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絕望的一夜
晚上十一點半，湘中市第二人民醫院。
“踏踏踏！”
醫院空蕩蕩的走廊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田宇一路狂奔，火急火燎地趕到了急救室門口。
他抬頭一看，見牆上的紅燈還沒有停止閃爍，便扭頭看向了坐在急救室門口的賴瘸子。
“我哥是怎麼回事兒？”田宇冷着一張臉，張口問了一句。
田宇很清楚自家大哥沉迷賭博，和眼前的賴瘸子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他也不止一次聽別人說過，賴瘸子跟人合夥坑自家大哥的錢。
為此，田宇也曾苦口婆心地勸說過自家大哥很多次。
但問題在於，賭狗如果聽勸，那還叫賭狗嗎？
正如周濂先生所說的一樣：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贏了還想贏，輸了想翻本！
這是所有賭狗最真實的內心想法。
除非經過了某次事件，給賭狗留下了痛徹心扉的教訓。
讓他們自己幡然醒悟，否則這種人永遠也上不了岸。
田宇多次勸說無果，也只得咬緊牙關沒日沒夜地勞作，為自己的大哥還債。
而田宇很清楚自己替大哥還的賭債。
有很可觀的一部分就是進了賴瘸子的口袋。
所以對於賴瘸子，田宇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
賴瘸子看了田宇一眼后，有些心虛地講述道：“今天晚上你哥跟肥哥炸金花的時候，抓到了三張K，但是……”
聽賴瘸子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今天晚上的經過後。
田宇心裏升騰起了一股滔天的怒意。
不過他還是強壓住了心頭的怒火。
語氣冰冷地問道：“等於說，我哥要是還不起那三萬四千塊錢。”
“肥二就打算把我們家的房子收走？”
賴瘸子遲疑了一會兒，點頭回道：“……對！”
“行，這件事兒我知道了。”
田宇面色如常地說道：“你回去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
賴瘸子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道：“小宇，肥哥那邊的錢，我勸你還是早點還上…”
“嗯！”田宇哼了一聲，便算是回應。
在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田宇來回奔波於急救室繳費大廳。
好在田宇之前自己攢了一千多塊錢，準備用來以後找李叔拜師學藝。
再加上田宵有鐵路醫保，還可以報銷一定的比例。
所以，田宇還不至於大半夜着急忙慌地找人籌措醫藥費。
凌晨三點。
田宵終於被護士推出了手術室。
醫生走出急救室后，一邊摘口罩，一邊朝田宇問道：“你是病人家屬吧？”
“對！”田宇點點頭回道：“我是他親弟弟，醫生，我哥他……”
醫生十分專業地解釋道：“你哥頭部明顯遭到過鈍器劇烈打擊，造成了顱內大量淤血。”
“還好你們送過來比較及時，否則的話病人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說到這兒，醫生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病人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淤血量過大，目前很有可能長時間昏迷。”
“具體他什麼時候能夠醒來，以我們現在的醫療技術無法保證。”
田宇聞言后，微微一愣。
不過他還是很快回道：“醫生謝謝您救了我哥，謝謝您！”
“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醫生擺了擺手道：“你還是抓緊辦理一下住院手續吧！”
接近凌晨四點，田宇在辦理完了住院所需的手續后，走進了大哥所在的病房。
田宇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哥，又想起了欠肥二的三萬四千塊錢賭債。
一股無力感，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
手術費，再加上住院預付款等費用，已經將田宇本就不多的積蓄消耗殆盡。
田宇絲毫不懷疑，肥二是否具備強佔自家老房子的能力。
畢竟這些年，田宇曾多次見過肥二強取豪奪，使用各種手段侵佔他人財物。
不還錢，那肥二必定會將自己的房子收走。
對於房子的態度，田宇和他大哥一樣。
他們都認定房子是父母留給自己兩兄弟唯一的念想。
所以，田宇絕對不能接受房子被肥二收走。
可田宇即便想還錢，面對三萬四千塊錢這樣一個巨額數字，他也實在是無力承擔。
三萬四千塊錢！
自己不知道得送多少個快遞，運多少次盒飯，遇見多少頭像彭建國一樣的大肥豬才還得清啊？
田宇的眼神中，湧現出了一抹絕望之色。
在此刻，他不但覺得自己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已經付諸東流。
甚至，他感覺繼續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田宇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窗外。
他心中數次泛起了縱身一躍，一了百了的念頭。
直到窗外天光破曉，東方泛起了魚肚白，田宇才緩緩回過神來。
而他的眼中絕望之色，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決絕之色。
田宇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現在是上午七點二十五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仍舊昏迷不醒的大哥，嘴巴微張，但最終欲言又止。
田宇走出醫院后，隨便找了個早餐攤。
他要了一份餛飩，兩籠餃子，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從田宇的行為上看，他似乎很有食慾，絲毫沒有被大哥的事情影響。
吃完早餐后，田宇用口袋裏所剩無幾的零鈔付了早餐費，便走向了電話亭。
“嘩啦！”
田宇拿起話筒，先是聯繫了快遞站的負責人和李叔，表示自己決定不幹了。
快遞站的負責人，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告訴他，有想法隨時還可以回來。
而李叔則是在沉默許久后，勸田宇無論幹什麼，都切記三思而後行。
田宇話語含糊地表達了謝意后，直接就撥通了李偉均的號碼。
“喂，誰啊？”
很快，李偉均大咧咧的聲音就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彷彿無論什麼時間，李偉均都始終保持亢奮。
田宇自報家門道：“是我，田宇！”
“宇子，這大早上的你找我有啥事啊？”
李偉均半開玩笑地問道：“你是不是打算找我借錢啊？”
“……”
田宇聞聲，微微一怔。
其實在昨晚，田宇確實萌生出過找李偉均借錢的念頭。
畢竟田宇的朋友本就不多，圈子裏就只有李偉均這麼一個富二代。
例如劉山河等人，他們就算有心借錢。
可面對三萬四千塊錢這個天文數字，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田宇依稀地記得，李偉均曾說過自己和父親已經幾個月都沒說過話了，便打消了向對方借錢念頭。
並且隨着他心態上的變化。
即便這會兒李偉均手裏確實有閑錢。
田宇也已經不打算再借了。
他之所以會聯繫李偉均，是為了達成另外一個更為極端的目的。
“宇子，借錢也沒事兒啊，咱倆這關係，你缺多少就吱聲唄！”
“實在不行，我偷摸着把我爹車賣了，給你湊湊唄！”
李偉均滿不在乎地說了一句。
田宇沉默了許久后，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你那兒有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