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緋心戲(一)
“沫夏,這就是你的名字?”
“………”
“既然通過了篩選,那麼就得和塔娜小姐共進退了。”
“………”
“還在想你的指揮官和隊員?”
龍人異格者冰冷地訴說著話語,那毫無變調的話語中聽不清他是在詢問還是在嘲諷。藍發少女元旦空中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斯科瑞病毒匯聚成暗色的洪流向著身旁的異格者(同類)襲去。
那洪流在到達之前就被凍結,卻仍有幾縷越過暗紅色的冰錐似毒蛇般刺來。殅見此只能奮力向後閃躲,地面上多了幾道侵蝕的痕迹。
“這樣的適配度,果然是相當優秀的種子。”
“我說過,你,你們不配提起他們!要不是那個混蛋,指揮官…還有隊長他們…就不會死在那場戰鬥中!”
時而憤怒,時而哀慟。昔日柔弱膽怯的少女在失去了一切后變得歇斯底里,一旦支柱崩塌,那麼她們就極易走向歧途,最終,化身毀滅的魔女……
“你的指揮官在臨終前和你說了什麼?”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受與沫夏異格者身份的正是塔娜,7362號城市地下空洞聚合體一戰後,塔娜就在尋找機會恢復失去的權能。同時也在想方設法地尋找可靠的同伴,擴充自己的勢力。
不斷的前進,同時還要防範來自人類視力的監視。只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真的遇上了一個資質優秀的種子——沫夏。
沫夏是一個解構體小組的輔助型解構體,但在米迦勒的單方面碾壓中,小隊除她之外全部陣亡或失蹤。也是趁着爆炸的瞬間,殅衝過去將她奪了回來。
塔娜原本判斷她或許會是一個合格的種子,卻未曾想她對力量的渴望達到了癲狂的程度,實力強勁。
“為什麼要告訴你?”
“也罷,這是你獨有的寶物。那麼,你想復仇嗎?”塔娜自然清楚如何煽動對方的情感,對沫夏而言,她的指揮官堪稱是她的精神支柱。
“告訴我!她在哪兒?!”
沫夏怒不可遏,身旁的青金色明珠也翻滾起來。
“活下去,代我們,去見證未來的到來。”指揮官在臨終前還微笑着對沫夏說道,隨後爆炸的光輝就吞沒了眼前的一切。
她忘不了,忘不了失去意識前眼中出現的指揮官的殘肢;忘不了來自隊友的那飛濺的循環液;更忘不了那長着六翼,卻如惡魔般的戲謔異格者。
在接受了塔娜的篩選之後,她的目標就只剩下了一個:找到那個長着六翼的混賬東西,然後一點一點地將她千刀萬剮。
………
“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談談呢?”
喬查尼將手中的棋子點落,無人的棋盤上白棋正好將軍。話語所指,正是沫夏。但儘管如此,他的目光也未曾從棋盤上移開。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來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擔心會出事。”
沫夏躍出水面,手握明珠的美人魚形象在此地顯得格外耀眼,就如神話中月升滄海,照拂着那鮫人遺珠。
“不用心急,就這樣好好談談吧,耐得下性子才是好事。比如,九龍的解構體小隊。雖然沒有刻意去隱藏,但他們找到這裏的速度確實比我想像中的快了很多。”
“是嗎?我可不關心。對你而言不應該是麻煩的人增加了嗎?”沫夏知道,自己這趟難有收穫。在不擔心逃離的情況下,她不介意多聊一會兒,把有用的消息給塔娜帶去。
“任何對立都不是永恆的。相對的,也不會存在永遠的同盟者。你與塔娜,不也是一樣嗎?只要我手可以觸及的一切,都有能為我所用的機會。畢竟我能提供他們最為需要的東西,或早或晚,他們也一定會考慮我的提案。”
沫夏皺起了眉頭,這句話里的“他們”自然是指烏托邦,更準確來說,是烏托邦里的某些極端集團。俗話說過,和聰明人打交道有時會相當簡單,但也極度危險。
“那麼,你接下來又打算怎麼做?在九龍內部引起的騷亂也已經被平息,所以真正的‘母體’不打算拿出來嗎?”
“早已有人去確認情況,不過不要心急,不是你迫切想要找到的那位。赤潮和異合生物的出現毫無疑問是逆序塔邁出進化的重要一步。只可惜,‘異合體’已經展現了基於異合核心進化所能達到的極限。”
“只有生存的本能,沒有智慧,不知何物為是非。空有破壞力的軀殼,而毫無理智可言。與其說是生物,不如說是傀儡。我們又談何與這樣的生物共同行走在新世界呢?”
“‘母體’便是斯科瑞意志的凝聚,具有無限的可能性,這樣的未來值得期待。”
沫夏倒是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也就是說,連你都不知道它會孵化出什麼,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會更喜歡讓手上的一切都變得可控。”
“………你的代行者需要更多的消息,那麼我也不介意讓你得到這些額外的信息。跟我來吧,你的第一個任務只怕沒法完成了,但第二個,我能保證你會給出滿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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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夏眯着眼,在看到對方並沒有做任何攻擊的打算,並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就這樣僵持了許久,沫夏才小心翼翼的上了岸,人魚的尾巴變成雙腿,緩緩地向那漆黑的代行者走去。
………
米迦勒就是赤潮的創始人,或者說創始人之一,這一點毋庸置疑。而她一直在尋找的,正是逆序塔,乃至斯科瑞的強大力量。如今呈現在沫夏面前的,或許正是這份力量的最終解答。
那個融合了機械與生物結構的不可名狀的巨大卵殼就懸挂在地下深處,無數導管從四面八方接入,有紅色的液體在其中流動。
“該誇你是個大膽的冒險者,還是個精明的決策者?我們曾經賴以生存的過濾塔,如今成為了災厄的源頭……”
沫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一句。事實上,雖然她已經成為異格者,但內心深處有關九龍的記憶仍舊深深印刻在心中。
“我並不是決定‘母體’位置的人,只是‘種子’恰好落在了這裏,成功發芽並且生長。”
喬查尼抬頭看着規律起伏的母體,眼神中多了幾分欣慰
“完美的造物。這座人類用來降低斯科瑞濃度的過濾塔,因為‘母體’的存在而被轉變為了為其吸收養分的溫床。真是近乎完美的組合。”
隨之,他轉身看向沫夏。
“你的同伴,姑且叫做同伴吧,那台龍人型機械,你有在意過是什麼契機令他成為了異格者嗎?答案是強烈的情感,仇恨也好眷戀也罷,這是每個異格者都無比熟悉的感受,但對於一核生物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概念。”
喬查尼毫不避諱地訴說著自己的理論與猜想,絲毫不在意身邊的這位少女是不是敵人,正如他此前面對監兵小隊和摶象一般。
“異合生物給出了新的可能性,甚至或許啟發了與地球結合極深的斯科瑞,讓其出現了衍化出智慧生命的趨勢。”
“但是新生的異合生物並不能感受到那些對於人類來說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情感,這也意味着,‘篩選’對他們來說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正如我此前所說,這樣的異合生物不過是一群偃偶,根本談不上能和我們在新世界並肩同行。”
“既然你向我提供了信息,那麼開個價吧?”
“和聰明人打交道,確實省事許多。這是一場由人性本能主導,隨情感而變化,因苦痛而產生結果的試驗。作為戲曲《月升滄海》的最後一位表演者,你定然會對這場演出感興趣。”
………
在將相關信息彙報之後,沫夏就繼續起了她的交易,見證,這場試驗的始與末。她只需要作為旁觀者,當然也並沒有限制她能否出手進行干涉。
“喬查尼,直到現在都沒有人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一個不確定能否掌握的東西誕生,如果這就是他的目的,那未免太過狂妄了。”
如果要用一個好一點的形容來說,那麼這就是一場看不清結果的賭博,是輸是贏只有匣子被打開的那一刻才能揭曉。而劃分自信還是自負的,自始至終只有操縱者的能力。但顯然,喬查尼的遊刃有餘並非出於自負。
因為這場令沫夏心情複雜的‘試驗’,正在逐步印證喬查尼的理論。
她已經見證了先後十四批拾荒者被緋引誘進入此處。每一批被誘導入過濾塔接觸母體的人類都對母體造成了實質性的刺激,至少目前看來對母體內之物產生了一點影響。
植物狀和動物狀異合生物在影響產生之後,都以統一的規律表現出不同的狀態,邊界正在被擴展。與之對應的,母體內的活動也更加頻繁,目前來看,這恰似子宮孕育的胎兒無意識的胎動。
至於那個‘實驗’。
“我只是給予了他們選擇,但結果,顯而易見。危機與機遇,當他們被擺在天平上時,前者總會被他們視而不見,這就是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