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刺
臨淄與咸陽相隔深遠,秦轍為早日回到咸陽棄官道行山路,數日便已行至穎川郡。
涑姬和代兒也越的不愛講話了,對於她們來說,哪怕只是路過這裏,她們的心就能激起千層浪。
“涑姬姑娘?”黃昏將至,山路也不好走,秦轍他們決定停下休息,沒想到秦轍掀開車簾就現涑姬主僕二人都靜靜的不說話,喊了幾聲也沒吭聲,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嗯?何事?”涑姬迷濛着雙眼看向秦轍,看向秦轍的眼睛時眸色剎那間恢復正常。
雖是一閃而過,但秦轍仍清楚的看到涑姬眸中的恨意。
心中雖然好奇,秦轍也沒問,而是用歡快的語道:“就是想你們下車舒展舒展筋骨。”
看秦轍神色無異,涑姬才心安,生怕他現些什麼。
待涑姬下馬車后才現蒙恬已經生了火,上面烤着野兔,想必定是剛剛在山間捕的。
隨便吃了些東西,四人就坐在火堆旁談話。
月色朧朧,繁星點點,透過稀疏的枝椏傾月光瀉在眾人身上。涑姬卻突然心血來潮,想舞一曲摘星。
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之中涑姬緩緩起身,行至一寬闊地方揮袖起舞。銀色月輝撒在涑姬的紅衣之上映出淡淡紅光,宛若月光之神,朦朧恍惚。
無絲竹管弦之樂,她卻依舊沉浸在舞中不可自拔。水袖拂過地面,驚起滿天落葉,似漫天枯蝶。
摘星每一個動作都早就熟記於心,每一個舞姿,每一個表都是她對母親的想念。
隨着最後一個跳躍摘星式的動作,她順利的完成整個舞蹈。
秦轍蒙恬二人早已看呆,他們沒想到如此具有爆性的舞蹈,看起來弱弱的涑姬竟然可以完成,而且還這麼完美到不可挑剔!
舞畢,回到火堆旁坐下。
“好久沒跳過了所以有些生疏。”涑姬羞澀道。
摘星考驗舞者極大的體力,一舞下來涑姬早已氣喘吁吁,面色緋紅,鼻翼上的薄汗在篝火的照耀下着瑩瑩白光。
秦轍怔怔的看着涑姬,她給她的驚喜可真是挺多的,“果真一舞傾城!怪不得聽聞涑姬姑娘一舞難求呢。”
“聽聞,摘星又曰驚天,乃前韓國清夫人所編,蒙恬可未聽聞此舞流傳明間?!”冷不丁的蒙恬開口說道,眼神犀利的望向涑姬。
涑姬面色一征,不怒反笑,“只是舞名相同而已,涑姬仰慕清夫人那般才華,所以自作了摘星。”涑姬停頓半刻繼續講道:“既然民間無流傳,蒙公子怎知此摘星乃彼摘星?”
蒙恬無話可說,他承認她說的有理,他又沒看過怎知此摘星乃彼摘星。
代兒驚慌的神色在聽到涑姬的解釋后,慢慢恢復。然而這一切都被秦轍看在眼中,秦轍望向涑姬眸中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蒙恬,適可而止!”秦轍厲聲道。
涑姬看了眼秦轍,面色平靜,“天色不早了,涑姬也乏了,二位公子早些休息才是。”說完便向馬車走去。
涑姬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想到自己剛剛的動作她就悔恨,沒事跳什麼舞。
迷迷糊糊的她想了很多,腦海中的思路混亂,等她好不容易睡着,卻又突然被馬車外的混亂擾醒。
涑姬噌的一下坐了起來,剛想掀起車簾看看生了什麼事,馬車猛地顛簸了一下。
“砰!”
“呀!好痛……”由於慣性涑姬身子向後仰去,猛的撞在車廂上。
一旁的代兒揉着眼睛,一臉迷茫道:“小姐,怎麼了?”涑姬一臉痛苦的揉着頭,並沒有回答代兒。
代兒爬到車簾前掀起車簾往在看出,沒想到剛掀起車簾就有一把冷劍出現在面前,“啊!”代兒大叫着往後退。
蒙恬用手中的劍攔住蒙面人的劍,略顯着急的對代兒說:“快帶着你家小姐離開!”說完便把馬車前的蒙面人引到一旁。
因為代兒擋到了視線,涑姬並沒看到那驚險的一幕,只聽到蒙恬着急的聲音。
“怎麼回事?”
“小姐,我們快走!”代兒驚慌的拉着涑姬下了馬車。
下了馬車涑姬才現,一群蒙面黑衣人正在圍擊蒙恬和秦轍,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那黑衣歹人的還是他們二人的。
涑姬抬起腳步想向他走去,卻被代兒緊緊拉住,“小姐,你不會武功,又手無寸鐵,去了只是會給秦公子添麻煩。”
涑姬猶豫之際,秦轍忽然大喊,“快走啊!”就因這一時分心胳膊就受了傷,他卻不以為然,見涑姬仍是不走,對代兒說,“快帶你家小姐走!”
代兒咬了咬牙,硬是拉着涑姬離開。
涑姬儘管不願也沒有辦法,代兒說的是她不會武功只會給他們添亂。
圍擊二人的黑衣人看到涑姬代兒離開,互相望了一眼緩緩點點頭,爾後便有一人去追她們。
涑姬和代兒拼了命的往前跑,她們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有一把劍指着她們的喉嚨。
心中的恐怖早已超出她們的承受範圍,不知跑了多她們才停下腳步,大口喘息。
涑姬雙手撐膝彎着腰,代兒雖也累卻不敢放鬆警惕,往後看了一眼,像是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了似的,杏眼大大的瞪着,拉起一旁的涑姬開始繼續跑,邊跑邊道:“他……他們追……追上來了。”
黑衣人停下腳步,冷哼一聲,舉起手中的弓箭對準涑姬的背影。
“嗖……”利箭劃過夜色帶着颯颯雜風襲向涑姬。
“嘶……”利箭射到涑姬肩上,涑姬不由的冷一口氣,腳步一虛便踩到了一旁的散土摔了下去,代兒沒拉住涑姬,反而把自己也摔了下去。
黑衣人面無表的看着這一幕,確定她們不會跑上來,才轉身離去。
“啊!!”涑姬和代兒尖叫,紛紛用手護住頭。代兒被一顆歪長的樹攔住便昏迷過去,涑姬則是一路往下。
當秦轍蒙恬擊退黑衣人尋找涑姬二人時,只在她們滑下山坡的地方現代兒衣裳的碎片。
二人一路往下尋找,只現了受傷昏迷不醒的代兒,尋了幾遍都未能現涑姬,只能先將代兒帶回,等她醒來再詢問涑姬的下落。
涑姬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才停下下滑的身體,可是她知道要再不離開那裏,她就算死在那裏也不一定有人現。
忍着痛試圖站起身,試了幾次才勉強穩住了腳步。背後的箭早已在滑落時被折斷,只留下箭頭還在肉里,失血過多加上剛剛的摔傷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四周黑黑的什麼都看不清,她只能靠運氣一步步前行,絕望濃濃環繞着她。
山中的路本就不好,一不留神就會摔下去,涑姬腳步踉蹌又再次摔下山坡。
“嗯……”涑姬後腦勺突然猛地撞到了一塊突起的石頭,悶哼一聲就昏了過去。
代兒剛剛睜開雙眼就被秦轍緊緊抓住肩膀,焦急問:“你家小姐呢?”代兒雙目獃滯沒有焦距,秦轍便開始搖晃代兒的身體,愰的代兒面色更加蒼白了。
“公子,你先讓代兒姑娘緩緩再說也不遲。”蒙恬掰開秦轍緊緊扣着代兒肩膀的雙手。
代兒揉了揉疼痛難耐的額角,“小姐……”輕聲呢喃,突然停了手中的動作,痛哭說:“小姐摔下去了,代兒求秦公子快去救救她,小姐她還受了傷……嗚嗚……”
秦轍聽后跑了出去,腦海中一直回蕩着代兒剛剛的話。
小姐摔下去了……小姐還受了傷……
她竟然受了傷,他真該死,居然沒有找到她,萬一她要是有個什麼是非那該怎麼辦?!
代兒看着秦轍離開的背影,哽咽着說:“蒙公子,你說秦公子喜歡上小姐到底是對還是錯?”
蒙恬想了半天,悠悠道:“是劫。”
代兒獃獃的看着蒙恬,心想是啊,是劫。
秦轍找了一宿,最終還是沒能找到涑姬。
當蒙恬和代兒找到他時,他正沒有一點兒形象地坐在地上,雙目死死盯着手中的銀釵。
代兒認出了那釵子,那是她家小姐的釵子,自從那次從湖邊會去后就找不到,沒想到居然在秦轍這裏。
蒙恬沒想到一直玩世不恭的秦轍,居然會對一名剛認識不久舞姬傾心,更想不到秦轍會有為了一名女子如此潦倒,這樣確實難成大事,怪不得無論他怎麼過分王上都不會懲罰他。
“公子,王說他決定在穎川郡的行宮休息數日,所以讓您即刻啟程前往行宮。”蒙恬已經對代兒說過他們的身份了,所以此時並沒有避開代兒。
秦轍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王命難違,秦轍只能前往行宮,留下蒙恬和代兒尋找涑姬,半月後無論有沒有消息都要咸陽集合。
當涑姬醒時只覺得渾身上下疼痛難耐,像是把骨頭拆散了重新組合到一起似的,特別是肩膀,火辣辣的疼。
“姑娘,還是不動的好。”一道柔和的女聲響起,隨後一雙微涼的手按住了涑姬的身體。
因背部受傷所以涑姬此時並沒有穿衣,只是穿了個肚兜,當雙手觸及涑姬的背部時,那微涼的感覺愣是讓她生生打了個冷戰。
涑姬想,這姑娘的手倒不像普通姑娘的手那般柔軟,而是寬厚給人一種安全感和淡淡的疏遠感。
空氣中有着淡淡的安神香,聞着很是舒服,身上的疼痛也好了不少,“這裏是哪裏?”
身上的被子是用極好的錦帛做的,所以看不到但她卻可以想到,屋裏的擺設一定繁華至極。
“這裏是穎川郡的行宮,倒是姑娘怎麼會昏迷在路上,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也不記得了……”一想頭就好痛,涑姬皺眉。
女子來到涑姬身邊將她慢慢扶起,涑姬這才現,原來屋裏有兩個人。
男子一襲黑衣,衣袖處是紅色的邊,衣擺用金線綉出一條威猛的蟠龍。面色威嚴,渾然天成的氣場令人不寒而慄。
而那個溫柔的女聲則是一位穿粉衣的女子,梳着雙鬟,看樣子還沒過及笈。
涑姬可沒忘記她此時並沒穿衣,羞紅了雙頰道,“公子此時在此怕是不妥?”
男子大笑,他倒是突然很想作弄她呢:“你是我的夫人,我出現在此有何不妥!”
這下不知涑姬呆了,一旁的粉衣丫頭也怔怔看着男子。
“我說是就是。”男子霸氣道。
涑姬一臉不知所措,她真的是他夫人么?為何她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那我叫什麼?”如果是的話,他一定知道自己叫什麼。
“你叫鳶兒。”
“鳶兒……”涑姬一臉迷濛,她怎麼什麼都不記得。
男子給了粉衣丫頭一個眼色,說:“是。讓碧兮伺候你吧,寡人還有事。”說完便轉身離開。
男子走後,涑姬將目光轉向叫碧兮的丫頭身上,疑惑看着她。
想起男子臨走前的眼色,碧兮笑道:“是啊,您是王的夫人。”
涑姬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她明明記得清楚,她剛醒時碧兮喊她姑娘而不是夫人。
看得出涑姬眼中的疑惑,碧兮解釋道:“那是因為您還沒正式嫁給王上,所以您一直說先喊姑娘。”
“哦,是嗎?”涑姬緊緊盯着碧兮的眼睛。
“是啊!當然是!”碧兮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涑姬點點頭,碧兮眼中的堅定她不得不信這是真的。
“他是?”
碧兮淺笑,道,“那可是我們秦國的王。”
涑姬搖搖頭,她還是不知道他是誰。
“他姓甚名誰?”
碧兮往外看了看,小心翼翼說:“嬴政。”要是被現她提王上的名諱可是要死人的。
涑姬心不在焉,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可是又想不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