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往昔之章 落幕與鍾情
“萬眾期待的槍體雙絕總決賽，開幕！”
禮花衝天而起，奏樂聲、歡呼聲震耳欲聾，環繞一圈的觀賽台上座無虛席，連中央的嘉賓區都黑壓壓坐了一片，似是來了很多大人物。
熱烈的氣氛，和之前的預賽相比，那簡直不是一個級別的。
臨場休息室內，十隊決賽選手，正在做着最後的調整，有人在檢查耳麥，有人在相互打氣，有人在交代着最後的細節……
何凝萱此刻簡直緊張的要命，素手輕拍着胸脯，努力調整着呼吸，感覺心跳彷彿和外面的鑼鼓聲節奏漸而趨同，跳的飛快。
林奕活動着關節，低頭看了眼明顯被她裹的緊緊實實的胸前，輕笑着道：“新買的呀？”
何凝萱抿着紅唇，不太好意思聊這個話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把胸前捂得更嚴實了些。
“挺好！你別太緊張，今天你什麼都不用管，你就直線衝刺便好，實在避不開了再繞彎，明白嗎？”
“可是……”
何凝萱雖然知道決賽的撤退跑距離為1000米，比預賽遠了近一倍，圍堵的隊伍也由男生換成了女生，以適應賽制的變化，但是依舊覺得這個方案風險太高。
“你要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好嗎？”
何凝萱抬起眸子，對上他自信陽光的臉龐，用綻放的甜美笑容，回應了他。
“好！”
……
“各位選手已就位，此時位於最中間賽道的，是人氣超絕的黑馬隊伍——何林小隊，在兩側的，分別是總分穩居第二和第三的外校代表隊與鄒陶小隊……”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介紹着，賽場上的氣氛不斷被調動，歡呼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場上摩拳擦掌的女選手，都在做着最後的呼吸調整。
何凝萱也沒有想到，最終的賽道劃分，是按照預賽的成績，結果又擺在了最引人關注的位置。
旁道的鄒暢鄙夷的輕笑一聲，戲謔道：“有人今天要丟臉嘍……”
何凝萱並不言語，只是目光直直地望向終點，望向負責攔截她這道的八人，望向嘉賓區的父親。
“凝萱！放開跑，有我在！”
耳麥里是他溫柔的鼓勵聲，彷彿蓋住了場外的一切喧囂……
她嘴角揚起一絲好看的弧度，輕聲應道。
“謝謝你，林奕……”
鄒暢在側聽的分明，不屑地“切”了一聲，口型還暗罵了一聲狗男女，明顯是對林奕的怨念極深。
“決賽！開始！”
一聲急促的令下，十條分道的選手飛速起步，直衝出去……
現場的熱烈的氣氛燃到了極點，觀眾正欲歡呼，只聽見三聲連發的槍響突兀而起，一時間所有的觀眾和教練都在懵圈。
“誰他媽的的一開始就開槍啊！”姜教官氣的猛然站起來，想看個分明，到底是哪個組在亂來。
畢竟阻攔的隊伍在狙擊點1200米開外呢，至少要等撤退和阻截的隊伍在中途相遇之前，狙擊距離拉近到700米以內，才開槍吧。
眾人都在疑惑發生了什麼，只見何凝萱這一道本該從終點起跑的阻截隊伍，八人中有兩人站着不動，看着身上被標記彈擊中的痕迹愣神許久。
終點的裁判還以為她們兩人在走神，趕忙跑到她們跟前，看着護具上標記彈清晰命中的痕迹，直接傻了眼。
“什麼情……”
他話音未落，場上突兀的槍聲再次響起，這次是連續四發。
剛剛衝出終點的六人中，轉而有四人停下了腳步，其中一發標記彈從一人的頭部護具旁輕偏而過，揚一片標記煙霧，終於是讓觀眾看得個分明。
中央賽道的狙擊手，在開槍！
林奕紋絲不動地趴在距離終點超過1200米的高地，呼吸靜默到極致，銳利的目光透過瞄準鏡，死死鎖定着阻截隊伍。
其他九組狙擊選手，也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林奕的位置，有暗罵太超標的，有質疑犯規的，有懷疑他的槍和自己不一樣的……
林奕彷彿與此世隔絕，眼中只有高速奔跑的阻截隊伍。
負責阻截的八人只剩下三人，一時間都意識到情況不妙，轉而開始S型繞彎跑，以降低被命中的概率。
事實證明，有些用處，但是不多。
畢竟，在林奕眼中，這幾人，才是要逃亡的選手。
砰！砰！砰！砰！
林奕的狙擊頻率不再是連發，而是長久瞄準后，一發一發的打。
阻截何凝萱的隊伍，一個一個的停下，一位一位的離場，觀眾席上所有的焦點，都在此刻聚集到中央賽道。
何長豐也從嘉賓台上站起身來，看着中央賽道女兒飛馳的身影，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這狙擊手誰啊？有我當年幾分水平！”
一旁警署的老領導聽着他自賣自誇的話語，笑罵道：“你當年哪有這水平。”
風聲，歡呼聲，槍響聲，一切都與何凝萱無關，她的眼中，只有終點的那條紅線，直到距離終點只有快400米的距離，她才與阻截隊伍里孤零零的獨苗相遇。
她沒有減速，沒有避讓，因為她聽見了耳麥里林奕的話語。
“沖！我在！”
她把假人背在身後，咬牙直衝上去，在撞擊前最後幾秒，裹挾着煙霧的標記彈破空而來，直直命中阻截隊最後的獨苗。
那一瞬間，光影擦肩而過，何凝萱面前是沒有任何阻擋的400米衝刺！
“嗚呼，真累！”
林奕扭了扭脖子，並沒有離開狙擊場，嘴角揚起一絲邪笑，調轉槍口，開始指向其他組的逃亡選手。
按照規則，狙擊手若是能將所有的阻截人員擊倒，便能通過狙擊其他選手的假手，讓其判定為撤退失敗，成績歸零。
當然，比賽歷史上，從沒有觸發過這一條。
“打誰好呢？”
林奕嘴上這麼說，實際早就想好了人選，一發穿雲彈，精準命中鄒暢背後的假人。
一時間觀眾和評委都噤聲了，原本還在跳舞慶祝的姜教官第一個站起來罵娘。
“林奕，你小子瘋啦，連自己的學校的都打！”
“嘿嘿，別慌！見者有份！”
林奕越打越上頭，不過一分鐘內，外校代表隊的假人全員掛了彩，其他條道上還在四散逃亡的女選手，本就夠手忙腳亂了，此刻還要面對林奕的狙擊，紛紛都想把假人往胸前藏，哪敢再背在後面。
背在前面，又很容易被阻截人員的滿是墨水的手觸及。
全場頓時亂作一團，槍體雙絕的大賽變成了老鷹捉小雞的鬧劇，唯獨何凝萱這道風景獨好。
最後一百米！她速度不減反增，越跑越快！
她好像聽見了父親的吶喊加油，好像看見母親在終點的等待。
還有，他真的沒有騙我！
緊裹的衣襟衝過紅線，宣告勝利的彩花紛紛揚揚在她頭頂落下，電子屏上歷史最高分被刷新的大字紅的顯眼。
歡呼聲幾乎要把賽場掀翻。她喘着粗氣，轉過身子，朝遠處狙擊台上揮了揮手，眼神中滿滿都是笑意。
他好像也沒表面上那麼老實。
明明有着那麼好的狙擊技術，就是藏着掖着。
明明，他才是槍體雙絕。
……
聊着聊着，好像有聊不完的話題，一夜時間轉瞬即過，天空也從暗沉無光，變得有一絲破曉晨曦。鄉間的雞鳴，打破了夜的寂靜。
“何小姐就是從那時開始喜歡上林奕的嗎？”葉南絮像是聽了一場青春澎湃的戀愛故事，表情還意猶未盡。
何凝萱表情帶上一絲苦澀，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當時我還沒有發覺，只以為那時是感激和認同，直到決賽慶祝時，我看見寧晴歡呼雀躍地衝上去膩在林奕懷裏，心口的酸澀才宣告了我的自欺欺人……”
“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衝上去的是我，說不定你們就都沒機會了……”何凝萱有意活躍一絲氣氛，半開玩笑地說道。
葉南絮捂嘴偷笑了一番，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何小姐說的倒霉蛋，不會是指因為你的出現，才讓寧晴有了危機意識吧。”
何凝萱雙手一攤，面色坦然地嘆息道。
“誰說不是呢……果然啊，這男人還是要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葉南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話怎麼還暗有所指，轉而岔開了話題，好奇地問道。
“林奕他既然槍法那麼好，為什麼射擊考試，都要藏拙呢？”
何凝萱慢慢站起身來，透過半破的窗戶，看向窗外漸漸駛來的汽車，也知道，大抵是寧家安排的醫生要到了，輕聲道。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他。”
“他說，他怕成績過於突出，會被挑選進入特警隊，成為用槍裁決罪惡的人。”
“畢竟槍只能執行正義，那是生命消亡，罪惡肆虐后的絕唱，而他想做的，是在黑暗遮蔽之前，撥開雲霧的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