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陣中捉鱉，開始……
突然間，一匹戰馬昂首揚蹄，前足猛然踏地，一聲震撼人心的嘶鳴破空而起。它的叫聲高亢而驚人，比其他戰馬更加洪亮，彷彿帶着無盡的戰意與力量。
這聲嘶鳴如同一把利劍，瞬間刺破了周圍的寂靜，也將老討首從深邃的回憶中猛地拉回現實。
只見一位青年將軍，身披錚錚鎧甲，彷彿鐵壁銅牆，堅不可摧。他手握腰間鋒利的長刀，驅馬上前幾步，銳利眼睛讓人不敢直視，嘴角噙着笑意，紅色披風在身後作響，透露出一絲不羈和狂放。
老討首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內心深處曾被歲月壓抑的軍人血性，在這一刻猶如蘇醒的猛虎，再度洶湧而上。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大喝一聲：“呔……來者何人？”
一聲震天的喝聲驟然響起，回蕩在空曠的空氣中，猶如雷霆之怒。
小乞丐冒出了頭，二討側目，雷天岳嘴角不可察覺一笑。
馬上青年將軍也是愣了一愣，似乎沒料到有一天會被一老傢伙呼喝。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如同暴風雨前的烏雲，壓抑而沉重。
只是將目光投向雷天岳時，那抹陰沉變為了鬆懈，道：“岳天，讓我好找啊，是他們帶你離開晉城的？”
說著，低頭俯視向下，他的目光緩緩下移，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冷漠地審視着面前的三名乞丐，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岳天？
三名乞丐，目光中帶着一絲好奇與探尋，紛紛將視線投向了那位正在跳崖邊緣徘徊的男子。他們的眼中閃爍着疑惑與猜測，難道，這眼前之人，便是傳說中顧府的那個天真無邪的二傻子？
雷天岳微微蹙起那雙劍眉，神情間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淡然，“你，怕是認錯了人。”
二討心中一暗：完了，與自己想得不一樣。
“呵呵……”那馬上年輕的將軍嘴角微揚，傳出了一道戲謔的笑聲，道：“你在顧家白吃白喝了一年之久，我還會認錯。”
顧家人！
老討首心中一顫，方才目中戰意驟減。顧家家勢浩大，整個晉城乃至整個炎陽郡，顧家首屈一指，無出其右者。
“既然沒認錯，那便下馬參見。”
什麼？
老討首與騎馬青年同時愕然。
二討與小乞丐不明所以。
“哈哈哈……你胡言亂語毛病又犯了？讓我下馬參見。”騎馬的青年將軍狂笑。
中年乞丐心中一涼，悄悄推退後幾步，完了……完了，與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顧青雲吧。”
顧青雲以紈絝聞名，號稱南陽第一霸，晉城百姓畏青雲如虎。想到這裏，老討首下意識護住身後小乞丐。
南陽郡誰不知，顧青雲是晉城中無法無天的紈絝統帥，百姓常言：遇誰不遇顧青雲。
二討聽聞，只覺渾身一冷，面色慘白，心頭浮現四個字：來者不善。
顧青雲驅馬再度逼近幾步，疑惑中帶着不耐煩道：“天色已晚，趕快回。別再閑扯淡，誤了我今夜翠香樓之約。”
雷天岳依舊不轉身，冷笑道：“你算老幾，顧念陽在此都不敢如此對我說話。我再問一句，下馬參見否？”
說到這裏，雷天岳伸手輕輕地從廟門的縫隙中抽出一根黑色羽毛，捻着賞玩起來，而後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彷彿在心底深處，有什麼被悄然觸動，被輕輕喚醒。
老討首的身子猛然一旋，眼中閃爍着難以置信的光芒，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雷天岳的身上，彷彿要將對方看透一般。
那騎在馬上的顧青雲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心頭猛地一緊。那之前鬆懈戲謔與不耐煩的神色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凝重而專註的眼睛，緊緊凝視着那道立於廟門前的背影。
儘管他素有“紈絝統帥”之名，但骨子裏卻藏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機警。前方那熟悉的背影，似乎比以往更加挺拔，彷彿經歷了一番風雨洗禮后而重生了。
顧青雲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語氣的微妙轉變，那份曾經的頹喪與無力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如磐石的絕然。話語間，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你病好了？”顧青雲有些不敢相信，試探問道。
“你才有病！”雷天岳語氣冷冷回道。
四周陷入了沉寂，顧青雲的雙眉緊鎖，宛如兩道難以逾越的山峰，他低垂着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將現實中的形象與那個他口中的岳天進行對照，試圖從中找到某種相似之處，又或是探索出他們之間的不同。
片刻后，顧青雲再度抬頭，眼中閃過玩味之光，看向乞丐三人，嘴角微微勾起道：“真讓我下馬參拜？你不後悔？”
雷天岳依舊悠然自得地賞玩着手中那片黑羽，毫不在意道：“廢話真多！你可曾聽過有後悔的‘無常’？”
無常？
兩個字，簡單而沉重，彷彿攜帶了某種不可言喻的力量。
顧青雲座下的戰馬突然顫抖起來，四蹄不安地亂踏，甚至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幾步。連馬兒，似乎也能感受到這兩個字背後所蘊含的那份沉重與壓迫。
顧青雲眼見對方毫不掩飾地透露了自身底細，心頭頓時一凜，暗自驚道：“果然恢復了……”
緊接着，顧青雲的眼珠靈活地一轉，他毫不猶豫地翻身下馬，步伐堅定而有力，大步流星地向前邁去。
彎下腰，抱起雙手，恭敬地行了一個軍禮，聲音洪亮而清晰：“末將顧青雲，現任晉陽軍統領，參見岳帥！”
同時，抬頭再做觀察。
空氣彷彿在一瞬間被凍結，變得沉重而凝固，迴音在寂靜的曠野中久久不息。
老討首三人心中驟然掀起驚濤駭浪，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單薄的身影重新吸住，瞳孔微動，甚至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
‘無常’？岳帥？難道……這真的是他？
怎麼會？
通過聯想，三人眼中震驚變為駭然，只是駭然中卻摻雜的卻是興奮和喜悅。
“跪下！”雷天岳一聲輕喝，聲如雷霆，彷彿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震。
顧青雲的心頭猛然一悸，然而他的面容卻依舊平靜如水，波瀾不驚。他緊緊咬住牙關，彷彿在極力抑制着內心的狂瀾，雙眸微微眯起，似是在用那狹長的縫隙，將滿腔的屈辱與憤怒深深藏匿，不讓對方窺見一絲一毫。
在又一輪的沉寂之後，顧青雲緩緩挺直脊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似乎要將這份冷靜與決然吸入肺腑。曾經的岳帥，威名震懾四國，他依舊有些懷疑，在顧府中那沉默寡言，目光獃滯的岳天，竟在今夜突然恢復了過來。
此時，風竹林他大伯正在張網以待，雷天岳卻突然恢復正常，即便他再紈絝，也能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隨即，他心中一定，準備再做試探。
瀟洒地一甩身上的披掛前擺，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高舉，聲音洪亮而堅定地道：“末將顧青雲，現任晉陽軍統領，參見岳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