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探視
海邊的空氣中帶一股黏膩潮濕的氣息，一座孤島沉寂在水域中央，上空陰雲密佈，只能隱約看見一個模糊的黑點。
蘇念握緊口袋裏的小蛇，不安地朝帆船的方向挪動了幾步。
“第一次來阿茲卡班嗎？”
面前的男人臉上戴着一副金邊眼鏡，茶褐色的頭髮在風中凌亂地揚起，夾雜着縷縷灰色。
“是的，先生。”蘇念看着海面上幾個身穿破爛斗篷、在低空中盤旋的身影，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
“攝魂怪，監獄的守衛，”男人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一雙銳利的眼睛審視着蘇念，“布萊克並沒有事先申明，今天的探視會有人陪同。”
雷古勒斯在不遠處與一個魔法部的官員交談着什麼。
蘇念將目光從那幾隻攝魂怪身上移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您一定是魯弗斯·斯克林傑先生吧？”
“沒錯。”斯克林傑點點頭，表情有些意外，“你認識我？”
“我聽人說起過您，大名鼎鼎的傲羅辦公室主任。”
一聲悶雷在天空中炸響。
緊接着，便是斯克林傑不冷不熱的聲音，“哦，你聽誰提起？一個曾經的魔法部通緝犯？”
蘇念緩緩吐出一口氣。
“先生，雷古勒斯是無辜的，威森加摩已經證實了這一點，你沒必要向我撒氣。”
她察覺到斯克林傑的警惕與敵意，乾脆將話挑明了。
“而且，魔法部就不會出現錯判的情況嗎？”
“寥寥無幾，”斯克林傑冷冷地回答道，“但經常卻有罪犯打着奪魂咒的幌子逃脫。”
蘇念歪了歪頭，彷彿陷入了回憶。
“可是我怎麼聽說，十年前，有一樁案子在當時飽受爭議。”
“十年前？”斯克林傑挑了挑眉，“你說的是哪一件？”
“隆巴頓。”
當蘇念說出這個名字時，斯克林傑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別告訴我，你認為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和布萊克一樣，都是無辜的。”
他說的這人是雷古勒斯的堂姐，一個臭名昭着的食死徒。
蘇念低聲笑了，“先生，我的人品還沒有低劣到那種程度。我說的是……小巴蒂·克勞奇。”
這個名字已經太久沒有被人提起了，久到斯克林傑甚至恍惚了一瞬。
與當時另外三名罪犯比起來，小巴蒂確實很容易被人忽略。
人們提起他時，只會說與他同名的父親——原法律執行司司長，是一個多麼鐵面無私的人物，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兒子當做獲取權利的墊腳石。
“是啊……這在當時確實有些爭議。他說自己是被矇騙的，完全不知情，由此可見，你身邊每個看似友好的人，都很有可能將你帶入犯罪的深淵。”
說完，他瞥了雷古勒斯一眼，又看了看蘇念。
這明晃晃的暗示讓蘇念頗為無奈，“先生，我們在討論的是小巴蒂·克勞奇。”
“可是他已經死了，一個死人，你就算議論再多，他也不可能活過來。”斯克林傑生硬地說道。
另一邊，雷古勒斯已經與那位官員交涉完畢，他成功使蘇念成為了這次探視的陪同者，微笑着朝他們走了過來。
“念念，你們在聊什麼？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
“沒什麼，”蘇念搶在斯克林傑前頭說，“我剛才在問這位先生，如何才能成為一個像他這樣優秀的傲羅。”
“哦，是嗎？”
雷古勒斯並不十分相信，然而斯克林傑卻巧妙地將蘇念的話接了過來。
“我告訴這位年輕的小姐，”他拍了拍自己那條瘸腿，“這可能就是她需要付出的代價。”
“那還是算了，”蘇念假裝遺憾地搖了搖頭，“有時候，當個沒用花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才不是，你已經很厲害了。”雷古勒斯柔聲說著，體貼地將蘇念的頭髮攏進她的圍巾，將她包了個嚴實。
“你們兩個很般配。”斯克林傑輕聲說。
他指得是兩人的外貌，在年齡方面，他實在發表任何贊同的意見。
“謝謝。”雷古勒斯禮貌地點了點頭，握住蘇念冰涼手，和她一起上了小船。
“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幻影移形？”
越靠近海島的位置，蘇念越是顫抖得厲害。
她蜷縮成一團，躲在雷古勒斯敞開的大衣里，企圖藉此抵擋一下迎面而來的寒風。
“相信我，你肯定不願突然出現在一個攝魂怪匯聚的地方。”斯克林傑淡淡地說著，拿出魔杖喚出了他的守護神。
有一隻威風凜凜的獅子開路，蘇念瞬間感覺周圍的溫度提升了不少。
她將小蛇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在頭頂，好讓他看清周圍的場景。
小蛇眨着眼睛，好奇地盯着船頭的守護神。
“我不會這個咒語。”蘇念對他說。
小蛇甩了甩腦袋，表示他也不會，不過他看上去並不畏懼海面上漂浮的攝魂怪，在它們身旁經過時，還伸長了脖子朝遮蓋的兜帽里使勁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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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很想問問他看到什麼了，但礙於斯克林傑在場，她又強行將心底的疑惑壓了下去。
很快，他們來到阿茲卡班監獄，交付完手續后，斯克林傑領着雷古勒斯來到一間緊閉的牢房。
透過鐵欄的間隙，可以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安靜地坐在灰暗的石磚上。
他似乎早已習慣了來往的人群從不在他面前稍作停留，因此在聽到聲音后，也只是機械地轉了一下腦袋，並未朝門口的方向看上一眼。
“西里斯。”
雷古勒斯喊出了這個名字，卻在一瞬間抓了蘇念的手。
蘇念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只感覺到他的手指在隱隱發顫。
“還認得我嗎？”
西里斯終於有了反應，他抬起頭，給了雷古勒斯一個極為默然的眼神，而後咧嘴笑了。
“當然認得……我的蠢貨弟弟，你還沒死嗎？”
“很抱歉沒能如你所願，”雷古勒斯冷冷地說道，他舉起與蘇念十指相扣的手，好讓西里斯看清他手上的戒指，“我要和喜歡的女孩訂婚了。”
他冷漠的樣子像是在對西里斯例行通知，又像是在宣告他已徹底繼承布萊克家主的身份。
“誰在乎？”西里斯嗤笑一聲，髒兮兮的長頭垂在眼前，“只不過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蠢蛋而已。”
“我很好奇，她知道你曾經是什麼樣子嗎？還是說她有什麼特殊的癖好，所以才對你這個懦弱的可憐蟲情有獨鍾？”
“不，”蘇念突然開口了，語氣中帶着同樣的嘲諷，“雷爾和你可不一樣，至少他不會把自己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用懲罰自己的方式來消減心中的愧疚。”
“到底誰才是那個懦弱的可憐蟲？西里斯，你心裏再清楚不過。”
西里斯微微瞪大眼睛。
雷古勒斯握了握蘇念的手，沒有什麼比她的信任更讓他覺得安心。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想你應該不願看到我的堂姐。”
他和斯克林傑轉頭去另外一邊，臨走前將那隻獅子留在原地陪伴蘇念。
蘇念目視着兩人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隨後拉了隔壁的大門。
她前來此處可不是為了探視，她只是想看一看這間曾經關押小巴蒂的監牢。
“是你！”西里斯似乎認出了蘇念，他貼着兩間房子中央的牆壁，努力地湊了過來，手上的鐵鏈嘩嘩作響，“你的臉……已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