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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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光景,饒是慕勉一向膽大,此刻也不禁面紅耳赤,而男子雖是背身相對,但那身量體形,慕勉仍舊一眼就認出來,不是衛連又是誰?至於另一個滿面漲紅,被按在牆角的女子……

慕勉頓感好笑地哼了聲,難怪秋渡說薛旁婉也會出席這次衛府的柬邀,在碧苑卻獨獨不見她的人影。適才領路的婢女,慕勉也終於記起來,正是以前經常跟隨在薛旁婉身旁的小丫鬟。

慕勉冷嗤,為了個衛連,薛旁婉居然不知廉恥到這種地步了。不過心中沒有半點憤怒,因為一想到慕沚不在這裏,她就大大鬆了口氣,滿是欣然。至於眼前這一幕,她可沒興趣再看下去了。

偏偏她剛一轉身,薛旁婉就不早不晚地發出一聲叫嚷:“啊,窗外有人!”

衛連本正處於亢奮,一聽她的話,霎時變了臉色,匆匆繫緊腰帶,幾步奪門而出。當看到站在屋外的慕勉,不由得張大嘴巴,完全驚呆:“怎、怎麼是你?”

慕勉想那婢女雖是薛旁婉的人,但聽傳話卻是受了衛連的吩咐,一時也不知是他們二人誰的意,懶得理會眼前人,就要往院外走。

衛連見她不吭聲,有些生氣地搦住她的柔荑:“我在問你話,你怎麼會跑到這兒的?”

慕勉甩開手,同樣沒好氣:“特意叫人把我引到這裏,不就是為了讓我看這齣戲嗎?”

“什麼?”衛連被她瞪得身形不自覺往後仰,滿頭霧水。

慕勉昂起頭,冷冷一哼:“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往外說的,但有句話不是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既然要偷偷摸摸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我勸你們還是換個時間地點,免得到時候被人發現,讓衛千戶顏面無光。”

“喂!你……”衛連被她理直氣壯的警告一通,俊容青一陣白一陣,奈何無法反駁,只能狠狠瞪着她。

慕勉又不怕,挺起胸,完全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跟他大眼瞪小眼。稍後,薛旁婉整好儀容走出房間,一上來就環住衛連的手臂,螓首微垂,一副小家碧玉含羞帶怯的模樣,跟適才在屏風后與人激烈糾纏的樣子相比,可謂大相逕庭。。

但慕勉還不知道她——惺惺作態!果然,眼角剛掃去,薛旁婉也抬頭迎合,一臉得意洋洋。

“不要臉……”慕勉癟嘴,低低罵了一句。

衛連卻誤會,整個人直跟炸開鍋似的:“慕勉,你罵我什麼?”

慕勉見他跟薛旁婉站在一起,就覺得說不出的討厭,哼哼兩聲,又瞟了他兩眼,便昂首挺胸地走了。

衛連氣急敗壞,想到她那蘊含嫌厭又夾着嘲諷輕蔑的眼神,簡直就像是抓到姦夫淫-婦一樣,姦夫?不、不對……呸呸呸!

他盯向慕勉離去的方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過去半晌,才發現薛旁婉正挽着他的胳膊。

他立時撥開,冷冷道:“你什麼意思?”

“怎麼了?”薛旁婉佯作不懂,舉手撫撫鬢髮。

衛連不吃這一套:“少給我裝傻,你設計好的是不是?打算讓我出醜?”

薛旁婉嗔怪道:“你生什麼氣,讓你出醜,我捨得嗎?”

衛連寒着面,幾乎能凍結住一片湖泊。

薛旁婉最終沒忍住,暴露出本性:“對,我就是故意的,讓她知道你跟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省得她老恬不知恥地纏着你。”

衛連臉色鐵青,活像要吃人一般:“在我頭上打算盤,薛旁婉,我告訴你,別再讓我發現有下一次!”

“哦,那你能把我怎樣?”薛旁婉笑意輕快,翻看着五指上塗抹艷麗的蔻丹,全然不把他的怒火放在眼底,“你還是趕緊到守備府登門提親好了,想她一個武林出身的粗魯丫頭,也配跟我爭。”她一邊說一邊軟綿綿地偎進他懷裏,似要化成一灘春水,“衛郎……你跟我才是門當戶對。”

衛連冷笑,語氣不無譏誚:“我就算不娶她,可是也沒說過一定會娶你。”

“你!”薛旁婉嬌軀一僵,俏麗的面容上晃過一絲猙獰。

衛連推開她,轉身往外走。

“你做什麼,莫非要去追她?”薛旁婉恨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衛連本就壓抑着滿腔怒火,聞言回頭怒吼:“她什麼脾性,你難道不清楚?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點死!”

薛旁婉不屑一笑:“她膽子再大,難道還敢光天化日下的在衛府動手傷人?”

“你以為她不……”險些說漏嘴,衛連慌忙閉口,拂袖離去。

薛旁婉站在原地,指甲往掌心裏深深一掐,原本她安排好這一幕,就是想看看慕勉得知后怎麼個鬧法,按照以前,慕勉不鬧個滿城風雨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眾人不明白髮生什麼事,只當是慕家小姐蠻橫粗魯,無理取鬧,讓所有人看盡她的笑話。

可慕勉今日的反應,簡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慕勉走在園中,因一心想找慕沚,腳步愈發疾快,而方才那頗為反胃的一幕,已經從她心底煙消雲散。

“你這是要趕集去?”

衛連好不容易從後面追上來,一連喘着大氣,慕勉見狀微微蹙眉:“你幹嗎?”

衛連清下嗓子,挺直腰,恢復成一副浪蕩洒脫的模樣,濃眉斜挑入鬢:“你都看到了?”

慕勉道:“我又不是瞎子。”

衛連瞧她突然抬了下衣袖,處於神經緊張,迅速倒退兩三步,綳起臉:“慕勉,我警告你,這裏是在衛府,你若敢輕舉妄動,對我怎樣,到時候吃不了兜着的人可就是你——”

慕勉就跟沒聽見似的,環視四周,只顧尋找着那一抹身影,為此某人的話,完全成了耳旁風。

衛連不得已又重複一遍:“我說的話,你到底聽清楚了沒有?”

慕勉發覺他一直尾隨其後,神情顯得不悅:“你總跟着我做什麼?”

事有反常即為妖!

上回他到滿春樓尋歡作樂,她就恨不得殺了自己,今日撞見他與薛旁婉親熱擁吻,卻表現得如此風平浪靜。

衛連越想越心驚膽戰,像她這樣的女子,最容易因愛成恨,萬一她背着自己做出某種極端的事來,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自不肯放任她一人,挑挑眉:“誰跟着你了,這裏是我家,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倒是你,不好好留在碧苑,四處亂跑什麼?”

慕勉欲張口反駁,但話到嘴邊又吞回去,一甩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衛連背後冷哼,倒要瞧瞧她打的什麼鬼主意。

兩人一前一後,在園內踱行,偶爾有衛府侍婢經過,見他們互不言語,距離又不近不遠,頗感奇怪,但皆抱着不聞不問的態度,規規矩矩福個身,又各自忙着手上的事去了。

暖陽高照,桃紅柳綠,風裏挾着的花香熏人慾醉,衛連“唰”地打開摺扇,不停地搖啊搖,將那一身的風流倜儻散發得淋漓盡致,他閑閑地欣賞着滿園春光,沒過多久,視線又繞回前方的女子身上,白裙朱絛,輕然欲飛,正如畫般,窈窕姿,美人影,幾月不見,這丫頭倒是愈發出挑了,不禁回想剛剛看到她的第一眼時,眼底有着即將掩不住的驚艷。

她腳步急促,左顧右盼,彷彿在找人的樣子,衛連心裏正暗暗嘀咕,下一刻,她倏然停下來,一動不動地盯向前方,衛連順她視線抬目,大感意外:“咦,那不是阿沚嗎?”

慕勉好似沒聽見他的聲音一樣,目不轉睛地望向慕沚身旁的黃衫女子。

架於芙蕖池之上的水榭長廊里,一男一女並肩行走,男子白衣勝雪,清貴絕塵,女子面賽芙蓉,眼波含笑,彼此所過之處,襯得周圍景物一片黯然。

衛連大吃一驚,隨即托着下巴壞笑:“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哥哥他素來不招惹女色,這回看來,總算是開竅了呢。”

陽光下,慕勉臉色白得像是冬日裏被風輾碎的雪片。

“原來慕公子喜歡吃紅梅酥,正巧我也喜歡呢,慕公子若不嫌棄,下次慕公子與令尊再到府上做客時,可願嘗嘗素灀親手做的糕點?”鄭素灀螓首微抬,看着那人就在自己身畔,俊雅的側面輪廓被光線細膩勾勒,透着玉般溫潤的美,池中蓮花浮搖,而他衣香如雪,翩翩如夢裏過客。

慕沚始終低着頭,看似專註傾聽,實際思緒卻有微微走神。

直至鄭素灀一連呼喚兩遍,他才有所驚醒:“鄭姑娘客氣了,既是你親手所做,慕某自然期待。”

鄭素灀眸底波光似湖起漣漪,盈盈盪動,欣喜自不必說,自從看見慕家公子第一眼起,她心中便暗生情愫,這樣一個高潔溫雅,文武冠絕的男子,有誰不心動?

況且奇怪的是,上回父親邀請慕遠盛到府上做客,他與她在園中意外相遇后,慕遠盛再到府上拜訪,他總會一同前往。就連身邊的丫鬟都有所察覺,慕家公子是不是對自家小姐有意?明面是向鄭老爺討教武技,實則是為見她一面?

而他對自己所提的要求,從未做出回絕,鄭素灀更派人打聽過,慕家公子心潔如玉,絕不是個貪愛美色之恕

莫非,他真的對自己有所傾慕?

鄭素灀深一呼吸,從衣袖裏掏出一枚精美的粉紅物件,遞給他:“眼瞅天氣漸熱了,這是我親手縫製的荷包,裏面配有特殊香料,夏日攜帶,有驅逐蚊蟲的效果,慕公子若不嫌素灀手藝差,可願收下……”

慕沚一怔,有些遲疑,許久,才伸手接過,清雅的臉容上並無太多情緒:“多謝了……”

他繼續邁出幾步后,突然看到正站在水榭長廊另一端的慕勉,霎時如被雷擊中,身體不能動彈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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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裹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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