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在歸途中

厚厚的雲層將天空遮蔽，陰沉沉的天空彷彿要下暴雨。

在荒蕪的山頭上立着一座十字架，上面綁着一個衣衫襤褸，頭髮凌亂的少女。

少女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在嘴中嘗到了一點血腥味，估計是嘴唇乾裂了。

她努力地將頭抬起，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看了最後一眼世界。

那議論紛紛的人群，以及地上隱隱約約的綠苗，似乎在向她述說生命的無常。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兩個戴着頭罩，穿着黑色長袍，胸前還吊著絞刑架形狀吊墜的劊子手，將最後一點柴火堆在少女腳下，現在僅需要一點火苗，便可以結束一個生命。

“混蛋！都給我閃開！滾一邊去！”

突然，一人一馬高速衝來，嚇得圍觀的人群四散奔逃。

其中，胖如肥豬的神父甚至被一塊石頭絆倒，像球一樣滾下了山坡。

而少女隱隱覺得聲音有些熟悉，當她抬起頭時，看見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那個男人手中長刀左右舞動，一人就好似千軍萬馬，如同踏着漫天的黃沙向自己飛來！

大衛勒住韁繩，繞到了少女身後，僅僅一刀，便斬斷了束縛少女的繩子。

而沒了繩子的束縛，少女也無力地滑落到了柴堆上，發出疼痛的悶哼聲。

大衛當即翻身下馬，想要將少女抬到馬背上去。

可旁邊兩個劊子手卻在這時候使壞，一左一右，拿着木棍，向大衛打去。

大衛想躲，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倉皇向右格擋，試圖硬扛左邊一棒。

咚，嗖，砰。

大衛提刀格擋，再接一擊猛踹，直接將右邊一人踢飛。

可想像中，背後的疼痛感卻始終沒來。

扭頭一看，左邊那人已經倒在了地上，其胸口處，還插着一根弩箭。

“快走！”

大衛聽出這是辛德瑞拉的聲音，可時間緊急，容不得他半點怠慢，將人馱上馬後，立即騎馬，向遠處逃竄。

馬背上的少女從乾澀的喉嚨間，艱難地吐出幾字：“你為什麼要救我？”

而大衛現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周圍人身上，哪還有心思回答對方問題。

再說了，如果不是見周圍沒有士兵，他又怎麼可能會冒險救對方，這不是找死嗎？

而少女似乎是太疲憊了，沒有等到大衛的回答，自己便先暈了過去。

這時，辛德瑞拉騎馬跟了上來。

大衛說道：“不是讓你和斯莫先走嗎？你怎麼跟過來了？”

辛德瑞拉將頭扭向一邊，癟着嘴說道：“哼！如果我不來，某些人肯定會挨上一棍！而且某人最可惡的是，得了我的恩情，卻不感謝我！反而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大衛聽后哭笑不得，但想到可能會有追兵時，又嚴肅地說道：“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這次的追兵肯定不少！”

踢踏踢踏，大衛兩人追上了先走的斯莫，而斯莫正在林子前生火。

大衛問道：“斯莫，你這是在幹什麼？”

斯莫一邊用衣服扇火，試圖讓火變得更大，一邊回道：“如果我沒看走眼的話，我們的馬匹中，有兩匹是中等重裝馬，和還未成年的中等騎乘馬，論速度，肯定比不上布拉格的精銳騎兵，畢竟他們胯下的，至少都是中等快速反應馬！哪怕我們提前跑了這麼久，但我肯定，要不了一會，我們就會被追上，所以必須做點什麼！”

大衛看着越燒越旺的火堆，一個瘋狂的念頭猛地浮出腦中：“你想放火燒林！”

斯莫指了指在場三人，無奈說道：“我知道你身手不錯，但你覺得就憑我們三個，能對付十幾個騎士嗎？”

大衛沉默了，雖然放火燒林很不道德，但這也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濃煙慢慢瀰漫，如果耳尖一點，還可以聽見滋滋的水聲，可隨着幾團火焰冒出，一場大火漸漸覆蓋了大衛三人身後的道路。

感受着迎面的熱浪，斯莫開口道：“快走吧！這裏很危險。”

大衛點頭，領着辛德瑞拉，向倫塞村的方向趕去。

入夜，

瑪雅剛剛清醒，嘴邊就呢喃着什麼。

大衛附耳一聽，才知道對方是想喝水：“辛德瑞拉，給我一點溫水。”

辛德瑞拉在鍋里舀了一點溫熱的米湯道：“讓我來吧。”

看着懷裏躺着的瑪雅，大衛尷尬地笑了笑，將對方交給了辛德瑞拉照顧。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瑪雅的氣色明顯好了不少，就連說話聲音也變得有力起來：“謝謝你們救了我！”

辛德瑞拉和斯莫同時看向大衛，而大衛則裝作沒看見，神色自然地說道：“不用客氣，對了，你接下來準備去哪裏？”

瑪雅搖頭，自嘲道：“不知道，畢竟我是一個人人厭惡的女巫，哪裏又能容得下我呢？”

大衛建議道：“既然你不知道去哪，不如跟我們回倫塞村吧！我可以給你提供食物與住處。”

瑪雅聽后，想起了當初大衛跟他說的話，以及大衛說要回來取的東西，不禁緊張起來，用手捏住了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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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見瑪雅不說話，還以為瑪雅有什麼顧慮，於是勸說道：“你放心！薪水也是不會少的！”

瑪雅看了一眼大衛，一時間想了很多，最後答應道：“好……我跟你走！”

見瑪雅答應，大衛不由得鬆了口氣，如果能將瑪雅和斯莫留在身邊，自己無疑是多了一條命和一個軍師，這對自己以後的發展至關重要！

……

路上，

為了避免遭到圍困，大衛一人一馬走在隊伍最前面。

而辛德瑞拉等人則跟在大衛身後，兩者保持百米左右的距離。

大衛抬頭看了看天，今天的天空比昨天更加陰沉，空中的雲層就像是被浸濕的布，一片片地鋪開，擠滿了天空。

這讓他感覺有些壓抑與心神不安。

突然！馬身猛地前扎，大衛跟着失去了重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大衛唯一能做的，就是蜷縮身體，保護自己重要部位，防止被摔斷脖子或脊椎。

而摔在地面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疼痛感，傳入大腦，彷彿渾身散了架一般，讓大衛感覺呼吸困難。

這時，三個劫匪從叢林中冒了出來。

一個帶着錚亮的皮帽，卻穿着破破爛爛亞麻衣的瘦漢子，拿着菜刀向大衛走去，嘴裏還興奮地不停念叨：“二哥！咱們又能有新衣服了！”

一個披着一件雪白的外套，裏面卻穿着髒兮兮且起球的破毛衣的高個漢子開口罵道：“傻瓜！這傢伙身上的武器裝備才是值錢貨！”

一個下面穿着一條皮質緊身褲，上面穿着一件發黃的破襯衫的絡腮男呵斥道：“討論什麼！先宰了他再說！”

瘦漢子蹲在地上，賊兮兮的笑道：“朋友！願你去天堂享福！”

眼見菜刀砍來，大衛已經來不及起身了，甚至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一邊向後翻滾，一邊用手臂護住腦袋。

菜刀劃過，大衛手臂被劃出了一條大豁口，傷口極深，幾乎能看見骨頭。

倘若不是穿着棉製舊軟甲，加上其身體往後退了一些，估計被砍斷手臂也不是沒可能。

大衛疼得嘶了一聲，急忙拔出腰間長刀，並向瘦漢子砍去。

瘦漢子猛地向後退去，雖然躲過了長刀，但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瘦漢子一臉震驚地看着大衛，他是真沒想到大衛反應這麼快，也沒想到對方竟直接拿手臂擋，要是換作以往的路人，不是在驚恐中等待死亡，就是轉過身，試圖爬起來逃跑，然後被他從背後砍死。

而大衛在逼退瘦漢子后，立馬爬了起來，雙手握住長刀，一臉警惕地看着劫匪。

絡腮男原本在和高個漢子合力控制馬匹，但見瘦漢子沒能解決掉大衛后，不由得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然後拔出系在腰間的鐮刀，當場殺向大衛。

高個漢子雖沒有急着動手，但也移到了大衛身後，只要大衛出刀與絡腮男戰鬥，他便使用手中的糞叉給大衛來上一叉。

嗖的一聲，辛德瑞拉等人及時趕到，一支弩箭猛地射中了高個漢子的胸口。

而大衛一記橫斬，藉助長刀的長度優勢，直接砍到了絡腮男的手背，疼得絡腮男捂手慘叫！

瘦漢子見狀不妙，急忙從地上爬起，想要試圖逃走。

可大衛卻不準備放過對方，長刀一揮，瘦漢子的脖子被砍出拇指粗細的傷口，血液如泉水般猛地噴出，滋得滿地都是。

又是嗖的一聲，絡腮男的後背被弩箭射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同時，大衛忽的覺得眼睛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等大衛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藉著火堆的火光，大衛看清了圍在旁邊的三個人。

雖然依舊是辛德瑞拉等人，但斯莫的臉上多了許多紅紅的大包；

而辛德瑞拉的眼睛通紅，鼻涕和淚水幾乎混在了一起；

至於瑪雅，則看上去更憔悴了。

大衛開玩笑地說道：“辛德瑞拉，小心你的鼻涕落在我的衣服上。”

辛德瑞拉哇的一下哭出了聲，抱着大衛，一邊抽泣，一邊哭訴：“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

大衛寬慰道：“好了好了，這不都過去了嗎？”

等辛德瑞拉漸漸平靜下來后，大衛又看向斯莫：“斯莫，你的臉怎麼了？”

斯莫平靜說道：“瑪雅說你傷的很嚴重，除了手臂上的刀傷外，四肢和背部位置也有大面積擦傷，需要用蜂蜜塗抹傷口，所以就成這樣子了。”

大衛感激地道：“謝了斯莫！”

斯莫搖頭道：“要感謝的話，就感謝瑪雅吧！她為了你的傷口，忙了整整一個下午，你是不知道，你當時到底流了多少血！如果不是瑪雅及時幫你止血……”

後面的話有些不吉利，斯莫也就沒再說下去了，但看斯莫的樣子，當時的情況肯定不容樂觀。

“瑪雅！謝了！”

瑪雅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另外，如果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的方法有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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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抬手看了看傷口，發現傷口被頭髮縫了起來，“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你！難道不覺得將人的皮膚像縫衣服一樣縫起來，很奇怪嗎？”

大衛見過現代醫療，肯定不會覺得這樣做有什麼奇怪，但又不能直接說出來，只能換了一種說法：“只要能救人，沒什麼好奇怪的。”

瑪雅聽大衛這樣說，眼睛立馬濕潤起來：“謝謝你大衛！你是第一個不把我當女巫的人！”

說到這，辛德瑞拉和斯莫不由得低下了腦袋！

之前他倆還因為瑪雅的奇怪手段，逼得瑪雅用性命擔保能救活大衛。

現在回想起來，他倆真的是大小王。

辛德瑞拉鄭重地向瑪雅行了一禮，道歉道：“對不起瑪雅，是我們誤會你了。”

斯莫也跟着道歉：“對不起瑪雅，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瑪雅的淚水劃過臉頰，但臉上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燦爛，或許直到這一刻，她的心結才漸漸解開：“沒事！我知道你們沒有惡意。”

大衛打着圓場道：“好了好了，我肚子都餓了！你們有沒有給我煮好吃的呀！”

辛德瑞拉指着旁邊一碗葯湯道：“當然有！瑪雅姐姐說你身上有點燙，特意讓我熬了金盞花！你放心！一定苦哭你！”

“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

斯莫見大衛醒了，於是彙報起了昨天的戰利品：“我們從三個劫匪身上搜刮到了一個皮帽，一件白外套，一條皮質緊身褲，一把菜刀，一柄鐮刀，一柄糞叉以及七十二個格羅申，考慮到劫匪肯定有住處，所以我又將附近勘察了一遍，在一條小溪邊，找到了一間木屋和一匹下等馱馬。”

聽到有馬，大衛明顯有些意外：“他們這麼寒酸的劫匪，也有馬？”

斯莫分析道：“從他們穿的衣服來看，應該是在最近劫掠了一個騎馬的路人。”

大衛覺得有理，於是問道：“那在房間裏，搜刮出什麼沒有？”

斯莫搖頭：“除了一把鋤頭外，別的什麼都沒找到。”

大衛站起身，說道：“不過也好，至少找到了一匹馬，辛德瑞拉和瑪雅也不用共騎一匹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