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賜臣一死
牛皋是農家出生,從小種地的,沒見過世面,性格又憨直,一時沒反應過來,站在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旁的張叔夜趕緊提醒:“還不跪下謝恩!”
牛皋正要下跪,卻把趙桓一把拉住:“你我生死兄弟,從今以後,許你見朕不跪。”
“嗯!”
牛皋憨憨地點了點頭。氣得張叔夜直翻白眼。
趙桓卻渾不在意,解下腰間金腰帶,親自替牛皋系在腰間:“朕賞你的!”
一瞬間,無數的將士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望向牛皋。沒辦法,人家剛才救駕有功,比不了。
趙桓又指了指城樓上那些跪着的將士,對牛皋說道:“除了朕的御前侍衛之外,朕准你在其他參戰將士中挑選一千人,歸入你的麾下,聽你調遣,替朕守住南城!”
“好!你放心,有俺在,狗韃子上來一個殺一個,上來兩個殺一雙!”
張叔夜氣得跺腳:“注意君臣之禮啊!自稱要說臣,對官家要尊稱陛下!”
“哦,臣一定替陛下守好城樓。”
便在這時,就聽到城樓下人聲嘈雜,接着腳步聲中亂鬨哄上來了不少人。
原來是之前在延和殿的那些文武百官,終於跨着驢、坐着牛、乘着轎趕到了。
只是到了城下,得知上面正在激戰,文臣們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不敢上城。
武將除了少數一些人衝上城樓的之外,其餘的跟文臣一樣畏畏縮縮躲在同樣不敢上陣的數千兵士們後面。
這些武將很多人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勇武之氣早就被酒色消磨殆盡了,心裏跟文臣想的一樣,一旦城破就趁亂逃出城去。
終於得知殺上城樓的金軍已經全部被殲滅,金軍已經撤退,一眾文武大臣這才舒了一口氣,一個個爭先恐後提着衣袍前擺上了城樓。
跑到最前面的是後世大名鼎鼎的奸臣秦檜。
之前他喊口號是第一個,也是喊得最熱血的,可是到了這裏聽到上面喊殺聲震天,當場就慫了,跟其他人一樣龜縮在後面,直到聽說金軍退走,立即第一個衝上來。
他一下子撲倒在了趙桓面前:“陛下沒事吧?陛下你身上好多血啊,——來人,快傳御醫!快!”
耿南仲和張邦昌等宰執也過來了,圍着趙桓又哭又嚎,還捶胸頓足,都說護駕來遲,真是該死云云。
趙桓沒理睬秦檜等人,只是拍了拍牛皋以示鼓勵,然後轉身,走到孟忠厚面前,親手將他攙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傷沒事吧?”
兩個親兵已經替孟忠厚用繃帶按壓止血,後背的傷血止住了。
他活動了一下胳膊:“臣沒事,皮肉傷而已,陛下牽挂,臣感激涕零。”
太醫已經上來,趙桓立即吩咐太醫趕緊給孟忠厚療傷。
隨後,他陰森森走到了王宗濋面前。
王宗濋涎着臉,賠着笑臉望着趙桓。
雖然皇帝這樣子很嚇人,但他並不害怕,因為他是趙桓的親舅舅。趙桓的母親就是他的親妹妹。
正因為如此,趙桓登基后立即就把殿前司都指揮使兼皇城使這麼重要職位交給了他,足見他對自己舅舅的信任。
他知道剛才自己躲到下面不敢上來血戰,皇帝肯定生氣了。便賠了個笑臉,說道:
“臣護駕來遲,請陛下治罪。”
趙桓一言不發,將手中龍淵劍架在了王宗濋的脖子上,雪地反光下,寒芒格外耀眼。
王宗濋驚恐萬狀。
他知道,他犯下太多錯誤,難怪皇帝外甥生氣。
那神棍郭京就是他大力推薦給張叔夜的。
郭京在城樓上要求他把士兵全部撤下去免得影響他做法的時候。作為最高軍事指揮,他竟然真的下令所有城樓上將士全部撤下城樓,才使得金軍易如反掌地爬上了城樓。
真實歷史上也的確如此。
宋高宗趙構在總結北宋滅亡原因的詔書中專門指出,是王宗濋將守軍撤走,才導致京城失守。
宋高宗在詔書中特彆強調,所有人的罪行都可以赦免,唯獨他王宗濋不行,必須追責。
王宗濋渾身發抖,匍匐在地磕頭:“臣知罪,臣該死,求陛下請允許臣戴罪立功……”
剛說到這,只見寒光一閃,趙桓舉起長劍,一劍劈下,將王宗濋的腦袋砍了下來。
戴着頭盔的腦袋墜落在雪地里,滾了幾滾,留下一趟血跡,最後面朝下停住了,眼睛還轉了幾下,鮮血從脖頸斷端噴了出來。染紅了剛剛鋪了一層的白雪。
王宗濋到死都沒想明白,他是趙桓的親舅舅呀,這個外甥皇帝竟然二話不說就真的把他給宰了?
他當然想不明白,此刻的趙桓已經不是之前那唯唯諾諾的皇帝了,那個皇帝已經死了。
現在的趙桓,是一千年之後魂穿而來的現代人。
除了承繼趙桓的所有記憶之外,整個人的思想和行為意識跟趙桓已經沒有半點關係,自然對他就沒有任何親情可言。
面對差點把大宋江山斷送的罪魁禍首,他絕對不會手軟,尤其是現在,他必須要拿王宗濋的人頭來立威,建立自己在軍中的威信。
才能將士氣低落一盤散沙的宋軍凝聚起來,並堅決抗擊金軍,才能保住開封城。
文武大臣嚇得一個個臉上變色。難以置信地望着趙桓,眼中滿是敬畏。
他們原本以為趙桓不過是嚇唬一下舅舅,或者大不了把他撤職也就是,沒想到就能直接砍頭了,而且還是親手砍的,這太讓人震撼。
趙桓吩咐:
“來人,將這廝的人頭掛在城樓的旗杆上,以儆效尤。
從今以後,畏戰不前,甚至臨陣脫逃者,人人得而誅之!”
眾將士都是精神大振。
只要皇帝抗金意志堅決,他們就有了主心骨。
人頭被懸挂在了城樓高高的旗杆上。
張叔夜、孫傅和何栗三人望着那顆人頭,都是面色慘然。
因為他們三人都參與了重用神棍郭京這件事,差點誤國。他們都難辭其咎。
張叔夜跪在地上,緩緩將頭盔取了下來抱在腋下:
“臣知罪,請陛下賜臣一死!”
孫傅同樣跪在地上,把烏紗帽取了下來放在面前雪地里,寒風吹亂的他的一頭花白的頭髮:
“臣死罪,請陛下賜死。”
何栗則二話不說,抓起旁邊一個死去宋軍兵士手裏的帶血的刀,拿起來橫在脖子上,便要自刎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