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望子成龍,師弦徒音思情觸痛:

第4章 望子成龍,師弦徒音思情觸痛:

第四章望子成龍,師弦徒音思情觸痛:

山高秋意濃,陽近正午時。一夫嶺,地形如同一枚棗核,橫亘於源江西邊南北走向的一道高高山脊,此嶺東西兩邊均是難以攀登的懸崖絕壁,一條貫通南北的馱子道,在這山脊密林中蜿蜒着,下接欒家川,上行可達夢源鎮。

此時,在這條馱子道上,一個瘦瘦的人,身佩破鞘腰刀,背後背着個癟癟的皮口袋,匆匆由北而南行走着。他就是幾個月前那天晚上,在夢源鎮‘駛大江’大車店馬棚里,喝酒中意外出事的全無妄。

全無妄之所以能活了下來,走在今天這條路上,這全靠店掌柜史小江和兩個店夥計輪流的精心照料。有病,就需要葯,吃藥,則意味着花錢,史小江為此墊付了不少的銀子。他不但銀子,連人情都欠下了,費盡唾沫星子,懇請那藥師劉大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給細心診治。劉大黃掂量着誘人的銀子,那好吧,我看你的面,把祖傳百年的特殊藥方拿出來用上。實際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祖傳藥方。為賺銀子,也就醫德染銅臭,草藥添毒料,以毒攻毒,鋌而走險,來了個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這個全無妄命還挺大,上不來,下不去這顆牙齒,沒要了他的命;亂配製的有毒草藥,毒在腹,未入骨,也沒將其毒死,只是將身體搞得瘦弱不堪。幸虧因短缺了幾味所謂的貴重藥材,被迫停了幾天葯。也就是在這幾天,身體竟然奇迹般有所恢復,也就不吃那價格不菲的秘方草藥了。待身體恢復得差不多時,就辭別史小江,準備回源江城‘霸天馱行’。

史小江雖然心腸不壞,但在無親無故人身上花費不少的銀子,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有點痛的,因此,巴不得這個身無分文之人早早離開。他做事很認真,將每次抓藥所花費的銀子,都一一詳細列成單子,要走時,將一大摞單子拿給身邊的全無妄看。並附加說明,鬼人走時給的碎銀子,在他走後五天就花光了,這些單子上的銀子,都是他為其墊付的。

大病初癒的全無妄,本來就又瘦又黑的臉,聽完這些話以後,立馬成了黑紫色。他窘迫中夾雜着憂憤,伸手一把就抓過那摞單子,隨即揣入懷中。並且沒好氣地表示,只要他全無妄不死,這筆賬早晚還清。

史小江有些迂腐,原本的意思是,明白一下賬目,不要讓全無妄覺着他師父走時,給過不少的銀子。可全無妄這個不近人情的言行舉動,讓好心辦了個窩囊事的史小江很尷尬,擺着手,連連解釋着……

全無妄年輕氣盛,覺着自己多年來隨師父走南闖北,已經看慣了商人的醜惡嘴臉,吃透了人間的酸甜苦辣。對於史小江的解釋和表白,不以為然,權當他在假裝大善人,嘴上雖未表,可心裏根本就不領這份人情。

史小江出於無奈,也爭辯不過他。搖頭間,乾脆將人情做到底,又給了他兩小塊碎銀子,還有一大摞炊餅,讓其在路上吃用……

剛才一副英雄斷頭何所懼的全無妄,也為這兩小塊碎銀子和炊餅所彎腰,接過銀子,皮口袋裝上炊餅。謝字不管值不值錢,還是慷慨贈予了店掌柜。

史小江內心五味雜陳,只能以憂鬱不快的眼神,看着走出‘駛大江’大車店大門口的那個背影,默默地站了很久。

馱子道上行走中的全無妄,已經來到一夫嶺中間最寬的地段。他在岔路口位置,停下了前行的腳步,抬頭看了看中天的太陽,就脫離了馱子道,沿着另一條路,向密林中洪天炮的老巢走去。

內寨門口,有兩個守寨門的匪兵,看到遠處密林中道路上,有一個腰間掛着腰刀的人走過來。當兩個人確定此人不是自己熟悉的同夥時,立馬各自出手握着腰刀柄,警惕起來。其中的一個,隨即就發出詢問聲:“誰?來內寨幹什麼?”

全無妄與那洪天炮雖然乾的不是一個行當,但兩個人以前為各自的利益,單獨拜過把子,因此,這龍潭虎穴之地還是來過幾趟的,大多數老匪兵,也都相互認識。對於這樣的詢問聲,他並不在乎,腳步依舊不緊不慢,嘴裏回應道:“來看望我洪大哥。”

對方不小的口氣,讓兩個匪兵認真打量着這個越走越近的人。一個匪兵稍微愣了一下,用手一指,略微懷疑地問:“你是全二爺……”

全無妄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略加嗔怪地說道:“是,我是全無妄,你們連我也認不出來了嗎?”

另一個匪兵瞪着驚詫的眼睛,緊緊盯着全無妄的臉,嘴裏疑惑着:“聽別人說,你不是早就在夢源鎮……”說到這裏,不敢說下去了。

‘呸呸呸’隨着聲音,全無妄那雙蛇眼缺少了以前的亮光,搖着頭說道:“真晦氣,我沒死,你們大白天把我當成鬼了。”

兩個守門的匪兵較為識趣,嬉笑中,連忙抬手,沖走到近前的全無妄抱着拳:“哪敢!”“哪敢!”

“哼!是鬼,也把你倆先抓進閻王殿!”全無妄說著話,腳步也就越過內寨門,走進了大院子裏。並且,一邊走,一邊將腰刀還有那背後的皮口袋,都解下來,拿在手中……

兩個匪兵相互伸了一下舌頭,玩笑地做了一個鬼臉。

全無妄快步向那議事廳走去。隨着開門與關門,人也就來到大廳內,隨意將手中的刀和那皮口袋放在門旁,轉身就向寨主寶座那兒看去。

只見大寨主的寶座前不遠處那張八仙桌子旁,有幾個人正在圍桌喝酒。桌邊上這些人,全無妄基本上都認識。鷹鉤鼻,大當家的洪天炮;疙瘩臉,二當家的劉鐵貴;綠豆眼,三當家的陸碌碡;山羊鬍,神機軍師薄千書。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這個印象陌生,不知他是誰……

全無妄的突然到來,讓正在喝酒的這些人,表情都很驚訝,全都一同將眼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就連站在一邊,等着伺候人的兩個匪兵,也把詫異的眼光向他掃看過來。

眾人的這種表情,雖然在全無妄意料之內,但也促使他開啟了聯想模式,你們這是盼着我死呢?還是希望我不死呢?他臉現窘迫之態,趕緊走上前去,抬手抱着拳,像個陀螺似的,雙手轉了個半圈,一邊挨個點着,一邊嘴裏說道:“大當家的好!二當家的好!三當家的好!神機軍師好!”

話音剛落,眾人還沒來得及回應時,坐在洪天炮旁邊那個毛頭小子卻搶先發話:“呔!拜了一圈,為什麼沒有我?”

質問聲,使全無妄感到有所不適,眼睛看着他。你是哪塊沙土地里冒出來的大蔥!他愣愣神態瞬凝於臉面之上,不知該怎樣去回答。

‘哈哈……’洪天炮的笑聲,馬上在議事廳響了起來。緊跟着笑聲的就是頗為自豪的話語:“二弟,你不知道吧?這位是,我的兒子,洪小炮。”

哎呦喂!難道說,這小子是大哥的私生子?不可能呀?人所共知大哥他那方面不行呀……這些瞬間的想像與印象,只不過是在全無妄腦子裏一閃而過。他隨即趕緊人云亦云,衝著洪小炮抬手抱拳,嘴裏恭維着說道:“見過洪公子,公子年少英俊,真是一表人才呀。”

洪小炮倒是一副大爺樣,依舊坐在那兒,得意之情掛於臉頰,也裝模作樣右掌蓋在左拳上,來了一個蹩腳的抱拳禮:“洪二叔,小侄給你回禮了。”

此等左支右絀表現,拙劣至極,話音還未落,全無妄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這小子,怎麼把我的姓給變了呢?但這個地方是洪家的一畝三分地,自己還是夾着尾巴為好。於是,他便連糾正帶解釋,說道:“賢侄,我姓全,名叫全無妄。和你爹是磕頭的拜把子兄弟,不是……”

“行了!那些話留着以後再說!你今天到我這裏來,是你師父他老人家叫你來的?”坐在正位上的洪天炮,顯然對他這番啰嗦話有所反感,不想聽他再解釋下去,開口將其話語打斷。

全無妄看着桌子上的酒碗,聞着散飄出來這勾人氣味,早就偷偷咽下幾口不自主上涌的唾液。他等待的是邀請坐下一同喝酒的話,可這老炮子出言卻是那麼的不遂心如意,只好如實說道:“沒有,師父沒叫我來。我這是從夢源鎮,回源江城‘霸天馱行’去,路過這裏。”

洪天炮知道這個結拜的二弟嗜酒如命,現在那眼神兒,是想馬上坐下入桌喝酒解饞。他也就不想這麼快給其東風之便,便故意說道:“一夫嶺南北寨門,我那些手下人,都認識你,你免費過就是了。”

此時的全無妄,在心裏面已經罵上了。哥哥哎!你他娘的,這是要饞死二弟我嗎?但現在沒有師父這尊神在身邊,還是要低調再低調,眨着狡黠的蛇眼,嘴裏說道:“我哪能越門而過,這不,特意進來拜望一下大哥。”

敬重的話語不管真心或假意,還是讓洪天炮虛榮心得到滿足,嘴角也露出歡笑來。他手向站在一邊的兩個匪兵一揮,嘴裏以埋怨的口氣說道:“你們倆,不長眼嗎?我二弟來了,還不趕緊加座位、倒酒。真是的,我不指使,你們還真不動彈!”

兩個匪兵常年伺候洪天炮,對其習性那可是心知肚明。他們趕緊搬椅子,拿酒罈子、酒碗,忙活起來……

一會兒的工夫,全無妄就坐在了桌子邊,手也迫不及待地伸向那倒滿酒的碗邊,嘴裏說道:“各位老大,我來晚了,自罰酒一碗。”說話間,就將酒碗端起來,送向嘴邊……

洪小炮原本就是個忘魂蟲,可生性並不是安分人,抬手指全無妄說道:“先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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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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