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阿姊
朱雀的胸口破了個洞，血液染紅了她的白裙子，她倒在地上頭髮又恢復成了酒紅色，她看着天上的煙火失神地想蘇祁肯定要看她笑話了。
但事實上，蘇祁沒有，他眼眶紅透了，小心翼翼地將人抱起，喊道：“朱雀！”
混沌也面色凝重地看着朱雀。
朱雀仰起臉，發現對方不僅沒有笑好像還要哭了，她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蛋，聲音虛弱地說：“鳳凰，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怎麼都不笑我沒用，被冥淵一縷殘魂打成這樣了？”
“你別說話。”蘇祁着急忙慌地用靈力去堵朱雀流血的傷口，但是似乎並不見效。
“好可惜啊，都沒來得及和你再比一場，讓你心服口服地叫我阿姊。”朱雀看着無盡的夜空，月亮藏進了烏雲里，只餘零星的幾顆星星在廣闊的黑夜裏。
朱雀嘆息：“可惜以後都沒機會了。”
“會有的，會有的。”蘇祁拼了命地給朱雀傳輸靈力，混沌想拉住他，都被蘇祁甩開，他紅着眼：“肯定會有的，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叫我阿兄。”
朱雀噗嗤笑出聲，她語氣拉住蘇祁的手，說：“好了，別浪費靈力了，沒事的。”
“而且，比了肯定是我贏啊。”朱雀淡然地笑笑。
“才不是，我可不是幾萬年前的我了。”蘇祁搖頭就是執拗地要給朱雀傳輸靈力，但是他忘了，自己也沒多少靈力，他的靈源很快就枯竭了。
朱雀勸不住他，只能作罷：“好吧，不過還是好可惜啊，我那麼多年都沒有等到你一句阿姊，要你這個傢伙開口估計得等我死了。”
“才不會！少說點不吉利的話！”蘇祁連忙叫混沌：“混沌，混沌快去，快去找南極老頭！”
“用不着。”朱雀說著笑起來，她臉色蒼白如紙，聲音也虛弱：“這個身體等不到南極仙翁來了，算了。”
“才不會！”蘇祁立馬反駁道：“你不是還想和我比賽嗎？你不是想聽我叫你阿姊嗎？你必須撐下去。”
朱雀好笑地看着蘇祁，眼神卻慢慢渙散，她說：“那我可能又要把你惹生氣了。鳳凰，你個小氣鬼，每次生氣都生氣那麼久不理人，這次又要生氣八萬年嗎？”
“當然，我是小氣鬼，你要是再丟下我，我不止氣八萬年，我一輩子都生氣！”蘇祁強忍着哭意，說。
朱雀笑着，她眼睛看着天空的一處，似乎在透過夜空看什麼，她說：“想想還是覺得好可惜，還沒來得及再和你比一場，也沒有聽過你叫我一聲阿姊，最重要的是，連你成婚我都沒有看見，好可惜啊。我還想看看我們家愛哭的鳳凰穿上喜服是什麼樣呢，肯定很漂亮吧。怎麼想都很遺憾呢……”
朱雀說著聲音漸漸弱下去，眼神也空洞了。
“朱雀！你先別睡，我叫你阿姊，我以後都叫你阿姊！等一下，只要等一下就好……阿姊……”蘇祁的話還沒說完，懷裏的朱雀忽地化作了螢火，他伸手去抱，卻抱了個空。
“不行，朱雀你先回來，你不是想聽我叫你阿姊嗎？”蘇祁拚命地想要聚攏那些螢火，但是無濟於事。
混沌在他身側蹲下，手扶着他的肩，喚了一句：“老婆。”
“混沌……怎麼辦……”蘇祁扭頭幾乎要落下淚來，可他見混沌撓了撓臉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
“老婆，那個只是朱雀的分身，她沒死。”
混沌的話讓蘇祁的眼淚卡在眼眶，他愣了愣，半晌才問了一句：“真的？”
“真的。”混沌湊近了些，夜裏有點黑，混沌沒太看清蘇祁的臉，不知道自家老婆哭了沒有，於是他問：“老婆，你不會哭了吧？”
明明是正常的詢問，但是落到蘇祁耳里卻變了味，他羞惱道：“你剛剛怎麼不說？還有朱雀幹什麼弄得和生離死別一樣！你們兩個是不是故意的？”
“我剛剛想說的，但是老婆把我甩開要我去找南極老頭……”混沌撓撓頭：“而且朱雀也說了，沒事的，讓你別浪費靈力……”
“我以為那是她逞強嘛！還有她為什麼要說什麼好可惜，不能和我比一場了什麼的，弄得我以為她真要死了！”蘇祁氣極了，心裏暗罵道朱雀果然是個討厭鬼！
“因為朱雀的本體困在了陣眼裏，她永遠不能離開，也就沒辦法變回朱雀原身和老婆比賽了。”混沌說：“她說的可能是幾萬年前沒有來得及吧？”
蘇祁：“……”
朱雀絕對是故意的吧！話說的那麼模稜兩可，就是想看他哭吧！
啊啊啊啊，氣死了！蘇祁哼了一聲，氣呼呼起身，混沌連忙去扶，蘇祁甩開混沌的手，自己徑直往前走，走到一半又停下來等混沌。
混沌上前去拉住蘇祁的手，蘇祁氣哼哼地回頭髮現了樹林裏若隱若現的人影：“朱雀！我是真的生氣了，下次再也不來看你了！還有……”
“阿姊。”蘇祁不情不願地說完飛快地拉着混沌離開。
樹林裏，恢復了成人幻形的朱雀捧腹大笑，笑出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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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涌動着，似乎回到了數萬年前的那個夜裏。
“你我都在鳴岐山降生，那自然就是親人了，就像辟邪和天祿那樣。”小小的朱雀鳥，繞着小鳳凰奔奔跳跳。
亘古不變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小鳳凰傲嬌地把鳥腦袋一偏：“才不要，他們是一個蛋里生的才是兄弟，我們又不是。”
“可是，你是我看着出生的。”朱雀跳到他面前，她說：“我守着你，看着月光灑在你的蛋上灑了一百零七次，我才把你從蛋里盼出來的。”
鳳凰漆黑的眼珠轉了轉也沒有反駁，只是哼了一聲。
“鳳凰，要不你叫我一聲阿姊吧。”朱雀蹦蹦跳跳地繞着鳳凰：“就像天祿叫辟邪阿兄一樣。”
鳳凰仰頭看着月亮，他哼了一聲：“想的美，憑什麼？”
朱雀歪了歪鳥腦袋：“那我們比一場吧，我贏了我就是你阿姊了。”
“朱雀！你耍賴！”
數萬年的時光就這樣從眼前過去，天地萬物，好像什麼都變了，好像什麼也沒變。
朱雀笑着目送着人離開，眼淚落下，她說：“這不是能叫出口嘛。”
“還是和以前一樣彆扭。”朱雀說著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不過，這才是我家鳳凰嘛。”
“但，你這聲阿姊我可是等了好多好多年啊，鳳凰。”朱雀說著笑容慢慢淡下來，她說：“我還沒生氣呢，哼。小氣鬼，又生上我的氣了。”
朱雀仰起臉，發現月亮又出來了，月光灑下猶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