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代理人戰爭
從一開始，埃里希就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凡人對抗不了神明，起碼到目前為止是這樣。
無知者無畏，索恩大陸的起點太低了，百年難遇的傳奇強者，也不過是眾神取樂的棋子。
「深淵」和「地獄」的旅途增長了埃里希的見聞，也給了他和眾神談判的資本。
遊戲是好玩的，但玩多了也會膩，就像所謂的“電子陽痿”，這群枯燥的神明渴望着某個全新的遊戲。
所以這就給了埃里希入侵「深淵」的基礎。
由一位或多位神明聯合扶持一股勢力，將它空投進已經化為戰場的殘壤界，各方相互攻伐，相互戰鬥，編織出一場爭霸世界的大戲。
這是眾神的“魔法雄心”，也是祂們的“世界風雲”，埃里希用命做賭注，拉着眾神一起下場，而現在...
他賭贏了！
半個棋手，二號莊家，埃里希坐上了神明的賭場，手裏握着名為“艾斯特萊雅聯盟”的牌，揭開了這場遊戲的帷幕。
而眾神的牌也隨之打下！
以【榮耀】之名，為信仰而戰，疆域橫跨三界的艾法爾帝國響應神諭，奔赴進這片混亂的高緯戰場。
“太弱了，這樣下去我們該如何完成試煉？”
手中的長矛挑起惡魔頭顱，法爾多有些失望地搖搖頭，任由血污順着槍身流到他的手臂，將上面獨特的紋身襯出異樣的美感。
艾法爾帝國，【榮耀】最鍾愛的眷族之一，他們的骨子裏流淌着好戰的基因，渴望戰鬥，享受殺戮，強敵的骸骨是他們最愛的收藏品。
他們固然是野蠻血腥的，但如果你以為他們是落後原始的，那可就大錯特錯！
“獵物”的殘肢散落在篝火四周，幾張年輕的面孔上沾滿鮮血，但卻掩飾不住他們的興奮，正用匕首收集着屬於自己的戰利品。
忽然，帶隊的法爾多吹響骨哨，十二名隊員立刻放下手上的動作，迅速集合到他面前。
法爾多折起長矛，將那顆頭顱隨意丟到火堆里，看向遠處的雙眼裏閃着興奮的光，那是他本能里對狩獵強者的渴望。
“夥計們，神明的指引來了，此刻便是試煉之時，着甲！”
隨着他的一聲怒吼，眾人抬手點在了各自右手的手環上，金屬層層延展開來，沿着藍光在他們身上勾勒出一副銀灰色的戰甲。
魔鈦合金，獨屬於艾爾法帝國的特殊冶鍊工藝，輕便堅固，擁有着極高的防禦性，常態下最高可免疫大部分六階以下魔法，是他們軍中的標準化裝備。
外形渾然一體，灰白色的外表不做任何裝飾，只是根據職位在肩頸處塗有不同的色彩。
臉上的面甲多為獅頭，手腕處配有爪刃或是刺劍，通常有兩三根用相同材料製成的長矛收於背後，腰間配有多種摺疊起來的武器。
沒錯，雖然艾法爾帝國的魔法和科技造詣很高，但他們更崇尚冷兵器的原始廝殺，而且由於這支小隊的特殊性，帝國並不支持他們使用更強大的武器。
隨着法爾多一抬手，眾人身上的戰甲漸漸變得透明，很快一行十三人就消失在原地，只留山風呼嘯而過，向著前方的試煉吹去。
“咳咳...”
風中夾雜着沙礫，吹得賽加魯斯侯爵皺起眉頭，精緻的絲綢手帕掩住口鼻，也遮蓋住那張蒼白的面容。
一身華麗的藍色禮服，與周圍荒涼的景象格格不入，胯下騎着一匹純血的高頭大馬，奢華的馬籠頭閃着金光，左右是相隨的騎士和侍女，自由散漫的態度好像是漫步在自家的後花園。
毫無疑問，他是一名高雅的血族，也叫吸血鬼，超長生種，壽命悠長無比，又加上那蒼白的膚色，也常被人誤以為是不死族。
但實際上，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活人，「鮮血魔法」是他們的招牌，「死靈魔法」是他們的天賦，這一切都是神明的饋贈與詛咒，也成就了這個極為強大的種族。
高貴、優雅、神秘，還擁有一筆巨大的財富，這是常人對他們的第一印象，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相信我，如果你活了一千多年，還是個窮逼小流氓的話，建議去找個太陽底下曬死重開吧！
“唉～”
賽加魯斯嘆了口氣，將綉有紫堇花的手帕小心地折好放進裏衣內，緊了緊手上的白手套。
“藏頭露尾的‘老鼠’是真的多，奴僕們，殺光他們！”
沒有絲毫猶豫，幾名騎士立刻提槍上馬，堅定地朝着空無一物的前方發起衝鋒。
法爾多他們的戰甲自然是偽裝得天衣無縫，肉眼無法觀察到一絲痕迹，但也僅僅只是對活人來說。
亡靈，對生者的氣息格外敏感！
咔嚓！
眼見被識破，法爾多直接解開偽裝，側身躲過騎槍用力一躍，鋒利的爪刃彈出，狠狠割向對方的咽喉。
僵硬得就像腐敗的枯木，法爾多翻轉身體倒立在半空，另一隻手抓住騎士的頭盔用力一拉，直接將半截脊柱帶了出來。
兩人錯身而過，無頭的騎士跑出去很遠，終是沒了骨骼的支撐，軟趴趴地從馬背上摔下，碎成一團肉泥。
“瑪德，死人，真晦氣！”
法爾多聞了聞那顆帶着脊柱的頭顱，嫌棄地丟在一邊，這種腐敗的戰利品是無法得到【榮耀】的青睞，對他來說毫無價值。
但幸好，這裏還有個活着的“獵物”！
這血腥殘暴的戰鬥風格，還有那標誌性的狩獵甲胄，讓賽加魯斯幾乎一眼就確認出對方的身份。
“艾法爾帝國的獵犬也來參一手嗎？還真是額外的熱鬧呢！”
“彼此彼此！你們這群吸血鬼不也一樣來了嗎？”
法爾多取出背後的長矛，展開握在手上，面甲下的雙眼緊盯着賽加魯斯，其中滿是對名為「狩獵榮耀」的渴望。
賽加魯斯的眼神也是同樣興奮，他看上了法爾多身上那副盔甲，而且...
賽加魯斯舔了舔嘴唇，露出兩顆尖牙，該到喝“下午茶”的時候了，強者的血，總是更美味一些。
灰色的雪從天空中飄下，烏鴉立在枯木上，冷眼欣賞着被鼠群啃食的殘肢，扭曲而變態，沾着血和膿，還有那微不可聞的痛苦呻吟。
【死疫】的信徒降臨大地，黑色的長袍將他們與世界隔絕，透過金屬製成的鵠鴉面具，尋找着名為“健康”的患者將其治癒。
“世界是病態的，所以人應該也是病態的，眾生所定義的“健康”，才是唯一需要被治癒的東西！”
秉承着如此扭曲的價值觀，他們行走於世，仁慈慷慨，不求回報地治癒着每一位病人；他們與疫病同行，殘忍無情，平等地漠視着每一條生命。
最開始，是部落中的老幼，皮膚長滿紅疹，由瘙癢直到潰爛，黑色的污血從七竅中流出，像是無聲的喪鐘敲響，驚落了上空盤旋的群鴉。
族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陰暗角落裏的老鼠躁動難耐，瘋了似地越過陷阱，撲滅火焰，大肆享用着病體上的血肉，又將這份“治癒之果”向更遠處傳播。
直到部落里最強大的戰士倒下，膿血堵塞了他的喉嚨，窒息的痛苦讓他的意識變得模糊，在一片朦朧中，他看見了那副銀色的鳥嘴面具。
“讚美吾主！”
疫醫低聲讚頌了一句，蹲下身將患者攬入懷裏，像母親般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脊背，
“睡吧，我的孩子！世間污濁，無望無所，願你歸入吾主的懷抱，從痛苦中解脫，在死亡中安眠...”
“又是他娘的這群鳥人！”
指揮官通過天上的魔眼觀察到了這處原始部落里的慘狀，臉上寫滿了嫌棄與厭惡，
“三營長給老子把這塊地洗一遍，已確定目標地區無存活平民，允許使用九階大軍團魔法，主火，滅菌！”
轟隆！
紫色的雷霆如同一把利劍從天上劈下，瞬間將整個部落周圍都化作一片火光，穿好隔離服的士兵手拿噴火器，清理着潰逃出來的病原體。
【雷霆】的軍團，阿埃拉及卡坦斯威亞聯合王國，於黑暗中崛起，於毀滅中涅盤。
一個低魔世界卻打贏了高魔世界的擴張，繼承了後者的遺產後，強硬地在眾神眼下打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我們生而弱小，但智慧和團結讓我們強大！
四次魔法革命解放了他們的潛力，精確的戰術指揮、強大的協同能力，大規模軍團作戰配合先進的魔法武器，讓一切來犯之敵拜倒在他們的腳下。
而現在，蒙神所召，他們將在這場戰爭中續寫自己的傳奇！
聖光朗朗，當行其道，萬界中最有爭議...
咳咳，我是說威名遠揚的東十一教，遵從聖光與先師的指引，前往混亂與邪惡「深淵」，誓要用神聖的光與火，凈化世界的每一寸角落。
一國一教，一界一國，除我之外，皆為異端！
七大傳奇主教，一位超位教皇，傳承不斷，榮光不朽，他們拜神亦拜人，
拜那人間之神，拜那永不熄滅的神聖熾日，拜那完美的卓凡精靈之父，曾經魔法學界的絕對權威，天穹大熾日溯源文武無缺超凡至聖諸界先師，「真理之環」的第六位大賢者，盧修斯迪安·米·赫雷斯頓·拉格朗日！
“只靠愛與正義可救不了世界的！”
神父拉下鎧甲的面罩，解下腰間染血的流星錘，治癒和強化術加身，一錘將面前惡魔的頭殼砸爛。
“還得是這東西好使，這一錘四十年的功力，邪魔！你擋得住嗎？”
「深淵」總是混亂的，但今日似乎格外熱鬧了些！
眾神歡聚一堂，將手裏的牌打下，欣賞着這方世界無休止的戰亂遊戲，輸或贏祂們並不關心，祂們只想看到那用鮮血譜寫出的精彩。
這是神明的遊戲，也是眾生的末日！
“萊恩，你代表我去，代表我們去，打出聯盟的氣勢來！”
冬日的雪落滿枝頭，像極了夏日的花，埃里希拍了拍林萊恩的肩膀，將軍權盡數交託。
那一夜白雪皚皚，赤色的太陽照進「深淵」，紅髮之災降臨，像烈火，將這個世界燒得更加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