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物事人非,往事如煙
中巴車上,王小春靠着座位假寐。
他身上穿着一件乾淨的土黃色舊夾克與一條洗得有些皺巴的西褲,腳上是一雙後跟磨偏的皮鞋被抹布蘸水擦得一塵不染。
這身打扮顯得他既乾淨,又精神。
可惜留着很明顯的囚頭。
再加上從監獄大門上的車。
因此,即便有些人站在過道中,也不願意坐在他身邊。
這倒讓他顯得寬鬆,隨手將行李袋放在座位上。
不過,那張清秀的面貌和挺拔的身材還是讓一些小姑娘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對此,王小春心中毫無波瀾。
他閉着眼睛,凝神斂息,將萬事萬物置之度外。
腦海深處卻如放影片一樣,往昔舊事,紛至沓來。
王小春,江南省青山市青山鎮楊柳村人。
六年前,他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
因家裏貧窮,沒有選擇復讀,就在家幫父母種田養魚。
一年後,他喜歡上鄰近楊樹村一個漂亮女子馬春花,家人便請了個媒婆幫忙牽橋搭線。
男女雙方都看上眼,大人們就商量着定親。
然而,因為女方要求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塊錢的禮金。
這讓王小春瞬間感覺壓力巨大。
因此一下子就消沉了。
他父母心疼兒子成天茶飯不思,於是東借西湊,將這十八多萬的禮金湊齊,送到馬家。
雙方就在鎮上一家小酒館舉辦了定親宴。
那天他很高興,多喝了幾杯酒。
然後在房間裏想跟馬春花發生關係。
他想着錢也花了這麼多,兩人關係也定了。
發生關係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畢竟都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的,容易衝動。
哪曉得他不能辦事。
這讓馬春花不禁嘲笑他。
於是雙方就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馬春花的表哥錢波見表妹受到欺負,就進來聯合馬春花一起打他。
兩人在扭打的過程中,他隨手拿了一把水果刀,在錢波肚子上捅了一刀。
就因這事,他蹲了大牢,被判五年。
自然,他與馬春花的婚事也吹了。
並且,因為他殺了人,馬家拒絕退還禮金。
而錢家還要他家賠錢。
什麼醫療費、精神損失費、營養費、誤工費,七七八八加起來十幾萬。
讓一貧如洗的王家更是雪上加霜。
因受不了兒子坐牢,和退婚不退錢,再加上每天有人來家裏逼債。
這讓本來有病纏身的父母的精神一下子崩潰了。
兩人一病不起,沒多久就雙雙撒手人寰。
至於家裏的債務還是那麼多。
而馬家依舊沒退一分錢。
這些事情,都是他姐姐王小玉來探監告訴他的。
當時的他,悲憤異常。
直覺告訴他,那個馬春花就是騙他家的錢。
他們一家人都是騙子。
在獄中,因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的意志十分消沉,常常受人欺負。
那段時間他幾乎成為所有犯人的沙包。
任何犯人如果心中不爽,想找人出氣,就必定找他,對他拳打腳踢,發泄情緒。
終於,一個怪老頭看不下去了,就傳他一門名叫《五行鍊氣術》的功法。
可惜他天資太差,學了好幾年都沒有入門。
倒是將功法裏面的《天醫術》給學得滾瓜爛熟。
同時也把雙手雙腳的勁力鍛煉得非常的大。
單手拿五六百斤的貨物也沒一點事。
此後,他常常有事沒事,就將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打得半死,再把他們當作小白鼠,施展《天醫術》的醫術進行醫治,促進他的醫術突飛猛進。
因此,獄中每個人見到他,就跟見了魔王一樣。
任誰也不想被他打斷兩條腿,再被他強行接骨治病。
整個過程都不打麻藥的。
那種痛苦,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想到這裏,王小春心裏不禁有些愧疚。
不過這樣一來,他也得到了這些獄霸們的尊重與友誼。
因此,對於監獄裏放鞭炮慶祝,他能理解眾人的心情。
畢竟他這個魔王一出獄,那些人就解脫了。
他們以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三十多個小時后。
王小春終於回到楊柳村。
站在一座小石橋上,看着小河兩邊一排排婆沙起舞的楊柳樹,小魚兒在清澈的河水中歡快遊動,王小春不禁近鄉情怯。
這裏是他小時候和小夥伴摸魚釣蝦捉迷藏的好地方。
但現在,物是人非,往事如煙。
輕嘆一聲,王小春大步走向村口。
看到村口的胡記小賣部,他忽覺得口有點干,就想進去買一瓶礦泉水潤潤口。
他記得這家胡記小賣部的主人叫胡大牛,是一個長相象蛤蟆,身材象冬瓜的男人。
四十多歲的年紀,卻娶了一個二十來歲的漂亮女人,叫木秋麗。
據說是胡大牛花了十五萬塊錢從外地買回來的媳婦。
也不曉得是真還是假。
反正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身材又好,又會打扮。
村裡一些閑漢們羨慕得很。
他們常常去小賣部閑玩,或打幾場牌,或打一兩桿桌球。
為的就是能多看木秋麗一眼,或者是在木秋麗身上揩一揩油。
滿足一下小小的慾望。
對此,胡大牛也是睜眼閉眼。
他巴不得這些人天天來自家店裏做生意。
只要不發生出格的事情,就講一些葷段子,打打鬧鬧的,還是無傷大雅。
反正他天天死死盯着老婆,不給她獨處的機會。
木秋麗就像是他的寵物,無論去哪裏,他都要帶着走。
這樣一來,即便有許多男人想給胡大牛戴綠帽子,都沒有機會。
曾經幾時,王小春在農閑時,也騎着父親那輛又老又舊的二八杠,特地去村口胡記小賣部玩,為的就是想看一看老闆娘木秋麗。
算起來,木秋麗比他還大二三歲的樣子。
那當真是明眸皓齒,身段妖嬈。
並且,木秋麗也好像對他格外有好感,常常在打桌球與他眉來眼去,或故意將胸口貼緊他,教他打桌球什麼的。
反正村裏的閑漢們沒怎麼在木秋麗身上揩到油。
但他反而被木秋麗揩了不少油。
這也讓他在那貧瘠的日子平添幾分快樂與幻想。
這次出獄回來,故人相見,不知又是怎地個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