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存錢·責任
葉桐趕到儲蓄所,準備辦個存摺。
工作人員指指自己身後問:“你存定期還是活期?利息可不一樣。”
葉桐看向牆上掛的公示牌,人民銀行儲蓄利息表(自1980年4月1日起實行)整存整取:半年3厘6、一年4厘5、三年5厘7、五年5厘7。華僑一年4厘8、三年5厘4、五年6厘。活期儲蓄2厘4。
考慮到自身情況以及利息不同,葉桐思考了一下才說:“我想先存個一年的。”
工作人員聞言開始查看他的身份信息證明以及存款額,很快一張嶄新的定期存摺就交到了他手上。
葉桐看着上面寫的玖佰元整,一顆心這才放下。
至於留在手裏的三十七塊錢,葉桐覺得足夠自己這段時間吃喝,他要仔細考慮考慮自己能做什麼。
上一世宋春生先是騙他手裏的撫恤金,後來又“威逼利誘”他出去打工掙錢,葉桐去過好多城市但乾的都是最底層最臟最累的活兒,也正因如此他原本就不太好的身體才變得更差,重活一世葉桐想改變自己的命運,那些臟活兒和累活兒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幹了。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推着自行車朝村裡走,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叫他:“葉桐!”
葉桐下意識轉頭,入眼就是兩條大長腿,再往上看去,男人眉眼疏闊,薄唇微抿,明明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可在看到他的時候忽然有了變化。
“薛大哥?”葉桐看着來人有些驚訝,他印象中早已記不清薛老大的模樣,卻不想原來他長的這麼標緻,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閃閃發光,一頭極短的寸頭又讓這份沉穩有些肆意張揚。
“你身體怎麼樣了?”葉桐急忙問:“昨天你下水救我,我不知道你快要考試了……”
“知道又如何?”薛寒江露出個笑容:“難道因為考試就不救人了?”
“不是,”葉桐忽然變得有些結巴:“薛大哥謝謝你,昨天是我想岔了才連累你下水,你……你身體還好吧?”
“還行,”薛寒江語氣冷了些:“下次別再干傻事了,你還小……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葉桐嗯了一聲:“我知道。”
薛寒江看着他低頭一副認錯的模樣,剛剛鬱悶的心情好了些:“你是要回村嗎?一起吧。”
葉桐下意識道:“不用,你先把柴火送回去要緊。”
薛寒江不說話只定定看着葉桐,沒人注意到他緊握的手青筋微凸。
葉桐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可能是誤會他了,便趕緊解釋:“不是,我不是不願意一起走,我,我家剛出了事……不好。”
薛寒江頓時就明白了:“我不講究那些。”
葉桐還想開口拒絕,可又想到薛大哥救過他,他確實不該跟救命恩人這麼生分,便換了個話題:“過幾天你是不是就要去縣城考試了?總共考幾天啊?”
薛寒江這才露出個笑容:“嗯,總共要考四天,第一天考的是語文和化學,第二天是數學和政治,第三天物理和外語,第四天還有外語口試不過我不學外語專業所以不用參加。”
“這樣啊,”葉桐又問:“你昨天回去有沒有喝薑湯?”
薛寒江聽到他這麼問就知道葉桐心裏的想法:“放心,我身體好啥事兒都沒有。”
“去年沒考上是我發揮不好,今年應該沒問題。”
“而且就算我考不好那也是我個人原因,跟你沒關係,別擔心。”
“別亂說,”葉桐立刻緊張起來:“你這次肯定能考上,肯定!”
薛寒江看着小孩兒這樣忍不住笑:“那我要是沒考上咋辦?”
葉桐眉頭緊皺,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就早上去薛家的情況來看,如果薛寒江這次真出了什麼意外,怕是薛家那些人都會把怨氣撒到自己身上,他不想那種情況發生,可也不想讓薛寒江為難。
一想到上輩子因為接連幾次沒考上大學,薛寒江被迫“離家出走”,葉桐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那就接着考,所有費用我來負責,直到你考上。”
他話音剛落,就發現剛剛還笑的人此時臉色十分難看,薛寒江長得高大,凶起來的樣子很是嚇人,葉桐從小身體弱個子也不高,站在他面前瞧着就跟個小雞子似的,葉桐甚至想這人一腳是不是都能把自己踹飛。
看着眼前的小孩兒嚇得跟什麼似的,薛寒江深吸一口氣:“不用你負責,這話以後也別說了。”
“嗯,”葉桐使勁兒的點頭。
兩人回到村裡便各自分開,薛寒江看着去村委會還自行車的葉桐氣的直咬牙,這小孩兒性子怎麼這麼弱,隨便說兩句就能嚇唬住,以後他自己過日子能立的起來么!
薛寒江暫且將心裏的想法放下,一回到家就看到他媽正在做飯。
“老大,怎麼才回來?”薛母看到大兒子回來連忙迎上去:“我都說了家裏這點活兒用不着你,還有幾天就考試你,你老實在家抓緊時間複習才是正事,飯一會兒就好你先喝點水歇歇。”
薛寒江接過碗喝了一口,這才發現是甜的:“媽,你咋還放糖了?”
薛母聞言才道:“還不是老葉家那小子送來的……呸呸呸,咱不提他。”
薛寒江眉頭緊皺:“媽,你是不是給人擺臉色了?”
薛母聽到兒子的話也不在意:“本來么,你過幾天就要考試了,這可是咱家的大日子,他一個喪門星來湊啥熱鬧,都不是我說他,也不知道咋想的!”
薛寒江聽到這,忽然就明白剛剛葉桐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了,這小孩兒分明是怕薛家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他身上,所以才說要供他念書!
“以後看到葉桐別那麼說話,”薛寒江道:“這種事誰家也不想攤上,他歲數還小承受不住。”
薛母還想反駁,忽然又想到今兒個聽鄰居說的,葉小子就是因為想不開才跳了河,當著兒子的面她到底沒再說難聽話:“知道了,你要是樂意,等你考完試我去給他道歉都成。”
“行,那等我考完的。”薛寒江道。
薛母愣住了:“不是,你還真想讓我給個小輩兒道歉?我可是你媽,你不向著我竟然向著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