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算盤
楊如期這一睡便睡到了正午,醒來時不禁感嘆,禁足也是有好處的。
陳若蓮近日身子好了不少,為著侯府的將來打算,老夫人還是叫她跟在身邊學着管家,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永樂侯府是在走下坡路,可這爵位還能傳三代不是。
白氏儘管避過了休妻,可楊侯爺和老夫人不待見她閤府都看得見,她的心腹也沒了,現在是一貧如洗,手裏也沒有可用之人,只能每日帶孫子和孫女。
嘗過了呼風喚雨的體面生活,怎麼會甘心只待在後宅帶孩子。她不禁開始想起出事前楊義琴在她耳邊說的話了。
首先她得有銀子,這樣才好重新培養心腹,有了心腹才好辦事,等日子久了,再尋合適的時機拿到當家權。
於是白氏腦海中便有了一個計劃。
溫氏去后,她接過管家權,園匠曾經稟報過紫薇院的東牆角面有裂縫,問她是否要修繕,當時她為了少支出一筆費用給拒了。
天黑后趁夜色倒是可以去瞧瞧。
夜色如幕,亥時末,侯府內寂靜無聲。
白氏起身隨意套了個外衫,輕手輕腳的離開了丁香院。
兩個二等丫鬟雖也跟了她許久,但從前也只做些不近身的活,是以白氏沒有把握她們是否忠心的前提下,決定一個人去探路。
繞過花園后,往紫薇院方向去,路上的蟬鳴讓白氏稍稍不那麼害怕,來到紫薇院牆外的東牆,她仔細瞧着牆上是否有裂縫。
過了約莫三刻鐘,她額頭傾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卻還是沒有瞧見裂縫。
“莫不是補好了?還是那裂縫太細了?”白氏擦了擦汗呢喃。
今夜出來的匆忙,沒有戴驅蚊的香包,她的手臂和脖頸處被蚊子咬了好幾處,癢得厲害。
這東牆臨近着花園,種了不少的梧桐樹和月季,蚊子和蟲少不了。
她撓了撓脖頸,決定明日白天在遠處瞧瞧方位,夜晚再到牆下找。
次日二等丫鬟芍藥進屋伺候白氏梳洗時,看見她的臉嚇了一跳,右眼皮處腫了好大一個包。
白氏只覺得右眼皮疼的厲害,且有什麼東西壓得眼睛睜不開,她起身照了銅鏡,抬手一摸,又癢又疼。
芍藥看到白氏的脖子和手臂上也有好幾處輕微紅腫,問道,“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白氏不耐道,“我昨夜心煩睡不着,在院子裏頭坐了會兒,被蚊蟲給咬了,你去叫陳大夫過來給我開點葯。”
芍藥立即放下東西小跑了出去。
很快到了中秋,今年的中秋又有了新的花樣。
河面上分別會有兩條雕龍砌鳳裝飾的十分華麗的大花船,只要出的起銀子便可上船,賞月,放花燈等等。女子上玲瓏舫,男子上青松舫。兩條花船并行游湖,既挨近了距離,又不至於沒有男女大防。
兩條船上還掛了許多燈謎,以及精美的花燈,這些花燈需要靠才藝來獲得。
前三名才可獲得花燈,而名次的高低由對面畫舫上的人投票決定。
若真是有才藝雙絕的,一晚過去第二日便獲得好名聲,可謂是民間版的千金宴。
說白了還是官家小姐,高門權貴的公子小姐們的遊戲罷了。
畫舫人數有限,有銀子不一定上得去,還得有權。
下午楊如心便帶着丫鬟來了聽雪閣,繪聲繪色地和楊如期講汴京城的街道上有多繁華熱鬧,那兩條畫舫佈置地有多精美。
楊如期自顧自地看書,眼神都不屑地給一個,碧青站在一旁默默翻了個白眼,沒見過這麼臉皮厚,趕都趕不走。
楊如心說累了,也就打算離開了,可真痛快啊,楊如期真是不長眼,敢忤逆祖父,祖父一向不好說話,這不得禁足個一年半載的,祖父才能消氣。
倒不是楊如期不想趕人,這楊如心經過了教養嬤嬤的教導,還是聰明了不少,說自己過來找她說說話,說完就走。
雖然還是在告訴楊如期,你真可憐,中秋節祖父都不放你出來。可好歹人家自己會走不是。
日頭西斜,城中酒樓和街邊攤販的燈都亮了起來。
楊侯爺和楊義良早早各自出門會友,老夫人由白氏何氏以及小孩子們陪着賞月吃月餅。
楊如期坐在銅鏡前,碧青挽好髮髻,選了和衣裳相配的珠花,又替楊如期描眉點唇脂。
不知為何,楊如期有點緊張,陌生的情緒讓她又有些憂愁。
天色已然全暗了下來,落月攬着楊如期飛牆而出,穩穩落在地面上,連周邊的樹葉都沒有驚動分毫。
接楊如期的馬車已經等在了這裏,駕馬車的女子和落月竟然有點相像,她望了望落月,又看了看那女子。
落月笑道,“這是我妹妹,落星。”
落星利索地下了馬車,對楊如期抱拳,“五小姐好,我是落星。世子派我來接你。”
楊如期點點頭,落月便小心翼翼扶着楊如期上馬車,撩開帘子,又將手放在楊如期頭上,防止她磕到頭,看得落星英氣的雙眉直皺。
落星疑問,姐姐何時這麼溫柔細心了???這和訓練時將她揍得鼻青臉腫的是同一個人嗎???
如幕布一般深幽的夜空中,映着無數明亮的孔明燈。汴京城已是輝煌一片,腳下流水潺潺的河面中,亦是燈火通明。
落月撩開車窗,眼睛亮亮的,她轉頭對楊如期說,“小姐,你看,好漂亮。”馬車正沿着河岸邊行走,各式各樣的花燈滿滿的鋪滿了整個河面,一眼望過去,便如流動的燈河一般。
還能看到河面中心兩艘船雕龍砌鳳的畫舫,上頭裝飾了不少精緻的花燈,青煙裊裊,仔細聽,還能聽到從其中傳出悅耳的絲竹聲。
岸邊聚集了不少平民百姓,男男女女成群結隊,每個人臉上洋溢着笑容。
八月十五中秋節,闔家團圓又是花好月圓之時。夢裏她不曾見過這麼美的汴京城。
下了馬車,這是上游,人少了很多,岸邊李輕舟一襲黑衣,墨發在風中飄揚,手裏拿着兩個兔子花燈。
她今日穿的淺紫色月燕長裙,頭上挽着隨常雲髻,簪上了一隻八寶流雲簪,膚白如玉,眼如秋水眉如墨畫,燈火之下神色楚楚,行走間身上白色披帛隨風擺動,清麗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