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荊棘王冠(七)
在將計劃定下來之後,阿爾扎戈斯便着手調派自己手下的人員分批次進入鄧格拉尼斯,根據埃爾貢所說,如今芬·登吉爾家族暗流涌動,但是並沒有明面上站出來公開反對卡拉多格,不過他們確實糾集了一夥不小的勢力,這其中還包括不少來自森林深處,不受巴旦尼亞官方政府管控的不在籍野人。
只是阿爾扎戈斯初來乍到,因此無法順藤摸瓜找到負責培養這群人的教官。
阿爾扎戈斯花了三天的時間查明了這些人在鄧格拉尼斯城中的集會地點,同時這些人向外延伸出不少支絡,用來從肖農、彭·坎諾克城市進購硬木和鐵器等戰略物資。
阿爾扎戈斯的計劃是一舉搗毀這些集會地點,同時抓捕處決那些培養出來的類似於死士一般的野人,掐斷所有向外聯繫的通道,讓芬·登吉爾家族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知難而退。
過程很順利,前後僅僅花費了十天的時間,阿爾扎戈斯在這方面絕對可以說是行家了,雖然比不上帝國某位優雅的女士,但是兩人畢竟所處地方不同,比起帝國人,巴旦尼亞人還是顯得有些質樸了。
今天上午在鄧格拉尼斯主城的早宴,餐桌上難得的聚齊了一大群芬·登吉爾家族的成員,甚至連負責管理家族下轄城堡阿斯特堡的女眷也回到了家族的核心封地,阿爾扎戈斯對於這些人可以說是一個都不認識,這也不能怪他,當年他離開鄧格拉尼斯的時候,埃爾貢都還是個剛剛結婚的靦腆青年。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各異,有的單純懵懂,有的心事重重,只有宴會的主人埃爾貢,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喜悅。
阿爾扎戈斯的出現吸引了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察覺到這一現象,埃爾貢熱情的離開座位,拉過阿爾扎戈斯的手,向埃爾貢一一介紹起自己家族的成員來。
“拉瑙恩,來,這是你阿爾扎戈斯叔……哥哥,他是你大伯的養子,只是你還未出生的時候他就孤身一人前往帝國執行你大伯交代的任務了。”
說著,埃爾貢轉身對阿爾扎戈斯道
“這是我的女兒,拉瑙恩。”
阿爾扎戈斯聞言看向眼前表情恬靜,滿臉溫婉的黑髮少女,剛打算上前打招呼時,一旁卻突然冒出來另一名同樣滿頭黑髮的女生,笑臉盈盈的一把握住阿爾扎戈斯的手掌,熱情洋溢的說道
“阿爾扎戈斯哥哥你好,我是拉瑙恩,很高興認識你!”
阿爾扎戈斯被眼前這一幕搞得頓時有些糊塗,他看着眼前兩位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此時一旁的埃爾貢卻頓時黑了臉
“拉道古爾!收起你那些小把戲,快向你阿爾扎戈斯哥哥道歉,不然下次我就讓你跟着那些德魯伊去山上靜修!”
名為拉道古爾的少女頓時垮了臉,悻悻的縮回了自己的手,但依舊不忘記咕噥幾句來編排一下埃爾貢。
埃爾貢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隨後向看着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依舊陷入懵逼的阿爾扎戈斯解釋道
“那是我二哥的女兒,嗯,她從小就一直跟在我身邊,由我來照顧,從小就跟我稱兄道弟沒個正形,養的有些任性,就喜歡捉弄別人。”
阿爾扎戈斯頓時恍然大悟,芬·登吉爾家族原本有三兄弟,大哥埃里爾膝下無子,二哥的妻子誕下一嬰后難產離世,也只嘆這一家子都是痴情種,跟他父親一樣,這位登吉爾家族的二哥也因為思念成疾隨着妻子的腳步離去了。
而他留下的那個唯一血脈,拉道古爾,由於大哥埃里爾忙於國事,因此便託付給了當時22歲剛結婚不久的埃爾貢照顧。
對於這位常年在鄧格拉尼斯主城履行總督職責的二哥,埃爾貢雖然對其缺乏太多印象,而且這位二哥也是忙於工作疏於對自己弟弟的照顧,但是性格已經被埃里爾糾正過來的埃爾貢還是盡職盡責的照顧起年幼的拉道古爾來,只是畢竟缺乏經驗,這小妮子也是被越養越歪。
“我就說這倆女娃娃怎麼生的一個模樣,這倒是難怪了。”明白過來的阿爾扎戈斯也是淡淡一笑,這樣輕鬆的氛圍倒是他許久未曾體驗過的了。
“塞因,來,跟你阿爾扎戈斯叔叔打個招呼。”
一圈下來之後,埃爾貢終於還是介紹起自己的兒子來,而同時,阿爾扎戈斯也在打量着自己這個居心叵測的養兄弟。
輩分上來說,卡拉多格,阿爾扎戈斯和眼前這個亞麻色頭髮的青年是同一輩,但是不管是武力還是城府,阿爾扎戈斯在看見對方那略顯青澀的面龐和不安的眼神后,就能斷定自己能把眼前這小子耍的跟狗一樣。
塞因有些局促的擦了擦手,隨後才向阿爾扎戈斯打起招呼。
只是那一聲哥哥的稱謂落在阿爾扎戈斯耳朵里,怎麼也沒有前兩個明媚溫婉的女孩子叫的順耳。
而且這小子臉上那不情不願的表情,落在阿爾扎戈斯眼裏怎麼看怎麼欠揍。
埃爾貢也是注意到了這些細節,雖然自己和自己這個兒子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好,甚至好幾次都差點動手,但是如今一派其樂融融,埃爾貢也不想壞了氛圍,便也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埃爾貢帶着阿爾扎戈斯落座之後,早宴便開始了,作為鄧格拉尼斯的主人,整個巴旦尼亞最有影響力的家族之一,芬·登吉爾家族的餐桌上可謂是豐盛至極,阿爾扎戈斯的食慾也被激發了出來,就在他忙着大快朵頤的時候,那個自己看不順眼的臭小子卻不合時宜的開口道
“父,父親,最近鄧格拉尼斯城的治安官跟我說城內發生了不少惡性暴力事件,他說已經有不少民眾對此表達了不滿,同時城外的一些商隊也經常遭遇襲擊,這對我們家族的聲譽有所影響,我認為我們是不是應該派出一支專門的隊伍來處理這件事情?”
埃爾貢當然清楚自己兒子口中的惡性暴力事件是怎麼一回事,所有他理所當然的裝起糊塗道
“哦?暴力事件?或許你應該去將埃迪德和埃克森兩兄弟喊來問問話,問問他們是否還記得曾經在治安隊贖回他們那幾十把破手斧時對我許下的誓言。”
埃迪德和埃克森兩兄弟是鄧格拉尼斯幫派勢力的頭子,因此埃爾貢將這件事情甩給他倆背鍋幾乎毫無心理負擔。
塞因愣了愣,明白過來是自己表述有問題,又急忙開口解釋道
“不是的,父親,這件事情跟他們沒關係,對方來勢洶洶並且有目的有組織,絕對不是一般的幫派勢力所為,我建議……”
然而,塞因的話還沒說完,一旁在開開心心吃東西的拉道古爾不樂意了,開口嗆道
“哦~我親愛的堂弟,我說咱們吃飯的時候能不能閉上你那張香腸小嘴?平時你遛鳥逗蟲的時候我怎麼沒看見咱們家族勇武的繼承人對家族事務這麼上心呢?”
塞因張開嘴,話卻硬生生憋了回去,有些惱羞成怒的他只好惡狠狠的盯着拉道古爾,然而對方對於自己企圖用眼神殺死敵人的行為不屑一顧,嘴巴鼓鼓囊囊的繼續埋頭乾飯。
拉道古爾確實有些看不起自己這位堂弟,一來自己比對方年長,二來自己武力值不輸對方,而且最關鍵的是,拉道古爾實打實的上過戰場,帶過兵打過仗,可反觀自己這位堂弟,頂着家族繼承人的名號卻一整天啥正事都不幹,如果現實世界裏面有等級評定的話,估計對方的戰術等級低到連介紹面板都上不去,雖然對方繼承了家族一貫優良的性格作風,可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一件能夠稱得上是一位合格的繼承人,這怎麼能讓拉道古爾正眼看對方。
塞因也知道自己某些方面確實比不上這位堂姐,於是在眼神殺慘敗后,也只好恨恨的祭出一件殺手鐧道
“聽說拉道古爾堂姐前些天又把一位上門提親的媒人打骨折了,算算看,家族一年光要為你負擔的醫藥費和喪葬費就要大幾千金第納爾了,我說,堂姐,你總不能嫁不出去了吧?”
果然,塞因這番話的效果立竿見影,一時間桌子上所有人都開始搭腔,就連埃爾貢也接起話來了。
畢竟在卡拉迪亞大陸,雖然得益於佔據大陸主流的帝國人和早先的帕拉人都沒有那麼重的女大當嫁觀念,整個大陸風氣開放的很,類似於科林、阿瓦爾、莉耶娜、斯瓦娜等等等等這些帶兵上陣的貴族小姐不在少數,但是受限於生產力水平,這個世界依舊是以男人為主,一位女性如果年紀到了卻依舊遲遲嫁不出去,這可是能被十里八鄉百姓茶餘飯後當成笑料的,更別提一位大家族出身的貴族小姐了。
塞因見自己計劃得逞,不由得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卻忽視了來自拉道古爾那邊寒意凜然的目光。
阿爾扎戈斯看着這一幕,內心倒是覺得挺有意思,而且還挺溫馨的。(拉道古爾:?)
只不過他一直都在觀察塞因的表現,到目前為止,他實在無法把對方和一個能夠謀划反叛事宜的人畫上對等符號,這也讓阿爾扎戈斯內心湧出了一個疑問。
不過阿爾扎戈斯臉上卻是不顯,而等到日常催婚事宜結束之後,負責主管鄧格拉尼斯日常事務的妮溫倒是對自己的丈夫埃爾貢說道
“最近來鄧格拉尼斯準備參加誕辰儀式的人越來越多了,或許我們應該提前向各個家族發去書信,詢問他們計劃抵達的時間和人數規模,不然到時候沒個計劃,整個城市人擠人的亂的很。”
埃爾貢點了點頭,同意了自己妻子的意見,阿爾扎戈斯在一旁則是想到了卡拉多格,對方這一次應該也會出席儀式,不過現在鄧格拉尼斯的隱患差不多都被清除乾淨了,想來出不了什麼亂子。
早宴結束之後,妮溫便在自己女兒的攙扶下返回了自己房間,妮溫前兩年生了一場大病,多虧德魯伊們的治療才好了過來,不過之後便一直只能待在阿斯特堡靜養,除非特大儀式,不然妮溫一般不會返回鄧格拉尼斯,而這些年鄧格拉尼斯的事宜也在埃爾貢半引導下從自己妻子轉到自己女兒拉瑙恩手中。
眾人散去后,大廳又變得有的冷清,埃爾貢對此也只是微微嘆了口氣,轉過頭詢問起阿爾扎戈斯最近幾天的情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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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扎戈斯簡單的跟埃爾貢說了之後,對方提到自己的那些遠房親戚,包括自己父親的幾個叔叔伯伯的那些血脈的動向,畢竟法理上他們也有相對應的繼承權,而早些年卡拉多格剛剛繼位那一段時間,也是他們鬧得最凶。
“他們倒是沒什麼動靜,或許正在醞釀什麼大動作也不一定,不過我已經派人盯住他們了,如果有異動我們也能提前得知,”說罷,阿爾扎戈斯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塞因,嗯,他的性格不太沉穩,或許對於一個家族繼承人來說不是什麼好事,但問題也恰恰出在這裏,我現在有些懷疑,他真的主導了這一系列的針對芬·格魯芬多克的計劃嗎?”
埃爾貢聞言也察覺到不對勁,自己的兒子什麼樣子自己再了解不過了,對方這麼一說確實有些不對勁。
“可是,”埃爾貢也有些動搖,但是他還是不能確定“除了我那些親戚和我兒子,還有誰有動機和身份來做這一系列的事情呢?”
阿爾扎戈斯搖了搖頭
“現在只能確定,塞因對於這些事情有一定的了解,甚至可能幫助完成了一些部分,但是他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幕後之人。”
阿爾扎戈斯的手指敲了敲厚實的原木餐桌,繼續補充道
“而且根據那些窩點的儲備情況和人員的訓練進度來看,對方動手的時間不遠了,很可能就是下一次的誕辰儀式。”
埃爾貢聞言騰的站起了身,即便是涵養極好的他也不禁動了怒
“什麼?!這些賊人還敢玷污神聖的誕辰儀式!?他們怎麼敢?!”
對於巴旦尼亞人而言,任何有資格在格拉尼斯之岩上舉行的儀式都是無比神聖的,更別提格拉尼斯誕辰這種幾乎是僅次於至高王加冕的高規格儀式了,而對於標榜為格拉尼斯的直系後人的登吉爾家族而言更是如此,因此埃爾貢反應這樣激烈也很正常。
阿爾扎戈斯擺了擺手,站起身連忙寬慰起自己的叔叔來,好一番口舌之後,埃爾貢這才算是冷靜了些許。
“不管怎樣,我無法容忍有人在這種神聖的場合欲行不軌,即便是我親兒子也不行,阿爾斯,我以芬·登吉爾家族的族長拜託你,務必保證儀式的順利進行。”
阿爾扎戈斯點了點頭
“我會的,而且我相信我親愛的弟弟塞因也不會做出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種事情來,至於幕後之人,我向你保證,如果他們敢繼續他們那瘋狂的計劃,我會用他們的鮮血,祭奠偉大的格拉尼斯至高王。”
……
說到這裏,阿爾扎戈斯嘆了口氣。
“我錯了,我不應該相信塞因,我怎麼會蠢到這種地步?”
拔都靜靜的看着對方無比懊惱的抱住腦袋,淡淡開口道
“這件事情,跟塞因沒關係,但,因為有他,所以才得以順利執行。”
阿爾扎戈斯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對上拔都冷漠而又銳利的眼神,不由得讓他咽了咽口水。
“你,猜出來了?”
拔都微微的點了點頭,眼神中毫無波瀾
“我在巴旦尼亞待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於巴旦尼亞的背景歷史和各大家族的淵源也算是略知一二,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在明白塞因沒那種本事做出這一系列計劃時,誰是幕後真兇就已經一目了然了,誰和登吉爾和格魯芬多克有着血海深仇,想要拖着倆家一起去死,誰會這樣瘋狂到不計後果和成本,甚至連巴旦尼亞最重視的神聖儀式都可以不管不顧,結合以上,你看,其實答案早就出來了。”
阿爾扎戈斯聞言有些頹然的點了點頭
“對啊,多簡單的問題,可偏偏,誰都沒想到,我們,誰都沒想到……”
拔都似乎有些冷血過頭了,他無視了自責的阿爾扎戈斯,慢條斯理的吃下了盤子裏最後一塊烙餅道
“接下來,說說看吧,最後的結果。”
(這幾天偷懶了,這章五千字給各位讀者老爺們賠罪了,後續更新會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