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進（3）
月色下，顧挽如同一位高潔的仙子，裙擺在夜風中微微搖曳，在這月光凝結的仙境中遺世獨立。
她的長發如瀑，隨風舞動，飛揚的髮絲輕輕拂過臉頰，為其平添了幾分美感。
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直視着戚忘，讓人着魔般無法移開目光。
“我……”
戚忘欲言又止。
他能說什麼。
說他一聽說要去殺人就害怕得不敢面對了嗎？
前不久他可是裝模作樣的說要保護顧挽來着，結果轉眼連一個簡單的任務都不敢接受。
他是不是有些高估自己了，戚忘不由得想到。
哪怕擁有系統，他的本質也依舊是那個什麼做不好的普通人，無能又軟弱，從未改變。
顧挽見戚忘欲言又止，也沒急着追問。而是收攏了一下裙擺，輕輕的坐在戚忘的身旁。
戚忘能猜到，顧挽應該是來勸他參加任務的。
畢竟這關乎着兩人能否回到現實世界。
若是自己一直逃避下去，顧挽也會很困擾吧。
“你覺得這個世界怎麼樣？”
誰知顧挽並沒有談及任務，而是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危險，混亂，殘酷。”
“說實話，和我幻想中的異世界一點也不一樣。”
戚忘似乎沒想到顧挽會這樣問，但他還是如實說道。
這確實是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之前他總是幻想能像小說中那些主角一樣穿越到異世界，來一段美好的人生。
可真當戚忘來到異世界后卻發覺現實和幻想並不相同。
異世界並不是理想中的樂園。
這裏危機四伏，危險種，殺手，盜賊和貴族。
就像手無縛雞之力的羔羊突然來到了四處都是魔鬼的地獄，結局可想而知。
起初他還抱着遊玩的態度，即使系統說過在這裏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他也沒有太過在意。
現在想來，如果沒有遇見塔茲米，恐怕他與顧挽已經是森林中的兩具屍體了，更別說完成什麼救世主的試煉了。
心中對於異世界的興奮與期待也在艾莉亞府邸的那晚早就消失殆盡，護衛死在自己眼前的畫面，血液飛濺的景象他可能終生都難以忘記。
那是他第一次了解何為死亡。
以至於現在的他只想儘快完成任務，好早些回歸現實。
“是啊，和現實世界相比這裏更加危險。我們所生活的國家又是帝國人民無法想像和平富足，完全無法比較。”
“在這裏，生命甚至一文不值。”
顧挽也輕聲感嘆，那樣子卻不復平日的高冷，好似她已經卸下了保護自己的偽裝，對戚忘敞開着心扉。
這是戚忘從沒見過的顧挽。
“你知道嗎？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害怕極了。”
“如你所說，這裏陌生又危險，還有常理無法解釋的怪獸追趕我。”
“遇見了你之後也沒有改變，什麼救世主啊，試煉任務的，說實話讓我一頭霧水。”
“但我茫然又不知所措，只能把你的話當成救命稻草。”
“你說完成了任務就能回家，而我必須要回家才行！”
顧挽說道，聲音已經不似往常的平靜。
畢竟平常的她可是惜字如金的高冷少女。
“如果那也算家的話？”
顧挽輕聲說道，神情有些哀傷。
“什麼意思？”
戚忘聞言一愣，不解的看向顧挽。
“咱們是一個班級的，你也應該清楚，我的家庭蠻富裕的。”
“可是沒有人知道，我其實連家庭都沒有。”
“我的父母因為婚姻不和，在我幼年時就分開了。”
“可他們誰也沒有選擇帶走我，就好似一個累贅，被拋棄在家裏。”
“若不是那個家中剩下的僕人們心地善良，我說不定早就餓死了。”
“到現在為止也是如此，除了準時寄來的生活費以外，我和他們沒有任何聯繫。”
“我是被拋棄的孩子，我擁有雙親卻沒有家人。”
顧挽毫不避諱的向戚忘訴說著自己的家庭情況，好似兩人是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把一切都做好。”
“為了有朝一日再遇見我的父母，我要讓他們看見沒有他們我也能過得很好！”
“所以我不能留在這個莫名其妙地世界裏，我要回去！”
“於是我努力的去完成你說的試煉任務。”
“可這裏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初來乍到的我像個無頭蒼蠅。”
“焦急，恐懼，不安。”
“在你還興奮於穿越到異世界的時候，我能感受到的只有這些情緒。”
“直到艾莉亞把我騙去那個倉庫。”
顧挽輕輕說著，語氣漸漸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與沉穩。
而聽着顧挽至今的心理，讓戚忘有些不敢與她對視了。
“自信點，戚忘！”
可顧挽卻絲毫沒有埋怨的意思，反而伸手將戚忘腦袋擺正，讓兩人得以對視。
“什？”
戚忘被迫對上了那雙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一時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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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嗎？”
顧挽緊盯着戚忘，不讓他再次逃開。
“我……”
戚忘想要辯解，可那又無異於另一種逃避。
可他不敢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眸，只能移開視線。
“其實在倉庫里我已經認命了，感覺一切都完了。”
顧挽見狀也放開了戚忘的腦袋，目光看向遠處接著說道。
“但所幸你來了。”
她仍舊靜靜坐在那裏，眼前似乎再次浮現出那個手持長劍浴火而來的身影。
“那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對我說會保護我。”
“那種心情真的很奇怪，戚忘。”
顧挽雙手撫上自己的心口，聲音輕柔。
“我以為你會怪我，畢竟是我把你帶來這個世界的……”
戚忘抬起頭，怔怔地看向顧挽，對方所說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意外。
“如果是沒加入夜襲的時候，我或許會這樣想吧。”
顧挽明亮的雙眸再次看向戚忘。
“但來到夜襲后，我改變了許多。”
“這裏的生活很溫馨，是我從沒體驗過的。”
“希爾和雷歐奈也對我很關照，與現實中那些帶有目的性接觸我的‘朋友’完全不同。”
“在這裏，我體會到了不曾有過的溫暖。”
顧挽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微笑，那笑容迷人又美麗，沒有一絲往日的高冷。
“是你帶我領略到了這樣的世界。”
“所以，自信點！”
顧挽用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盯着戚忘，柔聲說道。
“我不會勸你去完成任務的，畢竟我們來自同樣的世界，我自然明白殺人對於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
“但我也希望你能夠直面自己，不去逃避！”
“你要想清楚，讓你害怕的，究竟是殺人，還是去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