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城

城門早已關閉，涑姬她們都進不了城了，只能在外將就一宿。***

火堆旁四人相對而坐，涑姬和代兒對面是秦轍和蒙恬。

由於收到了驚嚇，涑姬與代兒並沒有說話。

等到涑姬的心也不似剛剛那般激動，才開始仔細大量面前二人。

白衣的男子風流倜儻，俊逸的面容總有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劍眉星眸，就那樣直直的看着她，涑姬雙頰緋紅，還好是夜晚，別人都看不清。

一身黑衣的男子膚色略黑，輪廓分明，雙目似鷹的看着她們，好像看出了什麼似的。

蒙恬看着涑姬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帶着試探的語氣問“不知二位姑娘為何在此？”

涑姬低下頭，代兒哽咽着回答“小姐今天心有點兒悶，於是就決定出來透透氣，在一片竹林中迷了路，等出來是天已將暮，便急忙往城裏趕，沒想到卻遇到此等事，要不是二位英雄路過……”代兒沒有接著說，但大家心中都清楚若無他們相救，她們怕是難以逃脫。

代兒的話完美到無懈可擊，蒙恬也沒有在說些什麼。

“在下秦轍，身旁這位是蒙恬，不知二位姑娘可方便透露芳齡？”秦轍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祈求。

涑姬看了眼秦轍如墨般的雙眸，像個漩渦好像要把她吸進去一樣“涑姬，代兒……”

代兒看着涑姬奇怪的樣子，掩面偷笑。

“這秦公子的吸引力可真大呢，小姐都看痴了。”

代兒戲謔的聲音喚回了涑姬的思維，鵝蛋臉上頓時紅雲遍佈，嬌嗔的瞪了代兒一下“代兒……休要胡說。”

要命啊，這下丟死人了，都怪代兒都說些什麼啊。她偷偷將視線放到秦轍身上，現那人亦是滿面笑容。

秦轍突然想起，涑姬，之前只聽聞齊都有女，名曰涑姬，一舞傾城，技壓群芳。

“涑姬姑娘，一舞難求，秦某可是很早就聽聞你的芳名了呢。”

涑姬眸色暗了暗，一瞬即逝“哪有世人傳聞的那般高貴，不過是一風塵女子而已。”

“小姐……”代兒擔心的看着涑姬，她知道小姐又難過了。

涑姬對代兒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望向天空悠悠道“我何嘗不想承歡至親膝下，年齡到時尋一如意郎君，可天不遂人意。”

許是涑姬的哀傷感染到了眾人，蒙恬看向她的目光也不在防備。

秦轍心中全是心痛，他和她倒是很像，一個父不疼，一個無父母。

“若是涑姬姑娘願意，秦某可為姑娘贖身。”秦轍只是心疼這位身世坎坷的姑娘。

涑姬失笑“不勞煩秦公子了，萍水相逢，何須如此。況且，即使離開花樓，涑姬又能去哪？”

秦轍差點兒脫口而出說可以隨他一起離開，最終還是沒說出口。是啊，萍水相逢，何須如此。

看破秦轍的意思，涑姬開口道“人各有命，只是涑姬的命太薄。”

一場對話就這樣不歡而散，涑姬和代兒在馬車內休息了一宿，他們二人則是在外守夜。

翌日清晨，涑姬還在睡夢中便被代兒喊醒，收拾片刻一行人便向齊都走去。

透過車簾正好可以看到秦轍陽光下柔和的背影，墨隨風輕揚。

秦轍感覺身後有道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回看到涑姬正目光獃滯的看向前方，他知道是在看他。

雖值戰亂之時，進齊都卻是順利極了。

涑姬掀開車簾，對着駕車的代兒輕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就回到車內，只聽得代兒就對走在她們之前的二人說：“秦公子，蒙公子！”

聽到代兒的聲音，二人驅馬回到馬車旁。

秦轍挑眉，“何事？”

代兒賠笑道，“一夜未歸，想必樓里的管事已經急瘋了，小姐說今日就不陪二位公子了，改日一定請二位公子小聚，以謝昨日救命之恩。”

秦轍眼底光芒耀目，展顏輕笑，“秦某等着那天。”

代兒晗，駕車離去。

看着離去的馬車，二人心中各有千秋。

蒙恬緩緩道，“公子，蒙恬覺得此女不簡單。”他總覺得涑姬將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句話你已經說很多遍了，真是多疑。”秦轍不可置信道。

看看繁華的臨淄，秦轍心中暗想，此地民風不錯。

秦轍慵懶地打個呵欠，驅馬悠悠蕩蕩的往前走，也不忘回喊着留在原地的蒙恬，“喂，走啦，先找個地方歇歇。”直到蒙恬追上他，才回過頭來。

秦轍不聽勸，蒙恬也沒辦法強求，只能自己多注意些涑姬。

涑姬遠遠的就看到嵐姨一臉着急的站在倩兮樓前，看到涑姬的馬車就神色慌忙地跑上來，手中的羽毛扇因她的大幅動作已經開始掉毛。

“哎呦喂，我的小心肝兒，你可回來了，一宿沒回，可真是急死我了。”

嵐姨跑到馬車前，人也已經開始氣喘吁吁了。

嵐姨都到馬車前了，涑姬豈有還待着馬車上不下來之理。

涑姬剛下馬車嵐姨就拉着涑姬的小手，着急道，“這是怎麼了，怎麼衣衫凌亂的，可是有人欺負你。”

涑姬給了嵐媽媽一個安心的微笑，“涑姬無礙，會去涑姬在一一說給嵐姨可好？”

也許是覺得外面真不是說話的地方，嵐姨說“好，回去說。”拉着涑姬便往倩兮樓走去。

代兒看着她們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

回到涑姬的閣樓里，嵐姨急忙拉下涑姬的衣衫，想要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涑姬暖笑，並不反抗。她知道只有讓嵐姨親自檢查，嵐姨才會放心。

檢查完，嵐姨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了下去。

嵐姨整理好涑姬的衣衫，鄭重其事道“公主以後不可如此莽撞，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公主要老奴以後有何顏面面對國君和夫人。”

涑姬皺了皺眉，“至少，我並不是一無所獲……”

嵐姨不解的看着涑姬，涑姬頓了頓，湊近嵐姨耳邊細聲呢喃。

嵐姨嘆了口氣，她知道無法勸除涑姬心中的仇恨，說“既然如此，老奴相信以公主的聰慧才智，絕對可以的。”說完便轉身離開。

看着嵐姨落寞的背影，涑姬眸光閃爍，最後還是沒有出聲挽留。

是夜，湖邊寂靜清廖，涑姬等待許久，終於見代兒飛奔而來。

緊握的素手鬆開，涑姬舒了口氣。

“準備好了么？”涑姬淡淡問，代兒大口喘氣，毫無形象可“萬……萬事……俱備。”

此夜，夜色正好，微風，有月。

正適合有人私會。

涑姬凝望水面，遠處的水面忽然飄來許多蓮花燈，如夢如幻。涑姬忽而神色迷離，不自覺俯身將手伸向水面去摸那蓮花燈。

然而，腳下忽然踏空，涑姬頭腦頓時清醒。

“小姐！”代兒火急火燎的跑向涑姬，終是距離太遠。

就在涑姬以為自己將會落入湖中之時，“小心！”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她的腰肢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環繞。

涑姬驚呼一聲，急忙推開秦轍。

卻全然忘記了自己在湖邊，失去了支撐，涑姬擺愰着手臂以保持身體平衡。

秦轍輕笑，再次抱住涑姬的腰肢，把她帶到安全地帶。

涑姬羞紅了雙頰，怔怔的望着秦轍含笑的雙眸，他的瞳孔像是幽深的潭水，讓人忍不住沉淪。

代兒的着急的聲音喚回涑姬神遊的思緒，猛地推開秦轍，代兒趕緊扶住幾乎站不穩的涑姬。

“涑姬，謝公子相救。”涑姬眼神閃躲，就是不看向秦轍。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涑姬的含羞帶怯的樣子，迷濛了秦轍的雙眼。

晚風拂過，二人都清醒許多。

秦轍尷尬的將目光望向湖中的蓮花燈，好奇的問：“不知涑姬姑娘約秦某出來，可有急事？”

涑姬點了點頭，“前些日子一直沒能請二位公子小聚，涑姬心中甚是慚愧，今日相約，是想詢問公子何事有空？”

涑姬話音剛落，秦轍卻笑了。

“近日來，秦某也正想涑姬姑娘何時有空，原來我們竟是想到一起了。”

涑姬未語，思索半刻才緩緩道“明日望月閣如何？”

秦轍低喃“望月樓……”然後抬頭暖笑：“甚好！”

涑姬揚起如花笑顏，剛要說些什麼就被代兒打斷，“小姐，我們在不回去，怕是嵐姨找不到您，事就不好辦了。”

聞，涑姬眸中多了些慌張，對秦轍說，“涑姬本是偷偷跑出來的，不能久留，只能失陪了。”語氣中帶有淡淡的慚愧之色。

說完不等秦轍回話，便提着羅裙往回跑。

直到看不到涑姬的身影，秦轍才收回目光。

月色如水，照在地上一隻銀釵上映出瑩瑩白光，妖嬈而清冷。

撿起釵子，愛惜地拭去上面的泥土，然後輕輕放到寬大的衣袖內。

他承認，他是動心了。

他是見過眾多女子，卻無一個是同她那般讓人魂牽夢繞，一顰一笑都那麼脫俗不做作。她雖風塵女子卻不妖不艷，宛若傲骨寒梅般讓人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