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我知那不是你
陳皮睫毛微顫,強壓下心下泛起的苦意:“呵呵,你是來找你的小夫君?”
“姐姐,你想去哪裏?又要拋棄我了嗎?”
這次的夢好生真實,她怎麼還沒有走?
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語,他接着冷笑:“是了,真正的姐姐從來不會願意為了我停留…”
“張星月,真是、好狠的心啊……”
“便是夢中……也不能讓我如願以償嗎?”
陳皮好似沒有發現自己變成了魂魄狀態,終於站起身。
鮮艷的三角梅下女子那張臉仍舊動人,一如初見那般令人心折。
而陳皮眼神孤寂而又倦怠,眼下青黑,嘴唇發烏。
陰鬱的少年,帶着一股病態的破碎感,真真讓人想要欺負一番。
她本以為過了這麼多年陳皮已經放下,卻不知道他竟自我折磨到這種程度。
“不是夢,小橘子,我來接你。”
陳皮充耳不聞,只是走到她身前,用手輕撫着江南念的臉。
他喃喃道:“你進了青銅門,我做了很多次夢。”
“夢裏,你總是頭也不回的離開。”
“夢裏,青銅門一次又一次把我關在外邊,你在裏邊。”
“我追了千萬次,可總也追不上你。”
“只有一次我追上了你,我把你綁回了家。”
“然後呢?”江南念輕輕撫摸着陳皮冰冷的臉頰,好似要給予他一點溫暖。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我養過一隻小鳥,為了抓住小鳥,扯斷了它的翅膀,砍掉了雙足,只剩個鳥彘在地上亂翻着撲騰。
我餵食最貴的食物,它不吃不喝,我想要把小鳥嚮往自由的心也關住。
可最後,小鳥死了,它在金子打造的籠子裏死不瞑目。”
他不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陳四爺,在她面前,他不過只是個渴求着心愛之人的小橘子。
“我想,張星月也一樣。像那一次被狗屁的張大佛爺關了起來,她似一朵花逐漸枯萎。”
“她會討厭我,會無視我,會恨屬於她的小橘子。”
就算是夢中,他也不捨得傷害他的姐姐一分一毫。
“可當我醒后,姐姐卻不在,只留下我一個人……”
陳皮微笑着吐出殘酷的話語,她看着他的眼睛,試圖從中尋找到謊言的痕迹,可最終,她只看到一片荒蕪。
那裏寸草不生,無喜無悲、漠視一切,猶如墳塋。
這一刻,江南念終於明白,自己帶着張家人頭也不回地進了青銅門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陳皮俯身在她脖頸處嗅了嗅,哼笑一聲:“我的好姐姐,你覺得,我就這麼好騙?”
“那個跟隨我回來的人不是姐姐,不是我的陳夫人。”
他的語氣逐漸暴躁陰冷低沉:“我想把她千刀萬剮,我想殺了她。”
陳皮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好似要控訴她的冷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給我希望又讓我一次又一次失望?”
“張星月,為什麼?”
他把沒有反抗的江南念緊緊摟進懷裏,手執起一縷秀髮於唇邊輕吻,目光黏膩、帶着陰暗的貪婪,一寸寸的描繪着女子的輪廓。
“我後悔了!”
“後悔沒能追上你的腳步,後悔讓你輕易的從我身邊離開。”
“憤怒使我徹夜難眠,久了,便生了魔念。”
“想把你擄到身邊,想把你吞吃入腹、與你徹徹底底的融為一體。”
“姐姐,這樣的我,你怕不怕?還要不要這般可憐又可恨的小橘子?”
所有的記憶都在告訴陳皮,張星月是他朝思暮想,盡了一切努力等待歸家的人。
很多東西在年月里都模糊了,可只一點,陳皮看着他帶回家的女子,從未對她有過一絲半點的愛意。
他內心浮動着虛假的熱情,被迫迎合著行動,好似靈魂被困於一隅。
陳皮厭惡又歡喜的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他從青銅門帶過來的女子。
他努力的想想起那個真正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可那張臉卻總是隱藏在濃霧中,無論如何都看不清。
面對這個他死後突然出現的女子,陳皮很委屈很憤怒。
江南念被他摟在懷裏,她捧着他的臉頰先輕輕的吻了一下才道:“小橘子,你認出了姐姐。姐姐很開心,所以我來接你了。”
感受到她的安撫,陳皮終於露出一點笑意:“真的是姐姐,我不是在做夢啊……”
眼前這個才是他的姐姐啊,果然一見到她,感覺都不一樣。
她摸了摸陳皮皺起來的眉頭,認真的告訴他:“我不知,你有這麼多的委屈。是我不好,姐姐向你道歉好嗎?”
陳皮看着她,滿眼熱切,摟着她低語:“不好,一點都不好。你是不是道歉之後又要扔下我離開?”
“不要,不要你的道歉。只要你愛我就好了,我要你許我下一世。”
他的眼裏帶着微不可見的委屈:“快點答應,我要你,只要你,不要別的什麼人。”
眼前固執的陳皮恢復了年輕時候的混不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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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般哀求着,叫江南念看了更想欺負他了。
江南念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小橘子,夠了。哄了半天,你該適可而止了吧。”
“要不要走,我帶你去見紅官他們。四個人打麻將剛剛好,不用拉着我作陪了。”
刀客不喜歡打麻將,他們總拉上她湊數。
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不怎麼喜歡打麻將。
“……”
陳皮心裏一喜,面上卻皺着眉,臭着臉,不情不願道:“姐姐,你就不能多哄一哄我?”
江南念拍開這人放在腰間的手:“哄什麼哄,橘子皮你幾歲?”
“那我哄姐姐,去床上哄怎麼樣?”陳皮勾着唇笑了,繼續說:“只要你餵飽我,我便原諒你,什麼都聽姐姐的。”
“我可是、餓了很久了。”
“……”
江南念臉都黑了,沒好氣道:“橘子皮,你怎麼還是這般臭流氓的性子?”
他一點都不在意的笑笑:“姐姐不就是喜歡我這般性子,從前床上什麼混話沒有說過。你現在倒是矜持上了?”
江南念擰了一把他的腰身:“橘子皮,你還說。有本事,你別碰我。”
“不許,我為姐姐守身如玉。姐姐,要獎勵我才是。打個什麼勞么子麻將,我們補覺去。”
“陳皮,你可真不要臉!”
他撫慰般的親了親懷裏的女子的耳朵,誘哄道:“要臉沒媳婦抱,我不要臉,要臉做什麼?”
明面上一無所知的江南月在給陳皮辦理喪事。
暗地裏,江南念帶着陳皮回了她的空間。
而現在的張家人,他們本就是外來者,即便有一部分的記憶,他們也終究不是原主。
江南念更不會錯認他們,也沒有想去見他們的念頭。
陳皮見到年輕的幾人,吊著眼睛喊了人。
“師傅、六爺、八爺、九爺、”
齊恆好笑道:“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喊我臭算命的了?”
陳皮摟着她坐下:“姐姐不讓我喊!”
想他陳四爺在外邊要風得風,偏偏在她面前作低俯小。
不聽話又怕這個女子一言不合就生氣不搭理他了。
陳皮看了一圈,問道:“無老狗呢?”
張祈山那混蛋他懶得問,就是關係還算不錯的老五去哪裏了?
“……”
江南念起身道:“忘了,估計這會還在地獄贖罪呢!他吃了那麼多狗,惡狗嶺他可過不去。”
看到懷裏的人要走了,陳皮實在沒忍住,把她拉進懷裏,很稀罕的親了一口,“姐姐,快去快回。”
“你可真是…”真是什麼,她沒說下去就消失了。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江南念就把無老狗帶了過來。
他有些狐疑的盯着江南念,有些憤憤不平:“張大小姐,你的男人死了你立馬帶走。我好歹也是你的故人,下了地府問了管事的。
好傢夥,你直接把他們帶走了。你可真夠偏心眼,好歹還在我府上住了幾年不是。”
雖然逃過了一劫,但無老狗看到閑適的老夥計他們臉色更臭了。
我在下邊受苦受難,你們在這裏談情說愛,卿卿我我,人比人氣死人!
解九從來不會讓別人為難她:“六爺可不算她的男人,怎麼就不接你。你得好好想想,生前怎麼得罪夫人了才是。”
“我是她的人!”刀客默默接了一句。
幾人看了看刀客,意味不明的眼神又落在她的身上。
不過,才一瞬間就想開了。
她不碰髒東西,包括臟男人。
所以,沒什麼好問的。
隨後,一眾人隨她看着陳皮喪禮上主事的女子,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姐姐,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