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大朝宣封
傅銘天撫額看着樂開了花的傅銘勤,忽地覺得凌晨熬夜,設套謀划都值了。
而且那些大臣崩潰的神情,讓他更有一種虐人的快感,誰讓他們腦補過頭。
上輩子他裝失憶,腦袋卻像開竅了般,憑藉著後人綜合的智慧,唬住了文武百官,也讓皇帝走得含笑。可是終究是紙老虎,還未摸清為皇的規則,又陷入情感的糾纏。
一步錯,步步錯。
如今,傅銘天勾着唇角冷笑,一一掃過一張張熟悉,和陌生的活不到他登基那一天的面孔。
多說讀書人懂禮義廉恥,可是他大哥屍骨未寒,請立太子之位的奏摺居然堆積如山。
事權從急?
縱然皇帝病重,敵國鐵騎逼近,宵小騷擾邊境。但不都是一副清高的口口聲聲祖宗規矩的學子嗎?
他當初喜滋滋的接過太子封印,恐怕也寒了忠於太子老臣,朝中清流的心吧,特別是太子為他留下的暗衛。
如今,太子依舊要冊封,他會步步小心謹慎,功臣之心不可棄,且—
他父皇昨兒釣得一手好魚!!
考驗他,試探傅銘勤,安撫吳家,警告顧家,也誘惑出一批唯恐天下不亂,欲上演玄武門之變,立從龍之功的政治牆頭草。
太和殿內大臣分文武兩列依次站好,垂首斂眸。
皇子自然立於首位。
但站位很微妙。
出於將軍世家的傅銘勤站於丞相舒恆煦之左。而他這個百年書香門第的皇子站在了武官的行列之中。至於傅銘哲,呵呵,縱然頗有素名,剛剛分府建宅的他自然位於世家王候堆中。
耽國曆來以左為尊,有着太祖遺訓不殺讀書人且盛世用文,文官集團向來佔據了太和殿左邊的地盤,武官憋氣的縮在一角。
太多冗官,且武將缺少。現今最嚴重的弊病,傅銘天看着這一局面,眼色淡漠。隨後有些慌張向他投來求救眼神的傅銘勤小兔子,回眸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笑容。按照官階,這個站法沒錯,連禮部、御史誰也指不出錯來。
他們兩雖為親王,但皇帝疼兒子,為他安排而且這本尊也是樂意為之。一封王便帶着府內的嬌妻美眷,一頭扎進江南美景中,所以只是虛銜。而傅銘勤一方面卻有將才,且曾經以十三歲幼鄰大敗幾國來使不懷好意的邀戰,另一方面皇帝也看到如今朝中的局勢,且對困在宮中的吳后懷有歉疚,便封勤王為少將軍。
不能惡意揣測皇帝想集權,收攏軍權在自家人手裏,但傅銘勤官比他大,即使太子之位花落誰家已經知曉,可是明詔並未下。
這就夠了!!他今日往武官群中一站,就是為他們提一提士氣,也為之後重用武將埋下伏筆,更是為了打壓那群滿嘴禮儀道德之人。尤其是那群—他外公的門生!以為嘴皮子上下一張,就有從龍之功,眼高於頂,動不動祖宗規矩,以死相諫。
哼!想博個青史留名,就做點實事出來,否則等朕登位了,讓他們遺臭萬年。
當然,他不想過去,還有一個原因,丞相舒恆煦。
上輩子,他把人一開始就當做心腹。外公的得意門生,小姑的丈夫,算起來舒輕是他的表弟,所以就算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了,他也不敢上。畢竟兔子不啃窩邊草,動兄弟的有違人倫。
所以,醉后一夜,他愈發寵舒輕,也帶有一絲的愧疚,可沒少提拔舒氏一族,可是這父子兩唱雙簧,把他耍得團團轉。
我!操!
【系統:宿主,情緒波動了,波動了!!】
傅銘天嘴角微微抽搐,盡量剋制着自己不去想上輩子被傷的記憶,轉而將目光放在其他群臣身上。將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就算是一瞬間的變化他也牢記於心,反正他記不住還有全能管家不是?
另一邊,傅銘勤抿嘴,耳力太好什麼的好憂傷!!好多個臣子呼吸急促,手腳顫顫巍巍的站不直,動靜大的,他都聽見了。
而且,傅銘勤抬頭,瞅了一眼旁邊的丞相,臉色好差,他好想把把脈,試一試自己醫術水平到底如何!!在他舅舅的軍營里,軍醫居然敢把他掃地出去。
他堂堂王爺,要不是看在舅舅死皮賴臉的求他,看上軍醫做他小后舅媽,他才不會放過呢!
父皇什麼時候來呢??站着好浪費時間啊!!一寸光陰一寸金!!傅銘勤耷拉下腦袋,按照平時,這個時候他在練劍了。
要不是說可以帶兵出征!
要不是皇兄說劍譜還剩一半!
哼!
原本就煎熬的群臣忽然覺得後背一涼,冷風一陣一陣的吹。
“皇上駕到!”
司禮監太監的唱名,由遠及近,一重響過一重。
傅銘天跟着規規矩矩的叩拜,不為封建皇權的強悍威壓,只為龍椅上這個老人的確值得人尊敬。這一拜,他心悅誠服。
緩步坐上龍椅,傅明帝看着群臣,目光在兩人中間停滯了一會,目光複雜,二十年前的往事歷歷在目,是對是錯,早已無法評說。如今的格局,往後該何去何從,他也力不從心,無法在為兩人庇護。一眼萬年,就這樣最後定格。他忽地覺得眼睛有些酸。
但身不由己,一個人最可悲的是擁有滔天的權勢,護不了最愛的女人,讓兄弟折翼,骨肉無法和睦,因為他肩上扛着是天下蒼生。
擁萬里江山,享無邊苦楚,只為百姓群臣心中的明君,這樣值嗎?
值嗎?
“陛下!”看着群臣還在叩拜中,身為貼身太監,站在身後目睹往事的他,自然明白皇帝陛下為何出神,恭敬的彎腰,小聲出神提醒。
“眾卿平生!”傅明帝回神,一瞬間,目光早已清冷克制,無悲無喜。
“朕今日召開大朝,想必眾位卿家耳通目明,早已猜測一二。”
“臣等惶恐,請陛下恕罪!”群臣聞言立馬跪了一地。
傅銘天自然隨大流的一同跪下,反倒是傅銘勤慢了半拍,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不懂為什麼要惶恐,他父皇說的沒錯啊,今天大朝不就是為了冊封太子之位的嗎?
不過,父后說了,法不責眾,在外人面前一起跪准沒錯,就像軍營里有酒一起喝,有架一塊打一樣!
所以,傅銘勤老老實實跪了。跟群臣每日裝模做樣時不時喊一句臣惶恐,下跪的老油條比起來,業務不熟悉的他,咚的一聲,跪得結結實實,聲音也跟着回蕩在正殿的上空。
眾臣臉色跟調色盤似的,這聲就是隔空在打他們巴掌。
把群臣臉色盡收眼底,居高臨下的傅明帝不由揉揉眉心,這孩子!!若是能預曉日後朝局,他定不會把他養的隨心而欲,單純不諳時事。
“卿兒!”
“兒臣在!”傅銘勤不明所以,但多年的教養,規矩還是懂的,上前一步,跪拜。
“今慶國宵小來犯,朕命吳敵出戰,你——”傅明帝頓了頓,想到了昨夜,他之前一直擔憂的孩子忽然跪在他面前,一條條的分析,話里話外透出一個意思,他們能兄友弟恭。
“兒臣請戰!”傅銘勤急了,他父皇怎麼說道一半就沒有下文了?他從小聽舅舅和那些軍官們說戰場上的事情長大的,最嚮往的就是戰場了。而且吳家祖訓,為戰而死,生死捍衛國土。他生為皇子,自然多了一份禁錮,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兒臣要出戰!”
清朗雍容帶着絲執拗的聲音在大殿內迴響起來。
罷,罷,罷,
時光無法倒流。
他終究還是愧對,目光純潔堅定到他心虛慚愧。
“傳朕旨意,封勤王為從二品鎮國將軍,替朕督軍!”
“請皇上收回成命!”
“請皇上收回成命!”
“請皇上收回成命!”
話音剛落,底下群臣又跪了一地。
傅銘勤怒,怕皇帝改口,立馬用武力鎮壓,內功有所小成,帶着內勁,“兒臣接旨,謝父皇隆恩~~~”
上翹的尾音迴旋在大殿之上,幾個大臣跪得耳邊嗡嗡作響,大汗淋漓。
在一旁圍觀的傅銘天樂了,還真得會兔子急了咬人!!不過還真的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瞧瞧這景象。
勾起唇角,回眸掃了一眼下跪這幫人,除了有幾個真心替傅銘勤考慮之外,剩下的倒是,呵呵,以他外公為首的一幫文官。
倒真是忠心耿耿!
就是不知道擔憂身為蠢才的他上不了位,還是憂鬱軍權龐大,不好拿捏?
不過,上輩子是蒙將軍,現在換成吳敵,那麼結果就會有所不同了吧?
傅明帝看着跪拜的人,怒極反倒心生平靜,靜如止水,只不過暗藏着殺意,揮揮手讓李德智將冊封聖旨宣讀。
“是!”李德智斂神,拿着明黃的聖旨,展開,“儲2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貞萬國,今皇二子晉王銘天,元后嫡出,長幼有序。性與忠敬,生知孝友,秉寬明之度,體慈愛之心……朕獲纘丕緒,夙夜虔恭,常懼神明未歆,政理多闕,曠茲茂典,亟涉歲時。今屬方隅甫寧,品物咸遂,覽皇王之制,詢卿士之謀,時瞻大猷,莫此為重。是用授之匕鬯,位以青宮,欽惟永圖,俾服休命。宜冊為皇太子,仍令有司擇日,備禮冊命,主者施行。”
大殿裏寂然無聲。
一個有地位,一個有軍權
這一局誰輸誰贏?
要知道玩政治搏高位的自然明白成王敗寇,也懂得笑到最後才是真贏家。
自詡晉王黨和勤王黨的臣子們相對視一眼,繼續為自己的利益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