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叫戚罪
季汶在警局被盤問過後，就被放了出來。
他不知道白羽對那些警察說了些什麼，就算走出警局，心裏也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之前他不知道白羽的身份才將人綁架，如果他已經知道白羽是白家的少爺，這種有錢公子哥想來不會善罷甘休。
想到對方被綁架時的樣子，季汶只覺得心頭湧起一股寒意。
他得想想該怎麼辦。
走在路上，正當季汶心煩意亂之時，沒注意到他已經被人跟上了。
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季汶嚇得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揮拳打去。
“喂！”戚罪抓住了他的手腕，“小心點，我還受着傷呢。”
季汶沒聽見戚罪的話，在看見戚罪的瞬間，他的腦海一片空白，渾身僵硬，面無血色。
方才還在想這人會怎麼對付他，現在就找上來了。
看來他到底是逃不掉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戚罪彷彿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給季汶帶來了多大的陰影，他搭住了季汶的肩膀。
就像是一副關係極好的老朋友一樣。
但季汶卻覺得對方是像貓抓老鼠一樣的戲弄他，見識過戚罪的狠之後，他額頭冷汗直冒。
他根本無路可走。
黑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季汶攥緊了拳頭，唇色蒼白，“你動手吧。”
“動手？”戚罪一臉疑惑地看向季汶。
“我得罪了你，你要打要殺，我都無法反抗。”季汶知道他根本沒辦法反抗，他已經習慣了挨打，“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痛快。”
戚罪瞧着季汶，發覺這少年眼底竟帶着一抹絕望的死意。
被折磨到什麼地步，才會連死都不怕。
戚罪對季汶產生了一絲興趣，他雙手環胸，笑着道：“誰說我要打你？”
他剛打過人，已經發泄夠了，暫時沒有再動手的想法。
季汶怔怔地看向戚罪。
不是來找他算賬，那是要幹什麼？
戚罪拿出一張光碟，扔給季汶，“下次綁架人記得處理監控。”
雖然他不追究，但監控錄像落在警方手裏，對季汶而言始終是個麻煩。
他好心幫季汶偷到了這段監控錄像。
季汶看着手裏的光盤，有些不知所措。
他綁架這個人，結果對方不但不告發他，還偷到監控錄像幫他掩飾罪行，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為什麼幫我？”季汶從不覺得世上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而眼前的這人，也不像是因為同情所以就放他一馬的善良好人。
戚罪笑了，“我需要一個手下，你很適合。有沒有興趣跟着我？”
季汶聽了這話，只覺得荒謬不已，“你要我當手下？”
他之前才綁架了戚罪，誰會要求一個綁架自己的人來當自己的手下。
“是啊。”戚罪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雖然你的資質是差了點，不過這都可以訓練。”
季汶覺得戚罪是在耍他，“不必了，我不想跟着你，也沒興趣當你的手下。”
季汶在學校就天天遭受這些有錢公子哥的手下霸凌，雖然白羽沒有參與過，但在季汶看來，他和葉向明那些人渣沒什麼兩樣。
他憎恨着這種人，就算對方幫過他，他也不會埋沒尊嚴，去當這種人的狗。
戚罪微微一笑，沒有季汶想像中的生氣憤怒，“你可以慢慢考慮。”
“我不需要考慮。”季汶拒絕得斬釘截鐵，“白少爺如果想要一條狗，應該有很多人願意當，但絕不會是我。”
戚罪並不在意他的拒絕，笑着道：“你會改變主意的。”
季汶不知道戚罪哪裏來的自信，他不想和眼前人糾纏下去，轉身就走。
但戚罪卻並沒有離開，而是攬住了他的脖頸，跟着他一起走。
季汶不喜歡陌生人如此的親近，彷彿他們是多好的朋友一樣，季汶停下腳步，蹙起眉頭，冷聲道：“我想我說的很清楚了，我現在要回家。”
“我現在沒有落腳的地方。”戚罪一臉理所當然，他剛來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都沒弄清楚。
他不打算回原主的家，那就得找個落腳的地方，季汶的家是個不錯的選擇。
季汶翻了個白眼兒，鬼才會相信白羽這種人沒有落腳的地方，“你可以回家，或者去住酒店，反正你有大把的錢。”
“我無家可歸。”戚罪道，“我的大哥因為綁架這件事很生氣，停掉了我所有的卡，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戚罪的話半真半假，讓季汶皺起了眉頭。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難道他害了戚罪？
看見戚罪受傷的手臂，季汶的心情有些複雜。
直到他將戚罪帶回來了家，方才有些後悔。
季汶的家在緋江的紅燈區，罪惡叢生的地方，四周魚龍混雜，走在樓道里都能聽見吵嚷聲和打架聲。
季汶租的是閣樓上的一個單間，房間裏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房間裏連一張沙發也沒有。
“你家這麼小啊。”戚罪打量着四周，評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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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汶的臉色微變，涼涼道：“自然不如白少爺平時住的地方好，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季汶不覺得白羽這種豪門少爺會住在這種髒亂狹窄的地方。
“走？走去哪兒？”戚罪對吃住沒那麼多講究，他的適應能力強到驚人，畢竟連星獄那種不見天日的牢房他都能安然住下去，更別說這裏了。
戚罪走到床上，躺了下來，“挺舒服的。”然後，推開了窗戶，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許久沒有沐浴在陽光下了，還有空氣的味道，那是他最為熟悉的硝煙味道，深深吸了一口，令他彷彿回歸到了許久以前，“自由的味道。”
季汶有些不懂這自由舒服在哪裏，他討厭死了這裏的環境，這是緋江下九流的地界，就連空氣都是污濁的，嗆得叫人噁心，過硬的床板更是睡得人腰酸背痛。
如果他不是缺錢，絕不想在這兒住。
“白少爺，我家只有一張床，睡不了兩個人。”季汶提醒戚罪，要在他家住的情況一點也不現實。
“你可以睡地下。”戚罪道。
季汶有些惱怒，咬牙切齒道：“這是我家。”
“我知道。”戚罪看向季汶，像是在問，所以呢？
季汶的拳頭再次捏了起來，他打算看明白了，戚罪是一點兒都不在乎他的想法，完全是個一意孤行、我行我素的獨裁者。
決定了的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要他臣服，就會等到他臣服為止，要在他家住，於是就像強盜一樣入侵。
季汶沒辦法阻止人，論武力，他不是戚罪的對手，論家世身份，那就更不用說了。
他得罪不起戚罪，只能盡量讓自己想開點。
這少爺大概是貪新鮮，不識人間疾苦。
季汶想，在這兒住上兩天，估計他就受不了要自己走了。
“對了。”戚罪突然朝着季汶說了一句，“以後不要叫我白羽，也不要叫我少爺，我叫戚罪，你可以叫先生，也可以喊主人。”
季汶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不知道白羽為什麼要離家出走，還打算改換姓名，不過他沒想太多，反正這兩個稱呼他都不打算叫。
季汶努力無視戚罪的存在，正常過自己的生活。
但戚罪天生就不是安靜的性子，季汶煮了一杯泡麵，還沒等吃，就被旁邊的人一把奪走了。
“你幹什麼？”季汶有些惱火。
戚罪神態自若，拿起叉子直接吃了起來，“我餓了。”
他之前一直都是吃沒味道的營養劑，太久沒吃過真正的熱食，有些控制不住。
季汶氣得冒煙兒，“你可以去外面吃。”
“我沒錢。”戚罪說得理所當然。
季汶頭一回遇上連泡麵都要搶的傢伙，不就綁架了他一次嗎？這傢伙像是賴定了他一樣，感情他還得包吃包住。
“我也沒有！”季汶氣道，戚罪以為他是什麼有錢人嗎？他養活自己已經很費勁了。
“想開點。”戚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安慰他，“要是你的綁架罪名成立，你還能在這兒好好待着跟我說話嗎？”
季汶攥起了拳頭，臉色又青又白。
戚罪說的是實話，他饒了自己一次，比起坐牢來，現在自己還能平安無事的在這裏已經好多了。
季汶只能忍讓了下來，打算再去煮一杯泡麵。
但手一摸索，裝泡麵的盒子空空如也。
這是他最後一點口糧了。
季汶只好又望向戚罪，這種泡麵應該不會合大少爺的口味。
然而，戚罪放下碗，季汶看着乾淨到連一滴湯都沒有的空碗，簡直眼睛都要紅了。
這傢伙一口都沒給他留下。
季汶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盯着戚罪。
戚罪看着眼前這個像兔子一樣，被欺負得快要哭了一樣的少年，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了。
“喂，你不是要哭吧？”
“誰要哭了！”季汶嘴硬道。
戚罪嘆了口氣，拉着季汶就要出門。
“你要帶我去哪兒？”
“買東西吃。”戚罪道。
“可我們沒錢。”他們兩個現在都沒有錢，要怎麼買吃的東西？
“那就去賺錢。”
戚罪拿了一件外套扔給季汶，然後直接提溜季汶的后脖領，就將人帶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