武所的所長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五臟境氣血武者。

至於第二條，乃是橫煉武道。

這一道武者，主肉身修鍊，副氣血修鍊，甚至不修。

主肉身力量、肉身防禦、肉身韌性。

強大的橫煉武道強者，可以只靠一拳轟碎一棟大樓，即使在火車軌道之上與一輛火車對撞，毀滅的也會是後者。

橫煉武道境界，陳言倒是不清楚太多，只知道第一境界是……

七十二紋極鍛境。

肉身感應出自身的強大之處，凝結出七十二道肉身紋路。

對於普通人來說，覺醒氣血或許是很難，但走橫煉武道或許還要更困難一些。

如今陳言肉身力量雖然已經很是強大了，但還沒凝結出一道紋路，那就說明陳言還遠得很。

但陳言如今力量暴漲，加之又服下一枚【技】字破聖果，他感覺自己並不比張青斯、王宇這類學生弱。

確定好處理後續，已經到了晚上九點。

陳家之內充滿了輕鬆之感，突如其來的收穫，使得陳於滸的氣色都好了很多。

一直到了九點鐘，忽然間的一道悲愴哀鳴自隔壁響起。

李軒父子的死訊傳來，隔壁李家一下子人聲鼎沸了起來。

陳於滸坐在院裏抽着焊煙，面色很是平靜。

忽然想到，自己若是今天真去了青山內圍，會不會也會和李軒父子一樣遭遇危險。

陳言自然沒告訴家裏人，自己和李軒父子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但聽到李家老爺子的哀嚎聲，腦海里依舊浮現起李軒父子死時的慘狀。

在巨大的外力威脅下，性命真的很脆弱。

過了一會，陳於滸去鄰居家幫忙，雖然兩家關係很差，但幫助喪事有時候只是給其他人看的。

陳言則是在自己房間內，打開了李武司遞給他的那一張紙。

這是羅浦新寫的。

紙上的字很是潦草，陳言看的很是認真。

羅浦新已經回到落山縣了，組織鎮武班的一切事宜。

陳言眸光微閃，羅浦新說會在落山縣三個高中和附近二十三個鄉鎮高中選出一百四十三個學生進入鎮武班。

鎮武班，會有全縣最好的師資力量，最好的武道資源。

而進入鎮武班的條件……

“就是拿到鎮武獎金！”陳言攥緊拳頭，心中對鎮武獎金的渴望再上一層。

後面的文字，羅浦新講了一下氣血覺醒的種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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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種，也是最常見的，八成氣血武者就是這一條路。

引外覺醒！

使用氣血藥劑或是其餘靈藥衝擊五臟，達到覺醒的要求。

陳言眸光寧靜，張青斯應該就是引外覺醒，對方曾經炫耀過自己經常喝氣血藥劑。

第二種，真源覺醒！

純粹靠自身不斷突破極限達到覺醒，這一類覺醒之後的氣血質量和上限都是遠遠高於引外覺醒。

第三種：血脈覺醒！

武者祖上有強大血脈，可以通過血脈沿襲達到超乎想像的覺醒效果。

“熾陽宮家！”陳言低喃着，熾陽宮家就是羅浦新舉的一個例子，他們的熾陽血脈很強！

至於第四種，陳言眸光一顫。

羅浦新推斷陳言就是第四種。

破限覺醒！

夏國十八洲，每一洲都曾經有一尊上古神靈隕落，古神的殘存靈智變成了洲明。

一洲之神明。

每一個時段，洲明會賦予這一洲幾個甚至十幾個人擁有同一種根骨，此般根骨奇特，被賦予破限覺醒的可能。

而這些人之中，只能有一個人可以覺醒。

不斷突破極限，不斷達到別人無法達到的極限，成為新的極限。

這就是破限覺醒！

一旦覺醒，覺醒會被賦予名字，會被賦予天賦。

但羅浦新卻建議陳言放棄。

陳言神色凝重了起來。

羅浦新說破限覺醒看似公平，但對於貧苦之人來說只會更加絕望。

陳言今日明明已經打破了極限，但覺醒失敗，就是因為有人擋在陳言的面前。

越是生於富貴，越會在出生之時便為覺醒準備，陳言差的很多。

“呼……”

陳言吐出一口濁氣。

原來如此。

自己在氣血方面的天賦，果然高也不高。

“放棄嗎？”他低喃着，羅浦新看好他橫煉天賦，建議他不要在氣血覺醒上浪費精力。

“可是放棄的話，對不起你啊。”

陳言說著，意識轉移到破聖境之內。

那生長在無盡黑暗之中的青蔥小樹，可是一直在鏗鏘向上。

無根之樹，何以生存？

可，就在眼前。

走入院子，陳言不再多想，做起了出拳的動作。

破聖境之內，絲絲縷縷的金光和橙光開始匯聚起來。

在服下一枚【技】字破聖果之後，陳言腦海里多了很多有關出拳技藝方面的理解，甚至肌肉記憶也很清晰，倒也不需要再去觀摩銅像。

本來都已經平靜下來的身體，卻是在做出這一個動作之後很快的冒汗起來。

滾滾勁力如河流一般湧入右臂之中，陳言整個身體都似是扭曲的鋼筋一般猛的彈動。

砰！

一拳轟出，空氣之中爆出一道輕微氣爆。

陳言皺着眉頭收回拳頭，自己在出拳的一瞬間破聖境都有金光浮現，但在出拳之後，金光卻減少了。

和今日自己轟向青居蛇時不一樣。

為什麼呢？

陳言腦海之中有着絲絲詫異，再度做了幾遍之後，依舊無法還原當時的場景。

這就和做一個數學題，你明明之前在很短時間內解出來答案過，但之後卻是再也做不出來一樣。

身體之內好似有一萬隻螞蟻在爬，陳言到了最後只得妥協，老老實實的就做那一個出拳的動作。

…………

陳妤房間內。

陳妤盤坐在床上，頭髮竟是緩緩無風自動着。

“感受到了嗎？”紅裙女子問道：

“感受自己的意識如風一般，流轉在自己體內……”

紅裙女子不斷講述着，可以感受到陳妤的狀態越來越深入修鍊。

“不錯，才第一次感應念力，就可以如此深入，不僅是天賦極好，自身也足夠努力。”

紅裙女子捧着胳膊讚歎一聲，自己這個徒弟的確很是努力，別看冥想只是坐着，實際上陳妤此刻的感覺是極為痛苦的。

就好比無氧四百米一樣，精神處於極限的邊緣。

時間緩緩而過，紅裙女子笑道：

“第一次感應不用太久時間，你可以堅持兩個小時已經很不錯了，趕緊休息吧。”

“呼……”

陳妤睜開眼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裏浮現出一絲驚喜：

“老師，我感覺自己已經觸摸到了念力了，軟軟的，像水一樣。”

紅裙女子眸光一縮：

“觸摸到了？”

隨後，嘴角不由的浮出一絲笑意：

“的確不錯，不過比起老師我當年還差些。”

“那老師，我繼續！”陳妤開口。

“不用了，我可以感覺到你已經很累了，明天儘早去有水潭的地方冥想，效果會更好些。”

“好，老師我去沖洗一下。”陳妤點了點頭，走到院裏，忽然驚到：

“哥，你怎麼還不休息？”

卻見陳言此刻正坐在院子裏，喘着粗氣，地面之上一大片的汗漬在月輝之下閃爍銀光。

很明顯，陳言一直在鍛煉身體，方才休息下來。

“休息還早。”

陳言開口，耳畔傳來隔壁的哭鬧哀鳴之聲，抬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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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星淡月，斷雲微度。

陳妤的意識世界之內，紅裙女子靜靜的看着。

兄長要比妹妹還要努力，不過多餘的努力反而會勞損自身身體，達到反效果。

只是她沒說出口。

陳言的表現讓她今日很是驚詫，但再多奇崛的天驕她都見過，更別說陳言這樣的。

如果不是陳妤，陳言一家如何也和她沒關係。

正要起身鍛煉之時，一旁陳妤乾咳一聲，羞赧着臉蛋脆生生開口：

“哥，我要衝洗。”

“哦。”

陳言回到房間裏去，陳妤這才在院內沖洗起來。

一直鍛煉到了兩點半，陳言終於沒了力氣。

【破聖境：2級（2/15）】

【破聖果：

力：（25/100）

血（13/100）

技：（75/100）】

相比於白天，晚上的效率明顯差了下來。

不過，已經比以前陳言盲目鍛煉的效果好上太多了。

僅僅是一個動作而已，陳言心裏有些期望。

那個銅像到底是誰，這個動作之後又該是怎樣的？

如果知曉，那一定是大收穫。

腦海之中浮現出一絲希冀，陳言沖了一個涼水澡，陳妤的書包剛好放在客廳。

想了想，陳言悄悄的打開陳妤的書包，將那一瓶氣血飲料放了進去。

他畢竟有破聖境，之後每天還要接受葯浴，但妹妹卻要一直住在學校，這一瓶氣血飲料對於陳言來說，可有可無。

第二天早晨。

陳言是被吵醒的。

李鳴家從昨晚上就一直燈火通明，哀聲不斷，一直到現在依舊是如此。

已經有鄉里的樂隊一直彈奏着喪曲。

陳言發現陳妤已經離開了。

“怎麼今天走的這麼早？”陳言啃着饅頭問道。

“你妹說老師佈置了課外作業，需要早點準備。”陳於滸在廚房裏剁肉，他等會也要去縣裏，準備就將一半的青居蛇肉賣掉。

陳言張了張嘴，原本今天自己要和妹妹一起接受葯浴的，結果現在……

回到客廳，陳言忽的看到桌子上的某物，起床時候倒是沒看見，這時才發現。

一瓶氣血飲料正躺在圓桌之上，陳言拿起，發現瓶身與標籤中間還夾着一張紙條。

【哥，生日快樂。】

陳言一愣，今天是自己生日嗎？

不對，昨天才是。

老爸估計忙忘了，就連自己都也忘了，妹妹還記得，難怪會省吃儉用給自己買一瓶氣血飲料。

老爸一直給別人說他十七歲了，實際上昨天陳言才真正十七。

走出房子，陳言站在泥土夯實的院子裏。

白雲萬里，藍空碧霄，一株長滿白花的槐樹從院外竄了進來，滿園充斥着甘甜的香味。

一陣陣悲鳴的鎖啦聲伴隨着女子的痛哭聲從隔壁傳來。

夏季的獨幽於吐納之間徘徊，陳言看向天空，眸光熠熠。

“十七了啊。”

ps：可能有些錯字，大佬們幫忙點一下糾錯，捉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