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陷混沌
名為龍音的大內高手說完后，修善不由得愣了一下，剛剛那一掌雖然來的倉促，修善確實沒來得及用全力去抵擋，可即便他用上全力恐怕也不好受，要知道在幾位師兄的訓練下，他的抗擊打能力還是很厲害的。
那麼猛烈的一掌對方居然只用了三分力，若是用上全力不是得一巴掌把自己給拍死？就是修羅師兄也做不到將自己一擊擊殺，這人實力只怕到了菩薩境了。
“施主謬讚，和施主相比小僧的武道實力不值一提！”
“小和尚，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二品實力能接下我一掌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個，真不知道你的老師是誰，竟能將你調教成這樣。”
說完這句話後龍音圍着修善轉了一圈，隨後雙手抱在胸前，問道：
“先前人多，沒看清楚，你身上這袈裟可值不少錢，好端端的怎麼會少了幾顆寶石？你是萬法寺的人，難不成最近民間流傳的那位活佛就是你？”
修善雙手合十，謙虛道：
“什麼活佛，都是世人的叫法罷了，小僧不過是初入塵世的小沙彌而已。”
“初入塵世？”龍音饒有興趣的看着修善，笑道：“難怪你敢這般明目張胆的闖進來，你師傅沒告訴過你擅闖皇宮是什麼下場嗎？若不是你有文聖手令在身，即便你是萬法寺的人今天也得去天牢裏坐坐！”
修善聽完沉默了，鬼知道皇宮裏的高手這麼厲害，也沒人和我說啊，大師兄不是說江湖人高手無數嗎，怎麼一路走來沒遇見幾個，好不容易遇上了，偏偏是宮裏的人？
就在兩人面對面不知道該聊些什麼的時候，霍震霆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大群人，最靠近他的那個男人看着和鐵如雲差不多大，不過他帶來的壓迫感卻不是鐵如雲能比的。
這人的實力不說和龍音相當，估計也差不了多少，乖乖，菩薩境的高手是大白菜嗎，連着讓我遇到了兩位，想回山上了，同為菩薩境，至少師兄們對我還是比較寵溺的。
“修善？你沒事兒跑到朕的後宮來做什麼？還鬧出這麼大動靜，連龍音都現身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兵變了呢！”
“陛下，您認識這小和尚？”
“認識，他還在朕的書房裏把朕的茶水給倒了！”
龍音聞言就要拿下修善，但修善卻像沒看到他似的，朝着霍震霆行禮，
“霍哥，咱們又見面了，無禮之處還請寬恕。”
“霍...霍什麼玩意兒？霍哥？”龍音偷偷瞅了一眼霍震霆，隨後訓斥道：“小和尚，你不要太放肆，即便是...”
“無妨！”
霍震霆擺了擺手，龍音收住了聲，站到一邊不再說話，只是眼中的好奇之色完全隱藏不住，對於修善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到朕的書房去。曲嬤嬤，你看着挑些小玩意兒送到咖妃那兒去，今日動靜不小，別嚇着她了！”
“是！”
霍震霆說完，修善就看到他身後的一個老婆婆躬了躬身子，想來就是霍震霆口中的曲嬤嬤了，不過這個咖妃又是什麼人？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穿行在深宮院牆之內，修善都快繞暈了才到目的地，屏退左右後，霍震霆帶着龍音和那個實力與龍音旗鼓相當的青年進了書房。
書房的門關上以後，霍震霆坐到了主位上，修善則坐在了兩人上回見面時他坐的那把椅子上，另外兩人則站在一邊。
“說說吧，為什麼這麼大張旗鼓地找我？”
龍音和那青年愣了愣，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一些驚訝，怎麼在外面還好好的，一回來就變了？霍震霆是皇帝誒，誰家皇帝和人說話是用我字自稱的？
“霍哥，小僧聽人說...”
“怎麼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說，我不喜歡這套。”
“小僧聽人說楊園以及那些肇事官員的家眷都出意外往生極樂了，偏偏負責押送的官差都沒事...”
“不用再說了，是我的主意，他們沒有活着的必要！”
修善聞言坐不住了，他質問道;
“霍哥，你當日不是答應了楊園不動他們的家眷親屬的嗎？怎可出爾反爾？”
默默注視着修善的龍音撇了撇嘴，暗道：這世上真有這麼天真的人嗎？出爾反爾又如何，他想殺人甚至都不需要理由，而且不殺那些人怎麼震懾藏在暗處的那些人？
“修善，我才是這個帝國的主人，我想怎麼做，不需要你來教我吧？”
修善有些急切的說道：
“暫且不提那些戴罪之人，今日刑場上多出來的那些人又是怎麼回事？聽說霍哥你要誅人家九族，這得殺多少人，又要錯殺多少無辜的人？霍哥，你不能再造殺孽了...”
“放肆，陛下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小和尚，我知道你是出家人，看不得這些，你大可以不管不是？陛下這麼做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太過分了！”
“龍音，不得無禮！”
“可是陛下，您為何對這小和尚忍讓再三？”
“因為他是文聖的師弟！”
文聖二字一出，龍音兩人都驚了，原以為只是修善認識文聖，或者他師傅和文聖關係比較好，沒想到這倆人居然是師兄弟，這麼說來的話，文聖他...
是萬法寺的人！
簡單介紹了修善的身份后，霍震霆對修善說：
“你沒有坐在我的位置上，所以看不清局勢。我殺的那些人都有取死之道，他們的家屬或許是無辜的，但這並不能成為我放過他們的原因。”
“為什麼？”修善不解。
“因為恨是一個很恐怖的東西，今天我放過他們，他們未必就會感恩戴德，甚至還有可能因為仇恨在將來做出對我，對百姓，對天火不利的事情。”
“若是擔心他們造反，嚴加看管，加以教化不就好了嗎？霍哥你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小僧願意去教化他們放下仇恨！”
霍震霆搖了搖頭，拋出了一個問題。他說：
“如果你面前有一個天平，左邊是一個普通百姓，右邊是一位將軍，下面是滾滾火海，救一個另一個就會葬身火海，你選哪個？”
修善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是想說兩個都救的，但這種回答明顯是在逃避問題，苦思良久之後，修善嘗試性地說道：
“小僧會救普通百姓，身為將軍，他肯定願意為了百姓犧牲自己的性命。”
“好，很好！那救了百姓之後呢？沒有了將軍的守護，敵人攻打國家，受苦受難的不還是百姓嗎？”
修善一愣，改變了想法，選擇了救將軍，霍震霆又道：
“也不錯，這位將軍能保家衛國，守護百姓，但是守護百姓的前提條件是殺光敵軍，你救一個人，害了更多的人，值得嗎？”
修善啞口無言，這個問題似乎根本選擇不了，不管選擇哪一樣，霍震霆都能補一個故事把修善的思路堵死。
“霍哥，你這是詭辯，救誰都沒用，你不講道理！”
霍震霆聞言哈哈一笑，道：“你終於說出我想聽的話了！不錯，我就是不講道理，這世間哪有這麼多道理可以講？修善，你記清楚了，很多時候你遇到的事情就是不講道理的！”
“佛門不是講究因果報應嗎？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不在因果內，為何非要插手干涉呢？”
修善望着自己的雙手，後退了一步，喃喃道：“可我是出家人啊，我佛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做不到坐視不理，佛祖會怪罪我的！”
霍震霆起身走到了修善的面前，摸了摸他的光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所以你究竟是發自內心的想要救人，還是因為這些教條存在，害怕佛祖怪罪呢？”
“我...我不知道！”
“我可以不殺他們，但只有這一次，回去吧！”
修善的目的達成了，他成功阻止了一場殺戮，但他的信念也產生的裂紋，陷入自我懷疑中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鏢局。
...
“陛下，您就這麼放他走了？”
“走了清凈！這小子太笨了，明明他沒錯，朕也沒有錯，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凡事不管結果如何，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就得了嗎？”
“可是陛下，您剛剛確實是在詭辯啊，若是讓您來選，您會救誰？”
龍音問完后，霍震霆想了想，回答說：
“若是讓朕來選的話，誰也不救！”
龍音聞言露出了笑容，似乎是猜到了答案，霍震霆見他一直在笑，將手中毛筆扔了過去。
“笑什麼？去把虎嘯和鳳鳴找來，有差事給你們做！”
龍音接住飛來的毛筆，遞給了身邊站着的那人，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龜息，把筆洗乾淨，等他們三個都到了，來暗閣一趟！”
說完這句話后，霍震霆也消失了，房間裏只剩下了名為龜息的那個青年，他走到了魚缸面前，將毛筆放入水中，不顧魚兒死活不停地攪動着毛筆，同時嘴唇微動，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