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當不起要不起
沈微慈看着進來的宋璋,他身上已換了常衣,墨綠色寬袍下是及地的鶴袍。
宋璋鮮少這般穿戴,他平日裏需配劍,又常隨在聖上身邊要佈置禁衛,不可能穿寬袍,今日許是沐浴后披着衣裳隨手一攏便進來了。
兩人相顧無言,沈微慈看着宋璋過來,垂下了眼帘。
她不開口,默默思索着該怎麼打破僵局。
她出神看着地面,面前卻忽然落下了一大片陰影過來,她愣了下抬頭,見着宋璋正站在他面前低頭看她。
隨即是壓抑又是沉默的氣氛,如鯁在喉,難以開口。
她看着他。
真有那麼一絲絲委屈。
她看不清暗色中宋璋的神情,看不明白他總是不悅的眼睛,靜靜等着宋璋的動作。
只是當她視線垂下來,又掃過宋璋垂在衣側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時怔了怔,又別開了眼睛。
他身上的冷松香味道越來越濃,跟着垂墜下來的袍子掃在她面前,頭頂傳來宋璋低沉的聲音:“你已經想着離開我了,現在就連裝也不裝了?”
沈微慈依舊垂着眼帘,蹙眉別過臉去躲開宋璋撲來的呼吸,不想理會他。
宋璋見沈微慈不說話,眉頭已皺起,修長有力的手指按在她單薄的肩膀上,她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苦澀藥味,混雜着玉蘭香,一如從前她在侯府生病時的味道。
宋璋垂眼認真看着沈微慈的側臉,她與在侯府時的模樣依舊沒變,嫵媚又柔順,山眉水眼,總是蕩漾着溫柔的波光,柔若無骨的身子,像是一抱緊便會化為一汪水。
那尖尖下巴上此刻染上暖光,宋璋捏住它,在將那張臉扳過來的那一刻便俯身吻了上去。
他滿是侵略的眼睛緊緊看着沈微慈,唇舌纏繞,是一種宣洩的情意。
一種共沉淪的至死方休。
比尋常男子更高大的身子壓下來,他將她壓在那並不寬敞的貴妃榻上。
鶴衣從身上滑下去,寬衣上松垮的帶子解開,便露出了裏頭精壯結實的上身。
沈微慈每每最怕看見宋璋的身體,微棕色的皮膚上淺淺的印着陳年刀傷痕迹,結實的肌肉壓在她身上時,便是難以抗拒的力量。
宋璋也根本不懂那些溫柔小意。
更少了少許柔情。
他更多的是充滿佔有的吻住她,再糾纏,再滿足。
兩人身量差距亦大,沒有多少柔情蜜意的潤滑,總是伴隨着一絲絲的疼。
但沈微慈以前隱忍着,只偶爾受不住喊了幾聲。
偏偏宋璋偏愛聽她的聲音,不得罷休。
貴妃榻下很快落了滿地的衣裳,粗喘的聲音不絕,只依稀可從那高大結實的後背上,偶爾看到一抹白皙的皮膚。
貴妃榻到底是有些小了,宋璋抱起人又往床榻上去。
兩人自始至終再沒說過一句話,沈微慈卻不如從前那樣的忍耐,用力的要推開身上的人,掙扎的有些厲害,半點沒想配合。
對於宋璋來說,心裏那股看見她便消不下去的火,永遠也沒有熄滅的時候。
她越推拒,他便越是想要佔有。
只要她溫柔的身子還站在自己身邊,那股火就只會愈燒愈旺。
他按着她的手,沈微慈便用腳踢他,宋璋被沈微慈踢到貴妃榻下一愣,沒想到沈微慈有這樣的力氣。
抬頭又見沈微慈攏着衣襟要走,他伸出手就拉住了人,將人往半人高的大花瓶上抵上去,大花瓶抵不住,哐當摔到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
宋璋怕碎瓷將沈微慈給劃到,抱着人強按在床榻上,咬着牙要低頭強吻上去的時候,卻見着沈微慈滿臉淚水。
她不發一聲,微張着唇畔,淚眼朦朧中是一股柔弱的倔強。
一股不想屈服的堅韌。
一如當初她被他的狗嚇進水池裏,溫柔又不屈服的眼神。
像是高山上散發著淡香吹不倒的野花。
他手指顫顫,捧着她佈滿濕潤的臉頰,看着她的眼睛顫抖又苦惱的問她:“為什麼不肯喜歡我?”
沈微慈只在潮濕模糊的視線中,緩緩抬起手將宋璋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指推開,又閉上眼睛。
她能說什麼呢。
她自問自己喜歡宋璋么。
她不知道,應該是不怎麼喜歡的。
但宋璋是她的夫君,是她唯一親近的人。
她曾經試着接納他親近他,可好似沒有作用。
他可以依據自己的情緒為所欲為,他可以胡亂髮脾氣,說了話又走了,總叫人喜歡不上。
宋璋看沈微慈閉上眼睛,忽然就有一股巨大的羞辱襲來,他手指顫抖的緊捏她的下巴:“說話——”
沈微慈只好在疲憊中睜開眼睛看着宋璋,發懶的嗓音里有一股倦怠:“那你喜歡我么?”
宋璋鳳目緊緊看着沈微慈,嘲諷的咧嘴:“你竟問我喜不喜歡你。”
“我要是不喜歡你,我娶你做什麼?!”
“我為你求來的聖旨賜婚,我為的是什麼?”
“明知你對我不屑一顧,明知你要嫁給別的男人,我還是想要娶你。”
“像你說的那般,要明媒正娶。”
“難道我還不夠喜歡你么!”
“你還要我怎樣才算是喜歡你?!”
宋璋的聲音漸漸由低沉變成了質問,一聲一聲滿是不滿的愛而不得的情緒。
發紅的眼眸緊緊看着沈微慈,看着那一雙始終安靜的眼睛,每看一眼便覺得自己像一個可笑的笑話。
沈微慈靜靜對上宋璋的眼睛。
她茫然又困惑的看他:“你喜歡我,娶了我,便是想讓我成為你的妻。”
“我已經在努力做好一個妻子,為什麼你又總是發脾氣呢。”
“喜歡我是強迫我么?喜歡我便是從來不信任我么?喜歡我卻不給我適應你的時間,如果這就是你的喜歡,我當不起要不起。”
宋璋一惱,看向沈微慈:“我是要你成為我的妻,可我不要一個妻子的殼子,我要你真心實意的在意我。”
“我想你能夠像我想佔有你那般佔有我。”
“我想你想我整個人都是你的,我想你也會因為我身邊有別的女人生氣吃醋。”
話到最後,他聲音顫抖:“我要的這些明明很簡單,只要你心裏有我就夠了。”
“但你心裏沒我。”
“你永遠都做不到。”
“你甚至連被休也能那麼平靜,是你不在乎,你不在乎這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