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縱使披荊斬棘，丟失鮮衣怒馬
海登海姆位於德國最具經濟實力的地區之一：巴登-符騰堡州，但相比於州內的斯圖加特和卡爾斯魯厄等大城市，海登海姆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鎮，總人口僅有5萬左右，面積也只有107平方公里。
這裏最負盛名的是德國工業巨頭福伊特集團，這家起步於1867年的公司從一家鎖匠小作坊發展到如今已經成為在全球擁有超過250家分支機構的國際巨鱷，造紙機、能源、運輸和工業服務等領域在全球都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在華夏也有自己的業務和分公司。
林河起初就是福伊特華夏分公司的員工，年輕的時候被派到總部出差，邂逅了自己現在的妻子，勾搭在一起之後乾脆申請調了過來，轉眼已在海登海姆定居二十年了。
人到中年，兒女雙全，老婆漂亮賢惠不作妖，財富雖沒自由但也算寬裕，不管怎麼說人生到這份上也算小圓滿了，但林河最近卻很煩惱。
因為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兒子。
人還是懂事的，身體智商什麼的都正常。
但偏偏選了足球。
在德國，足球也算正經路子，但前提是你得是那塊料。
而明顯，林楚不是……
林河自己也是球迷，如果林楚真有那個潛力，他也支持林楚去勇敢追夢，可事實是林楚確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相反，他學習很好，妥妥的學霸一枚，如果能夠專心學業的話，考個德國前五的大學是洒洒水的事。
於是父子倆出現了很大的分歧。
趁着這幾天女兒也從慕尼黑大學放假回來，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林河決定開個家庭會議，跟林楚攤牌。
他正打着腹稿，想着一會兒怎麼開口，林楚三人就打開門走了進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林妍手上抱着的足球，眉頭不禁一皺，“怎麼又買球？家裏的還不夠多？”
林妍神秘一笑，“我弟送我的聖誕禮物。”
林河忍不住吐槽道：“你也是不挑…”
米婭立馬就對他的陰陽怪氣不爽了，“這個意義不一樣。”
林河搖搖頭，以為是什麼特殊紀念版之類的，也沒跟她們犟，而是揮揮手，“正好，人都在，就好好討論一下小楚的問題，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米婭和林妍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林楚，心中瞭然。
三人來到桌子旁坐下。
林河和林楚面對面，米婭和林妍則分別坐在兩人的兩邊。
這麼一來不管是林河和林楚都覺得她們是站在自己一邊的，於是父子倆都對這樣的陣型很滿意：林河覺得自己和兩位左右護法對林楚形成了夾擊之勢，即將對他進行三堂會審，而林楚則是覺得母親和姐姐在和他聯手對抗暴君。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林河要說的是什麼。
林河拋出了醞釀許久的開場白，“是時候接受現實了，兒子，我並不反對你踢球，我也知道，你就算選擇足球作為職業也不會餓死，但現在的情況是，你還有更好的選擇，你得為自己的未來負責，人不能光靠興趣來決定自己的將來…還是那句老話：夢想不能當飯吃。”
林楚並沒有不耐煩。
事實上，他也知道父親說的完全正確，他也完全能夠理解父親的一片善意和苦心。
很現實的問題，他並不是踢球的料。
努力可以彌補很多東西，唯獨彌補不了天賦上的差距。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有統子……
魯迅說的好：靚仔配系統，神仙都敢捅。
這球他踢定了，耶穌來了都攔不住，他說的。
他堅決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爸，我已經決定了，踢球！”
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林河失望地搖搖頭，“真的不再認真考慮一下？有些決定一旦做出了就是一輩子的事。”
他剛說完，米婭就伸手在他手上拍了拍，“你不知道，我們兒子現在很優秀……我說的是在球場上。”
她不說還好，一說林河都忍不住笑了。
林楚？球場上，優秀？
這傻媳婦真的是…
但沒想到一向聰明的女兒這次也傻了起來。
“對啊，阿楚現在很厲害的……喏……”林妍向林河展示了一下手上的足球，“比賽用球，知道什麼意思吧？”
林河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不確定地道：“帽子戲法？”
不用聽回答，單看他們的表情林河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真的帽子戲法？
好吧，誰家過年還不吃頓餃子啊？
就是這聖誕節配餃子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林河奇奇怪怪地想着，耳邊卻傳來了林妍的聲音，“是六個球。”
林河莫名其妙地道：“什麼？”
“單場六球，”米婭幫林妍回答，“我們的兒子，林楚，一場比賽打進了六個球！”
“是半場……”林妍嘀咕了一句。
林河猛地看向林楚，眼裏彷彿冒出了兩個大字：真的？
林楚肯定地點了點頭。
“什麼比賽？”
林河懷疑是青年隊打幼兒園之類的慈善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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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青U19。”
林河看看他，又看了看米婭和林妍。
兩人都肯定地點了點頭，林妍還貼心地補充道：“對手卡爾斯魯厄，積分榜第三名。”
林河像看哥斯拉一樣看着對面的兒子，“怎麼進的？”
六個點球嗎？
“就這麼踢着踢着就進了，”林楚忍不住站起來，向前彎腰，雙手在父親雙肩上重重一按，“爸爸，相信我，我能行！”
感受到他的認真，林河的語氣也前所未有的鄭重，“不後悔？”
林楚的語氣也前所未有的堅決，“不後悔！”
可哪怕這樣，林河還是猶豫。
其實何止是他，連剛剛見證了林楚人生巔峰的米婭和林妍也不敢肯定林楚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不過不知什麼的，她們腦海里突然就冒出了林楚衝到她們面前慶祝進球的樣子。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林楚。
自信，陽光，激情四射。
而此刻看着林楚堅定的目光，林妍腦子裏甚至還冒出了不知道以前從哪裏看到過的句子：少年與愛永不老去，即使披荊斬棘，丟失怒馬鮮衣……
她決定站在弟弟這一邊。
“讓他去吧，爸爸，相信他，他真的可以。”
“這樣吧，”林河終於還是做出了讓步，“這個賽季結束之前，如果你能進入海登海姆的一線隊……”
話還沒說完就被突兀響起的門鈴聲打斷。
林妍趕緊起身去開門，只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門口，“咦？你是剛才那位大叔？”
“是我，你好，美麗的女士，我是福爾曼，冒昧來訪，有些事想和你們談談，請問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