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道精緻的灰(5)
“薇兒,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啊?”
她認出來了,是負責看守她的那幾個叔叔之一。她有點懊惱地垂下頭,被發現了就不得不回到檯子上去了。
“想出來玩。”她低聲道:“一個人很孤單,想要和他們玩。”
薇兒指了指實驗艙里的那些男孩女孩。
“大家都睡覺啦,沒有人和你玩的。”男人循循善誘:“這樣吧,你要實在想玩……”
從門后的陰影里走出來;薇兒看見他們臉上的壓抑不住的笑容。
“好呀,謝謝叔叔。”
薇兒到了一個她從沒見過的地方。
擺了很多不同顏色的瓶瓶罐罐,顏色各異的玻璃片互相折射出奇異的光,薇兒在弧形的玻璃片上看見了自己的臉。
她想停下來看看自己,但是被男人拉着往前走。
她的小手感受到了男人手心裏汗津津的觸感,濕漉滾燙地將她包裹;薇兒不舒服地掙動了一下,然後對上了男人灼熱的眼神。
這是她第一次看不懂別人的眼神。
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好像都比她高大,她必須抬起頭:他們都有開心的笑容,有憂傷的眼淚,有嚴肅的板著臉……從來沒有什麼比這個男人的眼神更讓她本能地感到畏懼。
“我們就在這裏玩吧。”
男人把她抱起來,她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灼熱至極的溫度,隔着厚厚的布料,她都感覺自己被燙了一下。
“誰先來?”
“我吧,我提的主意,安眠藥不是我提供的嗎,功勞怎麼也有我一份。”
“你還有安眠藥,不拿來給她用?”
“木頭有什麼意思,要看的就是她的反應,我迫不及待了。”
薇兒被平放在地上,她看着叔叔橫坐在她的身上,體重壓得她有點抬不起頭;背着頭頂的燈光,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到嘻嘻哈哈的笑聲,和皮帶哐當解開的聲音;她歪過頭,看見堆積在一旁的布料,男人漆黑的影子從褲子裏站起身來。
她好心地提醒:“會感冒的。”
自己曾經光着腿在房間裏跑來跑去,還被楚批評了;她很清晰地記得楚為數不多的黑臉場景,感到做錯了什麼的她,不安地揉搓着自己的衣服。
“冬天不穿好衣服,小心感冒。”
那時的薇兒把這個話牢記在心,直至現在;
“哈哈,她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
“等會就知道了……我去這手感。”
女孩天真的神情極大地取悅了男人,他們圍在她的身邊,在她的身體上投下一片深沉的陰影,然後她感覺腿間忽然一片冰涼,似乎是涼颼颼地暴露在外。
“這個遊戲不好玩……”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瑟縮着想要把腿收起來,卻被男人更用力地按住。
“叔叔?”她疑惑地歪着頭。
她第一次這麼不喜歡笑容。
她看着橫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迫不及待地……軟而灼熱的肉感貼在了她的嘴上。
薇兒的眼睛睜大了。
“以後這個,要留給你最愛的人。”
她想起那時,楚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神色。
“不能隨隨便便親別人的臉。”
她的手白瘦而小,看起來柔弱無比。
這顆柔弱的拳頭,伴隨着呼嘯的風聲,猛地直直揮向了男人。
這一拳速度快得幾乎難以捕捉,猶如一顆炮彈射向了男人脆弱的身軀。
本來看到女孩的小小的拳頭,他不屑一顧地笑了,當作頗有情趣的反抗。
然後他整個人斜斜地飛出去。
巨大的衝擊瞬間到達男人的身體,他像被巨大的力量抓住,一陣劇烈的震蕩傳遍全身,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彎曲,雙腳失去了平衡,離地幾寸,火星重力似乎暫時失效。
他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又像一顆失控的導彈,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無助地向後飛去。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的氣息被一點點地擠壓出喉嚨,面部肌肉因痛苦而不自然地扭曲,腥甜的血氣一股一股地充斥上喉嚨。
他從牆上滑落下來,白色的牆壁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薇兒掙扎着坐起來。
另外一個人測了測他的鼻息,
他們驚恐地地跳起來叫喊:
“死了!”
“他死了!!”
他們不斷地退後,看着薇兒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怪物;誰能想到,一個瘦弱的少女的身體裏能爆發出這樣強大的力量呢?要知道,這個男人的體重可足足有八九十公斤。
薇兒看着他們閃躲的身形,和驚恐地神情,她趕緊開口解釋:
“叔叔對不起,楚說過,我不能隨隨便便親別人的臉。”
說完她便期待地看着他們,可是他們的驚恐並沒有削減半分。
“你是個什麼怪物?!”
薇兒面對他們的質問,顯得有點局促。
本來叔叔說好的要和自己一起玩的,自己卻搞成這樣,叔叔不會再和自己玩了吧。想到這裏,薇兒不禁很難過地垂下了頭。
楚,這樣做,對嗎?
可是楚說過我不能隨便親別人的……可是怎樣又算是隨便親別人呢?女孩的手指糾結在一起,她的眼神變得迷茫起來,不知說什麼才好。
另外兩個人還沉浸在驚恐里,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異變。
死亡的陰影已經困住他們了。
斯通博士這天提了飲料和雞肉塊去和陳清野小酌兩杯,叫了兩個人幫忙提到陳組長辦公室里。
晚上他和陳組長少年意氣,不由得指點江山,諷刺批判時政,酒過三巡,小嘴一抿,肉香酒味滿滿,沒想到陳組長不勝酒力,兩杯過去就酣然入睡。
斯通正在嘲笑他,結果自己的眼皮也越來越重……
幾分鐘后,兩個人相擁而眠,都發出均勻不一致的鼾聲。
再過了兩分鐘,斯通博士被人弄醒了。
“?楚斬雨?”
他懷疑自己還在夢裏,不然楚斬雨的臉怎麼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感覺自己的臉上傳來一陣後知後覺的劇烈疼痛,斯通回憶了一下,勃然大怒。
瑪德,我好像是被人一巴掌拍醒的!
“你幹嘛!沒事怎麼還打人臉呢?”斯通捂着自己的臉,嚴重懷疑已經腫了起來。
“我找你有急事,怎麼叫你都不醒,只好採取一些比較過激的手段;放心,我力道比較合適,你臉上不會留痕迹。”
沒想到楚斬雨面無愧色:“我想現在去看看薇兒,可以嗎?”
他推理了半天還是不放心,決定藉著觀察孵化計劃的由頭,去培育中心親眼看看薇兒的情況。
斯通瞬間酒醒了:“不行,規矩是規矩,你還有十天左右才能把她領回去,我遵守紀律,不會徇私枉法。”
“好吧,那我去看看你們的群青Ultramarine孵化計劃,順便路過瞅一眼。”楚斬雨端起他們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不錯。”
喝完楚斬雨就感覺有點頭暈:“這酒……的勁這麼大?”
“這說明你喝酒不行。”斯通哼哼道。
楚斬雨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直接照自己的手腕來了一刀。
“卧槽!你又幹嘛?!”斯通從未見過沒事自殘的人,不由得尖叫。
“保持清醒。”傷口很快癒合了,血都沒來得及流出來,楚斬雨也被那一瞬間的疼痛刺激的精神振作:“呼……我剛剛差一點就要倒下去了。”
他接著說:“你們這酒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你剛剛不說酒不錯嗎?”
“這麼說吧,我喝50度的白酒也不會醉,臉都不會紅。”楚斬雨端詳了一下杯子裏的酒:“雖然好喝,但你這就是普通的啤酒,怎麼可能把我喝醉?”
斯通博士被這麼一提醒也覺得不對勁:“對哦,我之前全都是千杯不醉的,五杯啤酒怎麼可能把我放倒?”
“你看。”楚斬雨指了指仍沉浸在嬰兒般睡眠的陳清野:“以我剛剛聽見的,你呼嚕聲分貝級別,陳組長平常就不可能睡這麼沉,這酒里是不是有強力安眠藥?”
雖然這話好像在罵他,斯通也如臨大敵地回憶:“我想想,我去,我之前看這個酒瓶有個被開過,我以為是陳清野開的,我問他,他說不是,我還以為他在和我犟勁。”
“問問就好了。”楚斬雨在陳清野身旁蹲下:“陳組長?醒醒。”
陳清野睡得很香甜,甚至還翻了個身。
“不應該啊,這傢伙平時都是淺眠;之前我們在學校的時候,我下個樓梯都能把他驚醒。”斯通看見楚斬雨擦拭了一下手掌,趕緊出言阻止:“別別別打他臉,讓我來!”
他轉身在身後的雜物里翻找,最後舉着一台錄音機過來了。
“不出意外,這應該是陳清野的珍藏。如果這都叫不醒他,那麼我嚴重懷疑他假性死亡了。”
他一臉肅穆地摁開播放鍵,瞬間,那屬於蘿莉的,軟萌的,撒嬌聲音傳遍了整個房間。
楚斬雨:“……”
在可愛蘿莉的呼喚下,陳清野悠悠轉醒呻吟道:“卡因老婆……”
想像中的可愛蘿莉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兩個面容嚴肅的大老爺們。
他捂着頭坐起來:“什麼情況?我睡著了?你敢動我老婆?你怎麼在這?”
他指的是楚斬雨。
“先別問這個。清野,那個酒瓶到底是不是你開的。”斯通手裏比劃着:“就是我吃東西前,不是問過你酒瓶子嗎?”
陳清野本來想說你犯什麼病?但看他們的神色,頗為嚴肅,而且楚斬雨也不是會和斯通無理玩鬧的人。他托腮回憶了一下,回答道:“喝之前,我沒動過……不過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楚斬雨把酒蓋子合上:“斯通博士,你現在最好回憶一下,有誰碰過這箱酒。”
他雖然喝酒不多,但是他的體質可以很好地幫他分解酒精,喝醉是不存在的事情;像剛剛那樣,差一點就要倒下去睡着的感覺還從未有過。
“誰往你們的酒里放安眠藥了?”
陳清野一下也聽明白了。他基本上不怎麼喝,但是五杯酒還真不至於把他喝醉到睡着,連這傢伙的呼嚕聲都沒把他吵醒…這安眠藥定然不是普通的安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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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我之前提着酒的時候,你們這有兩個人,問我這是給誰的,我說是給你們陳組長的,然後他們特別主動地幫我提酒。”
斯通左拳擊右掌心:“就陳清野在科研部那麼糟的人氣,都快到‘眾叛親離’的地步了,不可能有人願意幫他的忙。”
陳清野黑着個臉:“是是是,比不上您老人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斯通打開門,就要去找那兩個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還記得他們的樣子?”楚斬雨跟在他身後問道。
“當然,丑的那麼別緻,想不記住都很難。敢暗算我!今天非要讓他們跪下來叫爸爸!”
斯通轉身沖陳清野喊到:“好像就是看着薇兒小姑娘的那三個人里的兩個,我之前有印象。”
陳清野也皺着眉跟着:“我今天看他們三個老走神,也感覺有點不對勁。”
薇兒?
楚斬雨的心尖好像掛在了堅硬的倒鉤上,隨着對她的挂念被扯得越來越長,拉扯的痛感也越發明顯。
他加快了腳步。
剛打開實驗室的門,一陣撲面而來的惡臭就把斯通博士熏了個暈頭轉向。
“這什麼味道!”斯通不堪重負地捂住鼻子;楚斬雨和陳清野對視一眼,和斯通不同,他們都對這個味道過分熟悉。
“博士,請退後。”
楚斬雨拉開斯通博士的手,實驗室里的凄慘一幕展現在他們面前。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和腐敗的惡臭,令人作嘔。四周散佈着無數的異體的殘枝斷塊,它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有的面朝天,有的蜷縮成一團。血液匯聚成一條條深色的河流,流向四處。
實驗室里裝着的都是實驗體,出現變異實在是太常見了…陳清野面色凝重:但是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大範圍的變異?這些異體還都死了?自相殘殺?
看到這一幕,楚斬雨的瞳孔驟然縮小,他不顧陳清野的阻攔,直接沖了進去。
“薇兒!!”
房間內空蕩蕩的,沒有迴音。
他向來是個理智冷靜的人,可是在目睹這一刻的瞬間,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大廈轟然倒塌,一種劇毒一般的恐懼從黑暗中伸出利爪,攝住了他。
“薇兒…你…在嗎?”
好像有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直直捅入心口,楚斬雨茫然地走在異體的屍塊之間。
他知道自己按照常理,應該立刻退出這裏,保護好當場的環境,把接下來的處理交給科研部的相關人員……不,為什麼薇兒還沒回應他的呼喚?
開玩笑的吧?
薇兒…不可能…我在想什麼…快冷靜下來……
他巡視着地上的異體:是變異了嗎?不…她的體質堪比人造戰士……不可能這麼被感染了的…那是被吃了嗎?
這是有可能的,畢竟人造戰士再強,也不可能在異體的肚子裏還能生龍活虎。而薇兒如果沒被感染…現在研究員按理都回去了…那她就是這裏唯一的正常活物…
楚斬雨的目光在那一刻露出了觸目驚心的殘忍:如果薇兒是被這些怪物吃了的話…他就算挨個撕開,也要把她從這些怪物的身體裏帶出來。
他想起那女孩依偎着鬆軟被子時的紅潤臉頰,他想起她拉着自己的手,問他各個不懂詞語的含義;她像是嬰兒蹣跚學步一樣,開始重新學習生命。他想起那天外面是飄揚的大雪,薇兒在沾滿水汽的玻璃上寫下:
“世界不喜歡我,但是世界很溫柔。”
“所以,世界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
傻瓜,世界哪裏有我和你說的,和你看到的雪景那麼溫柔?我所描述的世界是假的,火星上的雪景是人造的。這個世界有時候荒謬得像個巨大的謊言,所有人都把它當成真實,樂此不疲地活在其中;有時候世界又的確很美好,但是對我們這些不被世界所喜歡的人,再美好又有什麼關係?
《風雨哈佛路》說:“世界是虛無的,我們活在彼此的心中。”
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你可以去看的樣子,如果不帶你走出去的話,你會以為這個世界就從家裏到廣場那麼大。
楚斬雨很想自己欺騙自己,也許薇兒只是暈過去在哪個角落,沒聽見他的聲音呢……但是異體又不是我們以為的黑熊那樣,不捕食不活動的食物;而且數量這麼巨大,又類似於自相殘殺,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下,各個出口又被鎖死了……
他再張開口的時候,聲音沙啞得可怕。
“薇兒……回答我……回答我…你別嚇我……別調皮了……回答我啊……求求你了…”
回應他的只有無窮的安靜,他像被拋棄在荒野里的人那樣無助地看向四周。
“我不該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的…對不起……我帶你回家好不好…求求你回應我……不…不能這麼對我……不能這麼對我的朋友……”
離別來的總是這麼快,絲毫不顧人們的心情;在那一刻,楚斬雨恨不得立刻暈死過去,才不至於讓自己承受接下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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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你從來都沒有給過我什麼…我珍惜的一切都被你奪走…現在這最後的朋友你也要拿走…為什麼這些怪物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重來…為什麼她這樣無辜的人被埋葬!我饒不了你!我饒不了你……
他的腳尖深深地碾進腳下異體的身軀,把它半邊的身體踩踏成了一灘爛泥,紅黑色的鮮血從擰緊的指縫裏淌了出來。
他必須做些什麼,發泄什麼,才能讓自己不至於瘋掉。
陳清野沉默地攔住了斯通想要進去的想法:“別進去,小心被感染,我們這會都沒穿防護服,只有他能進去……等我通知人,讓他們帶着防護器具過來。”
在楚斬雨快要絕望地跪在地上的時候,角落裏的小小影子動了動。
“楚?”
這一聲堪稱天籟之音,鳴鐘般敲打在他的頭頂,楚斬雨好像聖徒聽見了神明的綸音聖召,他猛地抬起頭。
薇兒滿身是血,猶豫地站在那裏。
楚斬雨擦了擦眼睛:“薇兒?”
確實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孩,她似乎有點猶豫,沒有一時間過來,身上的血髒兮兮的糊成一團。
薇兒又叫了一聲:“楚。”
他這才破涕為笑地跑過去,蹲下身把她抱在懷裏:“你嚇死我了……知道嗎!為什麼不回應我?為什麼不?”
剛剛還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瞬間滴落下來;薇兒感覺自己的肩膀濕了一塊。
“對不起,因為,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拎起自己邊角上唯一乾淨的布料,擦拭着楚斬雨的眼淚。
“楚,不難過。”
楚斬雨笑着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下次聽到我的聲音,要記得回應我,知道嗎?你真的把我嚇壞了!你知道嗎,我這輩子都很少這樣慌亂過……”
他用力地把女孩擁入懷中。感受着她活人的溫度,皮膚不是死亡后的冷硬,而是活着的柔軟,她呼出的氣體也是溫熱而帶着濕氣的,心臟和脈搏也在有生機力地跳動着。
只有這樣,他才能從剛剛失去摯愛般的痛苦絕望里回過神來。
薇兒感覺到楚斬雨渾身顫抖難以遏制,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血,都弄到了楚斬雨一絲不染的常服上,有點難為情地想往後移去。
“別走。”楚斬雨哽咽地說道:“薇兒,跟我回去吧,我這次說什麼也要帶你走,不管怎麼說我不合規制…那都不重要……我之前真是犯了病,才會把你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她害怕,她害怕是正常的,誰能在見到那宛如地獄般的景象時冷靜自若呢?楚斬雨知道自己對世界的描述,肯定已經和她看到的大相逕庭。
之前他還在考慮被旁人捉住話柄,留下討論爭鋒的餘地問題;現在他只想把這些虛無的,體制內的東西都拋之腦後。
“薇兒,回家,我們回家。”
要回家了。
楚說,要帶自己回家。
薇兒的眼睛亮起來。
“好。”
她又揩了揩楚斬雨沾滿淚水的眼睛:
“楚…不難過…”
“我不會讓自己不要哭,因為有些眼淚和難過是好的。”楚斬雨說完這句話,更加用力地把她抱緊了,薇兒靠在他熾熱的懷抱里,那是一種像太陽一樣的,溫暖的感覺。
慢慢地,薇兒將自己的手,搭在楚斬雨後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要回家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