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平賬小天使
地獄裏沒有太陽，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還有刺眼的霓虹燈和劃過天際的魔法飛彈！
轟隆！
飛彈在空中拐了個八字，擊中了街道旁的大樓，哀嚎聲響成一片，又被熊熊的烈火吞噬。
爆炸掀起的狂風把正在逃跑的埃里希吹了個趔趄，讓他不由得回過頭，看着眼前這煉獄般的景象皺起眉頭。
“靠！我不就殺個人，至於出動一個師的兵力圍剿我嗎？”
殺個人還真不至於，畢竟地獄裏的人命確實不值錢，而且死人比活人好用。
而之所以會有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選擇在城市裏不計後果地追捕埃里希，理由其實很簡單。
“請您立刻支付在考特拉公司旗下連鎖中型超市的消費賬單，一共三百二十四塊七毛五，請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沒有人能欠了我們公司的錢還可以逍遙法外！”
沒有錯，這支軍隊炸了三個街口，六棟大樓，十三間民房，甚至還雇傭了大量賞金獵人參與追捕行動的根本原因：
就是埃里希這貨買完東西沒有付錢！
至於順手把超市裏那個狗眼看人低的經理宰了，人家公司里完全不在乎。
眼睛、心、肝臟、腎...這些能賣的東西都賣了。
剩下的大腦和神經元結構扔進營養液，安排進苦痛蓄電池裏發發電，怎麼說也能回收個兩百萬左右。
所以從這個層面上講，考特拉公司還得謝謝埃里希，這個月不僅掙了不少，還省了7000塊的人力費！
當然，前提是埃里希把欠的錢還上...
“你們他喵的有病吧！幾百塊錢的事這麼玩命？”
側身躲過惡靈騎士的大劍，埃里希轉身一腳，將他連人帶馬踢翻出去，順手撿起對方的武器，掃落空中襲來的箭矢。
“這是幾百塊的問題嗎？”
軍隊中的傳奇強者出手，一發能量立場封堵住埃里希的前路，
“錢就是錢！就是我們公司的利潤，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私有財產，抓緊給我們付錢！”
暗處的賞金獵人們也是紛紛現身，端起五花八門的武器指着埃里希，猩紅的改造眼發出一陣“滴滴”的機械聲。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抬頭看了眼頭頂的魔法飛艇，處於“天羅地網”下埃里希嘴角一抽，有些無奈地掏出錢包，
“不是哥們，就這麼幾個錢，讓你們出動一趟夠路費嗎？”
軍隊的長官聳了聳肩，“不知道，反正有人付了我們錢。”
剛數出錢遞給對方，埃里希周邊的軍隊立馬組織撤退，賞金獵人們也是收起武器，聯繫自己的僱主索取報酬。
頭頂的飛艇也是逐漸隱沒進黑暗的天穹，一切彷彿從未發生，如果忽略掉周圍滿目瘡痍的景象的話。
“他們怎麼辦？”
埃里希指了指倒塌的廢墟，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遍地，一名被炸斷雙腿的平民正在血泊里掙扎。
“不知道，反正有人付了我們錢！”
軍官的回答和之前如出一轍，跳上小車后給埃里希敬了個軍禮，
“祝您生活愉快，總統閣下！”
沒錯，他們都知道埃里希的身份，但並不妨礙他們對埃里希動手，畢竟他們收了公司的錢，不是嗎？
在這個已經徹底商品化的社會中，錢就是唯一的一切！
公司為什麼能調動軍隊？
因為政府已經把國防、軍事這些部門全部外包了出去。
埃里希這個總統為什麼指揮不了軍隊？
因為他沒錢！
那稅收怎麼辦？
三七分！
七成歸公司，剩下的三成歸政府財政部，而不幸的是...
財政部門也外包出去了！
所以埃里希現在很無奈，跑了三個街口撿起自己買的東西，灰溜溜地回了總統府。
“蔬菜水果全爛掉了，只剩下半袋烤糊的麵包了。”
聽着伊娃的話，埃里希趴在桌上嘆了口氣，內心對「地獄」的無語又多了幾分。
這群人神經病吧，連小番茄都要給我炸成爛湯，太殘忍了！
伊娃，也就是被埃里希騙...咳咳，雇傭回來的女裝少年，名字肯定不是真名，埃里希也沒太在意。
而對於伊娃本人來說，只要明面上有個工作，賭場的人就會評估他的還債能力，不至於抓他賣到黑工廠里做“電池”，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第一次見有人吃烤糊的麵包還吃得這麼香的。”
埃里希一手托腮，看着伊娃小心地把麵包上的糊邊掰下來吃掉，一邊將剩下還能吃的部分放到他的盤子裏。
“行了行了，看你那點出息！”
埃里希嘴上罵著，嫌棄地將自己的盤子推到伊娃面前，“糊掉的部分別吃了，對自己好點行不行？”
大金主瑪穆恩說去「深淵」討債了，雖然多半是要不回來，而且估計還得再搭上點。
結果，就是地主家也沒有了餘糧，埃里希現在兜里還剩四十塊，應該能買個番茄煮鍋湯...
“這通貨膨脹真嚇人，錢好像一點都不值錢，但似乎又只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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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伊娃一副猶猶豫豫的懦弱模樣，埃里希直接把麵包塞到對方嘴裏讓他滾蛋，把桌子上的“革命計劃”撕了個粉碎。
事實證明，在「地獄」里，想通過團結下層民眾發動起義的路線根本行不通，因為他們就是一群被馴化好的神經病！
每個人都背着高額的負債，一輩子存在的意義就是替公司打工還債，沒有任何人手裏握有私人的生產資料，一切歸公司的“公”，這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公有制”？
反正埃里希是覺得這個世界爛完了，在現有的遊戲規則下是永遠沒有翻盤的可能，所以他準備直接抄底，跟這個社會爆了！
商品－貨幣－商品！
這就是最基本的一條交易鏈，充當媒介的貨幣本身沒有價值，而它能充當一般等價物，就需要政府的公信力來將它與某種有價值的商品進行錨定。
而現在問題是，代表政府的埃里希選擇不玩了！
“從這一刻起，國家發行的錢幣政府不再為它背書，一元等於零元，它們的價值是零！”
貨幣本身的錨是土地，是黃金，但這些有形有限之物無法滿足壟斷資本的貪婪，貨幣的錨成了貨幣本身，一元錢的價值就是一元錢。
但現在這個錨被埃里希徹底弄崩潰了！
最先混亂的是工廠，比五十萬麵包更可怕的，是你努力一輩子都買不起麵包。
因為錢的價值是零，而你的工作所得也是零！
「地獄」的市中心，十平米小破屋的房價要還五十年的貸款，是這片土地值這個價格嗎？
貪婪鑄成了這座金錢帝國，它的基石本就是虛無，那麼當有人抽下了這塊磚，它的崩塌似乎也成了必然。
沒有什麼以物易物的說法，因為在完全商品化的社會裏，離開了錢來衡量，你根本說不清楚商品的價值。
平亂的軍隊開到城市，卻也選擇了加入“零元購”的混亂，因為...
“我們為什麼要平亂？”
“因為有人付我們錢！”
“可錢是零，那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說得對！”
砰砰幾聲槍響，有人死了，有人在笑，但更多的，是無盡的哀嚎！
毫無疑問的討債失敗，瑪穆恩卻有些興奮地回到「地獄」，準備跟埃里希分享打聽到的八卦，但是...
“我超！我那麼大個家呢！怎麼全沒了？”
廢墟之上，瑪穆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圍混亂的一切，隨手碾死了幾個殺紅眼的暴徒。
“先別管家不家的！”
埃里希坐在一張破舊的沙發上，身後站着神情獃獃的伊娃，屈指一彈，那枚復活幣落到瑪穆恩手上。
“他的賬我平完了，順帶所有的賬我都平完了！願賭服輸，老瑪，該你履行承諾了。”
平賬？
瑪穆恩看了看手裏的復活幣，又看向周圍回歸原始風貌的「地獄」，
“你這是平賬？你這是過來滅國的吧！”
“那我不管。”
埃里希搖搖頭，端着兩杯酒走向瑪穆恩，遞給對方一杯后，舉起酒杯碰了碰，
“你就說賬平沒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