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仇人見面
章節名:074仇人見面
“皇天盟誓,告諸神,東皇血祭,毀天滅地。咳咳。”混沌強撐着身體祭起咒語,咒語施畢,轟然倒下,不省人事。誠然,祭月方才那道劍氣既然挑斷他的主要經脈,再強行施術的話,只能自取滅亡。
式神原本迷惘的眸子瞬間變得猙獰,頭疼的厲害,像是被利刃自內部撕裂,渾身暴戾之氣熾盛,嘶吼一聲,隨手推出燃火的刀鋒,呼嘯而來。
祭月咬着牙,憑藉水月鏡花躲閃幾步,怎奈她這個身體着實怪了些,體質陰寒,遇冷則靈力潰散,身子金貴,一旦利刃貫胸,靈力潰敗的更是無法估計,若沒有相應的靈力過續,縱然她先天自愈體質也於事無補,大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之意。靈力有限,是以水月鏡花護住自己還是用月華之胄護住潯陽城百姓,她只能二選其一。
昏昏沉沉之中,步子也滯慢了許多,水月鏡花隱含的靈力陡然消失,而月華之胄的流光驟然奪目,不需多想,她,一介傀儡而已,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真是個傻孩子。”司命隱在暗處,搖着白羽扇,略是疼惜的看着,並不打算施以援手。
“主人,再不幫忙,她會死的。”屏兒握着菜刀,只待司命一聲令下,加入戰場。
“救么?”司命自言自語,“當然不救。”
現在救了她,誰來驗證墮伽藍尊主葉長殊的弱點?葉長殊敢不交出司南羽,他就有法子逼他乖乖從范。更何況,他早就吃定葉長殊斷然不會讓祭月就這樣命喪此地。
屏兒鬆開握着的手,終是諾諾退下一步,目光輕柔,“洪荒秘境都能挺過來,東皇鍾一樣可以。”
洪荒秘境,是彗星襲擊地球時造成的深溝,醞釀著世上至邪至濁之物,是以秘境之中,凶獸肆橫,殺戮四起。司命為試煉祭月,讓她以總角之齡闖入洪荒秘境,在窮奇的利刃之下打滾逃生,在渾沌的捶打之下苟延饞喘,但是祭月不曾放棄,那張臉上的執着讓人永世難忘。
那時屏兒不過是塊會動的小石頭,只能躲在暗處助祭月一臂之力,或是在地上放幾顆果子,或是在窮奇必經之地埋幾枚地針,如此循環,三個月後,祭月總算如願以償的走出秘境。
彼時,她位於黑暗之中,遠遠凝視着洞外那張洒脫璀璨的臉,心中不由溫暖起來。掉落地球這麼久,她算是第一次曉得溫暖的感覺,由此,她記住了祭月,那個不肯認輸的孩子。
沒過多久,司命就找到了她,並將她收留在身邊。
“他果然來了。”司命的話不偏不倚在耳邊響起,屏兒抬頭,東皇鍾火烈赤光逐漸褪減消散,暴逆紫光吞噬大半邊天,統攝天下的氣勢瞬間蓋過東皇鐘的風頭。
祭月腳下一軟,身體被揉入溫暖而又舒服的懷中,淺淡龍誕香,味道輕輕淺淺,似乎很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如此思考着,頭腦更是一陣空白,她諾諾抬眸,迎上葉長殊性感下頜,眸子微澀,這個時候救她的人,竟會是他。
夭祭起法罩護在葉長殊身側,臉上具是久違的愜意。
“梵天舞,以佛鈴之燼,盛雪衣之尊,神名神之仆,諸邪皆散,神識歸位。”
葉長殊一邊為祭月過續靈力,一邊反手從懷中取出梵天鈴,以梵天鈴為憑,施下還神咒,咒語透過梵天鈴成百倍千倍擴散,混亂之中的式神陡然醒轉,眸光恢復傾城的桃紅色,空中穿梭的無的之矢已然歸於沉寂。
空中充斥的血腥味道讓式神難以自控,他踉蹌着朝着葉長殊過來,眸中悲戚凝成顆粒大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滴落,雙膝跪地,身為式神,妄圖弒主,獲罪天誅。
“無功不受祿,你沒滅了本姑娘已是手下留情,這麼一跪,你讓本王面子往哪擱?”祭月極力掙開葉長殊的手,卻被他抱着更緊,勾着唇角,心情不好。明知式神跪拜的是葉長殊,偏偏喜歡扯嘴皮子,佔一下式神的便宜。
葉長殊頗似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這人還真是頑固,好歹救了她一命,讓他吃會子豆腐會死呀。
“尊主來的可真是及時,我在此恭候許久。”司命不懷好意的出聲,手中白羽扇饒有趣味的捋着光滑的下巴。
“蘭亭閣住?”葉長殊容色淡淡,“當年一劍之仇,在下好歹挨得過,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還有的玩?不過,閣下看的日子過得很是滋潤,成日對着這麼一個小蘿莉,你也下得了手?禽獸的思維果然難以理解。”
小蘿莉?禽獸?葉長殊這傢伙竟然敢罵司命?簡直活膩了?
不過,她似乎察覺到什麼,好奇的打量葉長殊和司命,雖然葉長殊的性子很刻薄又愛佔便宜,但是如此直白的攻擊別人還真想不到,看來他們二人必有不共戴天的大冤讎。
雖然被將一軍,但是司命依舊笑死人補償,目光掃過祭月,微微含着醋意,“尊主說笑了,能下得了手也一種福氣,總比某些人數年來,只能遠遠看着意想,卻是動不得摸不到,如此禁慾下去,怕是人道不能。”
“撲哧。”祭月似乎明白他們二人對話,一時之間把持不住,沒皮沒臉的笑了出來,“你們不需要理我,繼續繼續。”
葉長殊,很珍視又夾帶着得意之色,“現在抱得到摸得着也就夠了。”
祭月一時沒抗住咳了咳,傷勢因葉長殊的真氣相助,加上先天身體強壯,早已好的七七八八。方才不設防一笑又扯得傷口多少有些發疼。
葉長殊加大手上力氣,不容推辭的將祭月抱得更緊,臉色洋溢着得意之色,眸底雀躍着難得的促狹,“這些日子我和阿月相處的很愉快,人道如何,阿月清楚的很。”
祭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死命揪着葉長殊的衣襟,一心想找他算賬,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啞穴被封的感覺當真痛苦,這就是傳說中有苦說不出的感覺,葉長殊你個天殺的!
“那麼短的時間就能看出人道,他們在真假樓到底發生了什麼?”南風異抽空瞄了瀾羽一眼,卻害怕瀾羽嗔怪,轉而繼續盯着葉長殊和祭月。
“你瞎想些什麼!”瀾羽卻是不大理會南風異,而是持着手中長鞭,指着葉長殊和司命,聲線有些波瀾起伏,“你們兩個大男人要怎麼打架自便,先把阿月還回來。”
司命起先一愣,短短時間內,卻沒想到祭月能夠交到這麼多的朋友,他這個抉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小姑娘的話也不錯,我們這麼久沒見,少不得打上一架。如果動手傷了月兒,可就不好了。”司命搖着羽扇打算上前一步。
“尊主……”夭緊跟其後,全身戒備。方才司命出現的剎那快如閃電,尊主又過繼了那麼多的真氣給祭月,兩人相鬥的話,對尊主不利。
祭月原本很害怕司命生氣,但是又不能對葉長殊恩將仇報,所以一直愧疚的不敢抬眼看他。如今聽到他關心自己,臉上不由漾開了花。
葉長殊有些黯然,這輩子不知道會否有那麼一天,她也會為他笑逐顏開。
“如何?”司命拍着羽扇,並不正眼看她。
葉長殊捕捉到祭月心如死灰的情緒,身體一僵,微微鬆開手,“娘子,你先和你家的天罡夜行玩着,等夫君搞定諸事之後,再去找你。”
葉長殊易發溫柔的朝着祭月一笑。
祭月被他那聲怪異的娘子惹得有些想笑,卻是皺了皺鼻子,不敢也不想去看司命的目光,道不清說不明,陰沉的有些恐怖。
“等我。”葉長殊笑意菲菲,甩袖召來式神,“保護好她。”
式神瞄了祭月一眼,鄭重的點頭。
祭月見葉長殊吩咐完式神之後,還不捨得放開她,撅着嘴巴想了想,此間氛圍太過尷尬,三十六計走為上。她伸出爪子撓了撓葉長殊腰際,這絕對是拙計中的拙計。卻不料,葉長殊一時沒抗住嗤笑出聲,很沒面子的重咳一聲,順手解了祭月的啞穴。
夭頭皮一陣發麻,被迫知道尊主一個秘密,說不定哪天被殺人滅口了都無人知曉,真是可憐。
“你人道不能關我什麼事?”祭月很不悅捏着他的腰,依然沒有半點肥肉,墮伽藍難道是偽富,居然連他家的尊主都養不肥。
她本能的想和葉長殊撇清關係,卻不料這話聽在司命的耳中很不舒服。
葉長殊本能的扭扭腰,心中卻很是開心。重逢后再度分開不過半個時辰,他幾乎食不知味,坐立不安,時時刻刻透過雪衣鏡查看她的行蹤。那樣擔心受怕的感覺,他活這麼久都不曾有過。
祭月瞥見氛圍更加不妙,很識相的打算開溜,卻被式神堵着。
“主母請。”
祭月扶額,揮手,“我是姑娘,可不是什麼主母,好狗不擋道,你是不懂么?”
所謂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她可是一開始就打算一竿子端了墮伽藍的老窩,然後隱匿江湖,從此銷聲匿跡,不再踏足蘭亭閣一步。卻不曾料想竟然掉進了葉長殊的手裏,思來想去,總是覺得此番若是跟着司命回去,怕是往後日子絕對暗無天日,單單一個九溪就讓她不知如何是好;若是跟着葉長殊……呸呸呸,他們從來都沒有關係,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