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妾
東陵國,德安二十七年,崇元帝重病駕崩,舉國悲慟,太子君冀(ji第四聲)於靈前即位,改年號永寧,是為昭明帝。
永寧三年,東陵國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朝局穩定。眾大臣紛紛上書勸諫昭明帝下令大選,以充實後宮,延綿子嗣。
沐府,扶風院
書桌前坐着一個腰束淡粉色撤花軟煙羅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蟬翼紗的女子。那女子腰若細柳肩若削成,肌膚勝雪,紅唇齒白,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她便是當今吏部侍郎沐遠的嫡長女沐梨。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屋外傳來小丫鬟的呼喊聲。
沐梨抬眼看向跑進來的善舞,她的小丫鬟因為跑得急髮髻的絹花都歪了,她不由得有些好笑。
倒是一旁站着的長袖皺了皺眉道:善舞,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急急躁躁!”
“無事,你性子沉穩,善舞活潑些,兩個人在我身邊正正好。”沐梨笑了笑道。
善舞一臉慌張:“小姐,長袖姐姐,真的是大事。小姐,奴婢剛剛偷聽見柳春院那位在跟老爺說要把您嫁給那承安老王爺為妾,那承安老王爺年紀都那麼大了!這可怎麼辦啊?”
沐梨面色如常,長袖一臉震驚:“小姐,您可是府中嫡女怎可為人妾室,況且那承安老王爺可是比老爺年紀還大呢!”
有些話長袖沒有說出來,盛京無人不知這承安王府說的好聽是世代承爵,但是歷代都是無用之人,沒有什麼作為。
只因祖上救了太祖皇帝一命便封了王,世襲至今只剩下一個爵位,如今早已衰敗。
沐梨低眉,不知道在思索什麼。善舞哽咽道:“小姐,我們該怎麼辦啊,以老爺的性子,只要能給府裏帶來利益,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將小姐嫁過去的。”
長袖也一臉憂愁的看向自家小姐:“是啊小姐,您快想想法子!不如,去找老夫人吧?”
善舞立馬點點頭:“對!找老夫人!老夫人素來疼小姐,要是老夫人知道了這件事定會為小姐做主的。”
沐梨勾了勾唇,看向兩個小丫鬟,安撫道:“這點小事還不用去麻煩祖母她老人家。放心吧,你們家小姐不會如她所願的。”
兩個丫鬟相視一眼,善舞收了收眼淚,二人都笑了。是了,她們家小姐那麼聰明,肯定是有對策的。
夜晚,沐府書房
伺候沐遠的老奴徐叔正從房裏出來,一看見走來的沐梨,笑道:“大小姐您來了,老爺正在裏面看書,您快進去吧!”
“多謝徐叔。”沐梨莞爾。
書房內,沐遠正在看書,雖已年過四十,但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的俊朗。聽到聲響,沐遠抬頭,將書放下:“阿梨怎麼來了,可是有要事找為父?”
沐梨站定,看着眼前的父親,她與父親的關係算不上親厚,尤其是母親死後柳氏被迎進門,哥哥在三年前便被派往邊關鎮守。
這些年要不是祖母護着她,下人又豈會把她當大小姐對待,她對眼前這個父親早已失望,沒有感情了。
“父親,聽聞您要把女兒嫁與那承安王為妾,可是真的?”沐梨直接道。
被說中心思,沐遠面色一變,不自然的說:“你從哪聽來的?”
沐梨瞭然一笑,看着他:“看來是真的了。若女兒告訴您我不願嫁那承安王為妾,我想入宮,父親當如何?”
“入宮?你竟有這個心思。”沐遠猛的一震,是啊!他的女兒要是入宮成為皇上的妃子可是比承安王妾給他帶來的利益大千倍萬倍。
沐梨笑了笑,目光堅定的說道:“父親覺得如何?女兒定會在後宮中有一立足之地,保父親仕途坦蕩,保沐府一世繁榮。”
聞言,沐遠抬頭,這是他第一次好好打量他的這個女兒,不可否認沐梨的容貌有六分像她的母親,那個曾經盛京的第一美人。
此等貌美,要是進了宮還愁入不了皇帝的眼嗎?他緩緩點頭:“此事,為父同意了。你回去好好準備吧。”
對此,沐梨早已料到,她的這位父親眼中只有家族利益,早就沒有什麼人間情親了。
扶風院
“什麼!小姐您要去參加選秀?”善舞知道這個消息后大驚。
長袖也道:“小姐,一入宮門深似海,可就很難再出來了。您當真想好了嗎?”
“對,別無他路。都道那皇宮中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便是為了那滔天權勢我也要進去瞧一瞧。”沐梨開口說道。
善舞心疼道:“小姐,奴婢是心疼你,剛逃離狼窩,又要進那虎穴。”
長袖蹲下身,握住沐梨的手:“不管小姐做什麼決定,長袖都跟着小姐。”
“善舞也是,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沐梨微微一笑:“好。”
她何嘗不知道兩個小丫鬟是在擔心自己,但是她必須入宮。宮裏是人人擠破頭想進去的地方,因為那裏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和人人都為之渴望的權利。
沐梨的母親是先鎮北王安嘯天的嫡女安玥,受封寧安郡主,有盛京第一美人之稱。
那時的沐遠不過是一個七品小官,卻被寧安郡主瞧上,郡主非君不嫁。鎮北王夫婦又極其疼愛這個唯一的女兒便應允了這門婚事。
此後,藉著鎮北王府的人脈,沐遠一步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好景不長,鎮北王戰死沙場,鎮北王妃悲痛欲絕也跟着去了。寧安郡主聽聞此消息受驚導致早產生下沐梨。
寧安郡主沒了依仗,沐遠便不顧剛剛生產完的妻子將柳氏迎進了門,第二年生下一對龍鳳胎兒女。
沐遠便以寧安郡主身子不適,不宜過度操勞為由,將中饋叫給了柳氏,即便是沐老夫人不滿也無可奈何。
自那以後沐遠對寧安郡主更是不聞不問,對一雙兒女也很是冷淡。在沐梨五歲那年,寧安郡主病逝了。
府中主母一逝,柳氏雖未扶正,可在府中下人的眼裏,儼然就是下一任主母,人人都稱一聲夫人,沐遠也從未反對過。
沐梨從小就明白母親的死父親也有很大責任,她想要權,只有權利才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什麼情情愛愛,她不稀罕,既是妾,倒不如做天下最尊貴之人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