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守歲
章韻瑤若是在途中出意外,當然是要給章府送信的,周王妃收到書信后,立即回信給嬤嬤,並派了一位醫士前往。其實章韻瑤死不死的,周王妃也不是那麼在意,只是既然決定將人送回章府,當然要讓章府的人見到活生生的人,哪怕最後章韻瑤死在章府,也不能讓王府沾染上這個污名。
其實徐婉這邊一早就收到了丁侍衛的消息,不但知曉章韻瑤病得嚴重,還知曉嬤嬤生病也有些蹊蹺,丁侍衛在信中說,懷疑嬤嬤生病是章韻瑤做的手腳,但是又沒有證據。
說是他們一行人剛出發時,嬤嬤對章韻瑤是不太友好的,章韻瑤暈船,嬤嬤除了讓船行得慢一點,連大夫都未替章韻瑤請。後來從水路轉為陸路的第二天遇上一位死了夫君被婆家趕出來的小娘子,小娘子因身上有些錢財被地痞盯上搶劫,撞上他們一行人,被章韻瑤救下,正好她要回京城娘家,便求章韻瑤帶她一路,章韻瑤好心答應,但嬤嬤卻持不同意見,還因此與章韻瑤起了爭執,當然最後章韻瑤搬出主子身份壓制下嬤嬤,小娘子得以同行。
又過了兩日,嬤嬤就突發重病,大夫也找不出病因,嬤嬤原本身體康健,這一路上行事作為精幹練達,突然重病讓丁侍衛覺得有些蹊蹺,又因嬤嬤整日隨侍在章韻瑤身邊,他便懷疑是章韻瑤對嬤嬤做了什麼手腳。
這時反倒是那位小娘子以德報怨,又是請大夫,又是幫着煎藥,一直貼身照顧嬤嬤,這樣照顧了五六天,嬤嬤的病又期間般的好轉。
丁侍衛說,嬤嬤病好后,非常感謝小娘子,還認了小娘子做乾女兒,從此以後,那小娘子就成了嬤嬤和章韻瑤之間的橋樑,兩頭開導,兩頭說和,漸漸的章韻瑤和嬤嬤之間關係融洽起來。後來章韻瑤又生病,嬤嬤態度好了很多,不但一路請了好幾個大夫為其診治,還經常停止前行讓章韻瑤在客棧休養,就這樣一耽擱便拖到現在都還未到京城。
徐婉收到這些信息時並不驚訝,章韻瑤素有心機,救小娘子,收服嬤嬤,對於她來說並不難,至於借病拖延回京日期也不稀奇,畢竟夢中她就是借病故去的,不然自己也不會找人盯着她了。
只是夢裏是沈澈先假死,章韻瑤后‘故去’而投奔沈澈。
然而現在沈澈還活得好好的在剿匪,不知章韻瑤是借這次病故,還是回京后在病故?
更不知沒有娶徐家女的沈澈這一次會不會借假死脫身?
徐婉讓燕兒給趙強帶話,吩咐丁侍衛,盯緊章韻瑤就行,她想做什麼、做了什麼一律不摻和。
日子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便要進入新年,徐家開始給王府里送年禮。首先是周王妃,足足三大車年禮,乾貨、果脯、茶葉、布匹、藥材、毛皮,應有盡有。然後是章側妃,單獨送了一車給她,最後是徐婉,雖然也只送了一車,但卻有鹽場、石料場這一年的一成利潤和張氏單獨貼補給她銀票,共二十萬兩,已經幫她存進錢莊裏,存票用紅木盒子裝好與年禮一起讓林媽媽送進王府交到徐婉手裏。
現在年景不好,一年還能有這麼多這麼盈利,徐婉感慨父親和兄長辛苦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鹽場和石料廠真是掙錢。
如此漢王今年應該對徐家很滿意吧!
大年三十這一晚,王府有團圓宴,徐婉現在有了身孕,不用去兩位婆婆面前伺候,她卡着時間到了鴻瑞廳,除了王爺王妃和何夫人,府里的主子們基本都到了。章側妃忙讓田嬤嬤攙扶她落座,又是讓婢女給她拿靠枕的,又是吩咐給她上果茶。其他人也紛紛客氣的和徐婉寒暄,除了容華縣主一如既往的坐在角落裏獨自高傲,連趙氏都問了她幾句身體和肚裏孩子的情況,一時間整個廳里熱鬧非凡。
不一會兒王妃王爺聯袂到來,何夫人娉婷裊娜的跟在後面,大家向王爺王妃行禮,漢王心情很好,略微抬手讓大家起身。
大家分主次落座,周王妃笑得和藹:“你們在說什麼呢,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說笑聲?”
因沈萱懷孕,姜側妃這段時間春風拂面,不說話都自帶笑容,這會兒周王妃問話,臉上的笑意更是燦爛如花:“說老二媳婦呢,這坐穩胎后,不但懷像好,吃得睡得,面色更是紅潤光澤,看來肚子裏是個體諒娘親的乖孩子呢!“
周王妃和漢王都朝徐婉看去,“嗯,看着是精神不錯。”周王妃點着頭道。
徐婉起身朝周王妃福了福,“都是托母妃的福,讓婉兒將養的好。”
眾人又跟着奉承了幾句,周王妃又關心起幾位年歲小的弟弟妹妹們,說了一些勉勵大家的吉祥話,就又婢女來請示開席。
同往常一樣,宴席分男女席,女眷這邊長輩的一桌,小輩的一桌,男席那邊則只有一桌,畢竟二爺三爺不在,大爺又不參宴,幾個小孩,連陪漢王喝酒的都沒有。
因晚上要守歲,大家用膳比平時都緩慢,規規矩矩用完膳,大家又到鴻瑞廳坐着,雖然不能離開,不過要回去更衣什麼的倒是可以自己抽空悄然去。
說實話,王府的守歲對於徐婉來說是很無聊的,無論夢裏還是現在,有王妃王爺坐鎮,長輩們不敢放肆,小輩們也不敢大鬧,兒子女兒還可以為掙幾分王爺的目光去王爺王妃面前說幾句吉祥話討喜,徐婉作為兒媳婦就只能一直端坐着喝果茶,所以她只坐了半個時辰就受不住了。
徐婉借口更衣帶着婢女出了廳堂,今晚王府張燈結綵燈火通明,她寧願裹着披風抱着暖爐在花園裏轉轉,也不想在那裏干坐着。
她在花園裏才走了一圈,突然,前方有輪子滾動的聲音傳來,徐婉站定側耳聽去,有點像夢中沈珺腿傷后坐的素輿,她眉頭輕蹙,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只見一位披着狐裘大氅的貴公子坐在素輿上,被侍從推着從燈火闌珊處的月桂小道緩緩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