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已經死了
早上起來,紀蕪懨懨的沒有胃口。
許是因為昨日曾察覺到有暗處投來的目光,她昨晚上沒能睡好。
一閉上眼,就夢見有人過來抓她,要將她綁回京都。
商隊首領從屋子裏出來,與她打了個照面,“哎喲,這怎麼瞧着比昨天還不好?”
說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皺着眉沉吟片刻,“吳小哥,你就在這坐着別動,等我一會兒!”
首領風風火火地走了。
紀蕪不知他有什麼安排,可他既然這樣說,她索性坐在廊下,曬起了太陽。
大約過去將近兩刻鐘的時間,隱約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原本沒什麼胃口,卻在聞見香味之後,覺得想要吃些東西。
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她,是商隊裏負責做飯的嬸子,“吳小哥,快來!”
紀蕪轉過頭去,瞧見商隊首領將雙手插在袖子裏,站在桌前。
在他身旁,帶着熱情笑意的嬸子沖她招手,桌子上擺着一個大碗,裏面的食物熱氣騰騰。
大碗前擺着單獨的碗筷,但顯然,這份食物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從廊下站起身來,紀蕪走到桌邊。
“來,你嘗嘗嬸子的手藝,這可是家傳的,以前我閨女懷……額,反正你嘗嘗!”
嬸子笑呵呵地扶住她的胳膊,小心地安頓她坐下,親手給她盛了一碗。
紀蕪的確被勾動起食慾,連忙道了聲謝,品嘗着碗裏的湯羹。
吃起來酸酸辣辣的,卻又不會很辣,令她胃口大開。
從昨晚開始,直到今天早上,她就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接連吃了兩碗,才意猶未盡地將勺子放下。
其實還想再吃一些,又怕真的吃下去了,一會兒不舒服還得再吐出來。
“吃飽了?覺得怎麼樣?”嬸子在一旁笑吟吟地問道。
紀蕪連忙回應,“好吃,謝謝嬸子!”
“喜歡就好,回頭還給你做,你等着,我廚房裏還有些別的,去給你拿過來,那東西對於孕……反正你吃就行了!”
嬸子在她肩上輕輕拍了拍,轉身去了廚房。
一時間,紀蕪的心中熨帖不已。
她很清楚,定是向她請教易容術的少年看見她孕吐,告訴了商隊首領。
因她如今是老者裝扮,又是從京都里出來的,首領之前猜到她另有難處,未必願意暴露身份。
這才親自去找了商隊裏會做飯的嬸子,與她說了自己的事情。
嬸子也很樂意照顧她,幫她一把,才特意為她做了適合孕婦吃的飯食。
正想着,嬸子從廚房裏出來,手裏端着個盤子。
盤子裏是烘乾了的果子,切成一片一片,“我跟你說,這玩意才酸呢!我特意沒放糖,頂勁兒!”
嬸子一邊說著,捻起一小塊來,送到紀蕪嘴邊。
“我跟你說啊,這東西就是你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吃上一點,比什麼酸梅子的都好使,但不能吃多,酸,傷胃!”
“謝謝嬸子,我知道了。”
紀蕪含住那一小塊,果然比酸梅子厲害多了。
方才胃裏又有些隱隱翻湧,她還擔心自己馬上就得出去吐上一回。
沒想到,吃了嬸子特意給她烘的果乾,那種想吐的感覺竟然暫時消失了。
她想要起身,再次道謝,卻被輕輕按住。
嬸子爽朗的聲音里,帶着些許溫柔,“哎喲,別那麼客氣,這出門在外都不容易!”
她將那一盤子果乾都給了紀蕪,讓她找個東西裝好,“等快吃完的時候告訴我,我再給你弄!”
嬸子還有事情要忙,叮囑之後就離開了。
紀蕪再次看向商隊首領,卻見他也笑着擺了擺手,“像你嬸子說的,出門在外都不容易,也就是搭把手而已!”
他想了想,坐在桌子的另一旁,“如今這般,你可有了什麼新的打算?”
“我……”紀蕪是想要跟着商隊一起走的,心中卻有些不安。
她總是會想起昨天察覺到的那縷目光,並不能確定那究竟是誰?
是……謝錚的人還是……
如果是謝錚的人,她倒是能寬心一些,可若是旁人派來的,她很擔心自己會為商隊惹來麻煩。
“吳小哥,年輕人做事情可以多些衝勁,你都從京都離開了,何必還這樣那樣的顧慮?”首領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說道。
“你在京都那會兒,給了我那麼一大筆錢,莫說是將你帶出京都,就算護送你去哪裏,也是應當。”
“我知道,你定是擔心給商隊惹什麼麻煩,其實你不必想太多的。”
首領說著話,聲音里忽然多了幾分驕傲,“你想啊,我們商隊這些年只在京都與故鄉奔波,旁人壓根走不了我們這條線。”
“況且,咱們相識還是在白日齋,所以你也不要太小瞧咱們商隊,只要你自己願意,只管跟着就是!”
首領的話,為紀蕪穩定了心思。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跟着商隊一起走,這一路上,您跟其他人對我照顧頗多。”
“嗨,什麼照顧不照顧的,你不也幫着做了不少事嗎?還教大牛如何易容,那可是走江湖的大本事!”
首領一邊說著,向屋外看去,“嗯,明天定也是個大晴天,你若有什麼沒買的,今兒個抓緊,咱們明日出發!”
——
侯府派了馬車,再加上謝錚親自前往,縱然王氏百般放心不下,也還是讓紀明昭回了侯府。
主院內室中,兩人相顧無言。
再一次的,謝錚感覺到不適,匆匆說了一聲“之後再來探望”,便快步離開。
紀明昭倚靠在床上,瞧着他的背影,再想到他方才的反應,不由得眉心微蹙。
她總覺得那副樣子好像似曾相識。
正暗暗琢磨着,嚴媽媽從外室進來,“我的好姑娘,您沒事吧?”
紀明昭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隨即臉上露出難過,“我沒事,房媽媽她……”
嚴媽媽溫聲勸着,“哎,老奴已經知道了,還請姑娘節哀,如意定然不希望瞧見姑娘為她如此傷懷。”
“嗯,”紀明昭擦了擦眼淚,答應一聲。
此時,從主院離開的謝錚快步向靜思居走着,常青落在他身旁,腳步緊緊跟隨——
“啟稟主子,那場火的確是從房媽媽的屋子裏燃起來的,瞧着像是有人故意縱火,所以屬下特意探查了房媽媽的屍身,發現在火燒起來之前,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