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隻醋罈子
“咱倆不合適？”劉儲文的心好像被人用手指緊緊扣住，既疼痛又憋屈，整個身子剛還因為蘇沫顏的別樣風勾出火來，這會兒卻如同一顆正在燃燒的木炭被丟到冰水裏，吱吱的吐着苦水。******沫沫，你真的看不到我的心嗎？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
看着那張讓自己牽腸掛肚的小臉，他冰冷的身子裏冒出一股邪火，恨不能直接用唇堵上那粉嫩的小嘴，以防她再說出什麼糊塗話。可這火拱了又拱，他卻硬生生壓住了。
“咱倆怎麼不合適啊？我怎麼覺得咱倆挺合適呢？”劉儲文強忍着衝動，揮他一貫的沒臉沒皮精神，無賴的說，“你看，你抱也抱過我了，親也親過我了，人家一顆小心肝都拴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啊。你這樣說，你對得起我嗎你，人家的第一次可都給了你。”說著，整個人八爪魚似的趴了過去，胳膊環住蘇沫顏，還不放心，一條結實的大腿搭在她的腰上。
第一次，第一次，看你剛剛色眯眯盯着靈玉的樣子，誰知道還有沒有第一次。蘇沫顏把臉埋回被子，小牙齒狠狠的咬着被角。一想到以後她會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他，她就難受的緊。
“生氣了？為了那個丫鬟？”劉儲文把被角掀開，手指輕輕撩起蘇沫顏貼着額頭的絲，柔聲問道。
不問還好，話一出口，蘇沫顏豆大的淚珠子紛紛落下，打在劉儲文的心上，那顆哇涼哇涼的心漸漸回了暖。原來，他的小娘子不過是吃醋了。這說明，在她心裏，把他看得挺重的？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不過是和你鬧着玩，以後再不這樣了。”食指輕柔的拂過蘇沫顏翹翹的小鼻子，劉儲文難得沒有嘲笑蘇沫顏，他把臉貼近她，眼睛笑眯眯的說。
“可我沒和你鬧着玩，我不想和你好了。”蘇沫顏一巴掌把劉儲文的手指打落，抽泣着說。
剛安穩着陸的心又高高提起，劉儲文被那抽泣聲弄的心煩意亂，可看他小娘子那副委屈的樣子，又捨不得罵她。
“沫沫，我不知道我錯在哪兒，不過是個玩笑。可是看你哭的這麼委屈，為什麼我這裏疼的要命呢？”劉儲文眼裏的傷痛一閃而過，手疾眼快的拉住蘇沫顏的小手，把它拉到自己的胸前。
蘇沫顏眨眨紅腫的眼睛，死命把手往後抽，卻被劉儲文連手帶人一起拉進懷裏。手掌抵住劉儲文的胸膛，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彷佛就在指邊躍動。隔着衣服，她能感覺到繃帶的質感，那是在西大營留下的。蘇沫顏想起，自己的命被他救過好幾次。
“還記得嗎？第一次見你，在李家後院，你故意把手搭在我的胸口。我當時在想，這個小姑娘是怎麼長大的，竟然敢調戲男人，那時我就對你提起了興趣，因為你真是特別。後來，知道你在李家的遭遇，可是看你笑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我卻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原來，這世上，還有人和我一樣，在苦中作樂。再後來，你千方百計想離開李家，我想，如果我不能逃開命運的牢籠，那就讓你替我得到自由。”劉儲文低聲說著，目光如水般清澈見底。
蘇沫顏小嘴張了張，被劉儲文制止。“我以為，自己也不過是一時的興趣，那麼枯燥的日子，那麼難熬，因為有了你，變得有趣了。可是，連我自己也沒想到，竟然對你上了心。一次次的想離開，又一次次的回到原地。”他毫不遮掩自己的心傷和失落，“為什麼？為什麼要說這麼讓人傷心的話？沫沫，我的心不是石頭，它也會疼。”他靜靜的看着蘇沫顏，想要一個答案。
小狐狸，你讓我怎麼開口呢？說我不要你對別人笑，也不要你後院有那麼多女人，我要你只有我，只有我，這一輩子。蘇沫顏眼角的淚滴流星般劃過，她艱難的開口說道：“我，我心裏……”
“就算你心裏有別人，我也不會放手。”劉儲文搶白道，然後臉上浮出一種古怪的笑容，真沒想到，有一天，我竟會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死死貼在一個女人身邊，甩都甩不掉。
蘇沫顏顯然沒有想到劉儲文會這樣把她的話接過去，卻意外的被打動了。一個人，愛上另一個，愛她愛到可以低到塵埃里。自己是不是可以試着和他說一說？
“我，我不喜歡你那樣。”紅着臉躲在劉儲文胸口，蘇沫顏小聲說道。
劉儲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哪樣？”他低頭問道。
死狐狸，明知故問。蘇沫顏沒想到，這個時候，一向精明的小狐狸腦瓜卡殼了。她的小手在劉儲文胸前繃帶的邊緣摩挲着，半響，把心一橫，抬起頭，對上劉儲文探尋的狐狸眼。
“在我的家鄉，一個男人，一輩子只能有一個妻子。”她鼓起勇氣對劉儲文說，然後等待着回應。他會不會認為我是個妒婦？妒婦就妒婦吧，反正我才不在乎。
“中泰的習俗和東涼並沒有什麼區別啊，妻子還能娶幾個？”小狐狸本能的以為蘇沫顏口中的家鄉指的是東涼，理所當然的說。
蘇沫顏手指還在劉儲文胸前打着圈，哼哼唧唧的含糊說道，“是只有一個妻子，不是只有一個妻子。”
“沫沫，你把我都弄糊塗了？有什麼區別嗎？明媒正娶的妻子，當然只能有一個。”劉儲文撓了撓頭，小娘子怎麼像是再說繞口令？
“只有一個妻子的意思是，意思是，”蘇沫顏吞吞吐吐猶豫着，要不要說？不說，自己心裏一直有個刺，不得安生。現在他放不下自己，自己何嘗能放下他。可說了，萬一把他嚇着怎麼辦？畢竟在這世上，好妒可是七出之一。
自己把自己繞進去的蘇沫顏沒了主意，急的又嗚嗚哭了起來，小手攥成拳頭，輕輕捶在劉儲文的胸口上。
小娘子一會兒哭一會兒臉紅，把劉儲文弄得摸不着頭腦，他搜腸刮肚也想不起中泰有什麼規矩和東涼大不一樣，索性不再想，反正他小娘子開了口，不把話說完，是不會閉上小嘴的。
果然，見劉儲文不搭話，蘇沫顏顫抖着小心肝又提起話頭，“是，這輩子，只能有妻子一個女人。”奶奶的，小狐狸，非讓老娘把話說這麼明白嗎？不知道人家也會害羞嗎？
劉儲文思索着這句話的含義，豁然開朗，原來，她不想讓自己有別的女人，只能有她一個。這個小丫頭，還是只醋罈子。
劉儲文猛然想起，在李家莊，蘇沫顏曾經騙李鳳妮說，自己會只娶鳳妮一個。原來，她是這麼個意思。暗自責怪自己馬虎大意，知她一向想法奇特，沒想到卻是如此驚世駭俗。難道她不知道七出之條？別的女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就這麼理直氣壯光明正大的說了出來，果然彪悍的可愛。可是這是東涼的風俗嗎？沒聽說啊。
蘇沫顏等着劉儲文接茬，可劉小狐狸卻自己起了呆。我就知道，什麼一顆心都在我身上，都是騙人的。還以為你多麼喜歡老娘，不過如此。想着，眼淚就又涌了出來。老娘今天流的眼淚，比一輩子的都多。
閉上眼睛，蘇沫顏默默罵著劉儲文，人面獸心，連話都不敢接，你是多麼想要小妾啊。自己是可憐悲催的大婦？被自己的這個意識震到，蘇沫顏的淚終於如洪水決堤般涌泄出來，無聲的落淚成了小聲抽泣。
一個溫暖濕潤的唇落在蘇沫顏的眼睛上，那唇緩緩柔柔的吸允着她的淚水，隨着淚水的軌跡勾畫著。蘇沫顏正惱着，卻被人無恥的偷襲了，小手在那人胸前用力一扭。
小狐狸悶聲嗯了嗯，把蘇沫顏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裏，身子一翻，整個人都壓在蘇沫顏身上。那軟綿綿的感覺，好像他身子下面是一團漂浮的雲。那張小臉，真是百看不厭。算了，管他什麼世俗綱常，他只要他的小娘子，只要她高興，自己才歡喜。
“那，我只要你，好不好？”劉儲文湊到蘇沫顏耳邊，聲音沙啞的說，接着，又重複了一遍，“只要你，好不好？”
溫熱的呼吸吹在蘇沫顏耳邊，痒痒的，她搖頭晃腦的躲着，劉儲文不給她逃跑的機會，一口含住她的小耳垂，含糊的又說了遍，“只要你，嗯？”
蘇沫顏臉漲的通紅，給點顏色就開染坊說的就是小狐狸吧？她不想屈服於小狐狸的小手段之下，可小狐狸豈會給她反擊的機會，唇齒之間，蘇沫顏便敗下陣來，害羞的嗯了聲。
小狐狸得逞之後更加得意，逮住蘇沫顏的小耳垂死不鬆口。
“不後悔？”蘇沫顏氣喘吁吁的問，這隻肥狐狸，把老娘快壓散架了。
劉儲文還未放開那已經水滋滋的耳垂，門外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