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故人之託
陶遴眼眸微闔，趙凌幫他盯了半晌趙遇安也覺得無聊，他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可卻發現自己不能離開這二人太遠。
無奈趙凌只能回到陶遴身邊一起假寐。
一個時辰后，耍了一套太極拳的趙遇安緩緩收勢。
“休息一會兒吧，小遇安。”
陶遴揚聲喊道。
趙遇安抹了抹頭上的汗，露出一個內斂的笑走到了樹蔭底下。
“歇息半個時辰，再陪你練會兒劍就回去練字看書。”
陶遴一手支着腦袋，半躺在樹榦上，居高臨下的說道。
趙遇安乖巧的點頭，可趙凌分明注意到，在聽到要回去練字看書時，這小子的眉頭皺了一下。
而陶遴也注意到了。
“不樂意念書？光想練武是吧，念書才是不苦的，你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陶遴如今對趙遇安也算頗為了解，他發現這個孩子總不太喜歡看書習字，甚至更願意頂着烈日炎炎打拳練劍。
也多虧了這具身體骨骼還算良材，練起武來也不費勁，不然習文不喜，練武不成可就完蛋了。
趙遇安皺了皺鼻子，悶聲回道：
“看書頭疼……”
陶遴聽到他的回答先是一愣，接着就被氣笑了。
“我讓你看的內容跟那些晦澀的英語數學比起來可容易不少吧，怎麼這點強度你就承受不了了？”
陶遴發自內心的覺得趙遇安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活在現代的那些孩子要學的東西可比這個世界的繁瑣不少。
而趙遇安也深感羞愧，但還是弱弱的為自己辯解：
“所以我成績本來也不好，後來那些都是哥哥學的……”
“哥，哥哥也會武嗎？”
提到趙凌，趙遇安又好奇起來，自打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生活，趙遇安也經常會問陶遴一些關於趙凌的事。所以此刻他再問起，陶遴也沒有太大反應。
陶遴轉過身，從側躺變成了平躺，看着頭頂隨風婆娑的樹葉，他微微眯眼，語氣緩緩道：
“他呀，跟你倒是相反，他文采斐然，天資聰穎，於武術這塊卻是短板，也就射箭勉強及格。”
趙凌就在一旁，聽到陶遴的話輕笑出聲。
陶遴說的沒錯，他確實不會武功。
不過並不是因為他本身不行，而是他不能學。
要說骨骼方面，趙凌也是極好的，畢竟他的老本行是戲子，要唱好戲光有一個好嗓子可不成，他的身段也是極柔的。
只是侯府怎麼可能容得下郡主旁側下有一個會武的戲子呢？他若是有歹心，侯府防不勝防。
這也是陶遴最替趙凌遺憾的一個地方，趙凌見過陶遴飛檐走壁，舞刀弄劍的樣子。
只是他不知道，那時的他滿眼都是羨慕嚮往，只不過他從不說遺憾，即使陶遴問起，他也只說自己所擁有的已經足矣。
所以陶遴對趙遇安傾注了希望，這份希望也包含了趙凌的。
“只不過除了這個，其他他都是佼佼者，你小子還遠着呢，有的練。”
陶遴拖長音調調侃道。
“我知道哥哥很厲害，他好像什麼都會的樣子。”
趙凌摸摸後腦勺，表情是崇拜加勵志。
“他是厲害，但你小子跟着我好好學也差不了。就是那字兒還得下些功夫，嘖……”
一想到趙遇安寫的那手字，陶遴就露出慘不忍睹的神色。
趙遇安也羞愧的垂下頭。
趙凌笑容更大了，他雖然還沒見過趙遇安寫的字，但從這兩個人的反應也大概能猜出是什麼樣的了。
陶遴對趙遇安很好，因為是故人所託，且他原本就仁善惜才，所以在培養趙遇安方面，陶遴幾乎是傾自己所有。
這一份不遺餘力的好讓陶家人都覺得納罕，要不是陶家人調查過趙遇安此前確實和他家兒子素不相識。都要懷疑起趙遇安是不是陶遴遺落在外的孩子了，雖然年紀有些對不上……
趙凌跟在兩人身邊回了陶家，也終於看到了趙遇安那手讓陶遴難以啟齒的字。
眼看着站在書案前的趙遇安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提筆抬腕，一筆下去就是一個墨團，幾乎浸透紙背……
趙凌：……
陶遴：……！
趙遇安：“咳咳…”
趙遇安心虛的偷瞄了一眼陶遴的表情，見對方緊鎖眉頭，嘴角抽搐的樣子他不動聲色的往外挪了挪腳。
“哥……我、我再練練，你別急。”
趙遇安討好的看着陶遴。
陶遴看了一看桌上的墨團，又看了一眼眼神飄忽的趙遇安，不斷在心裏默念：
“不肖故人卻也是故人之託，故人之託……人各有所長，起碼他武練的不錯。”
來回默念好幾遍，陶遴終於還是遏制住了打人的衝動。
他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溫聲細語道：
“不必急，時日還長，慢慢練。”
趙遇安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點頭。
趙凌已經在一旁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他難得看陶遴這般有氣不能撒的吃癟模樣。
因為毫不謙虛的講，他當初實在是一個很省心的學生，哪個老師不贊他一句一點就通呢。
回不去的時日，趙凌跟着師徒二人吃飯睡覺練武習字。
不知不覺的，趙凌慢慢平靜下來，他有意的讓自己忘卻現代的一切，以一個遊魂的身份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
凌晨，夜色濃稠猶如趙遇安筆下那化不開的墨團，陶遴卻不按時安睡，而是拿了一壺酒輕巧的躍上牆頭，在屋頂坐了下來。
而趙凌依舊跟在他身旁。
月色在藏青色的雲霧間若隱若現，陶遴仰頭喝了一口自己釀的劍南春，俊逸的臉上帶着些許悵然。
趙凌不知道陶遴在想什麼，但莫名覺得和自己有關。
因為白天陶遴同趙遇安聊了許久自己，聊着聊着，趙遇安就說了一句“也不知道哥哥那邊過得怎麼樣”……
當時陶遴陷入了沉默，只說讓趙遇安先顧好自己就得了。
“你小子必定是過得神仙日子。”
陶遴突然出聲，趙凌怔忡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你”多半是自己。
果然，陶遴接下來的喃喃自語印證了趙凌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