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俠者的困境
武當山，真武大殿。
宋遠橋正在忙碌接待着賓客，而邱白則悄然坐在一個屏風後面的座位，偷偷觀察着各家掌門的表情。
大夏武林，說白了也就是六大派為主，少林、武當、峨眉、崑崙、丐幫、崆峒。
這六大派，崆峒死了老祖（東方不敗殺的那個），丐幫走了幫主（喬峰去了北域），相較其餘四派，稍顯勢微。
但越弱，越想搞事。
六派之中唯有崆峒與邱白不熟，也獨崆峒氣勢最洶。
崆峒五老往那東側一坐，一個個面色陰沉，目光凝重，直接拉低了周圍氣壓。
不過這崆峒五老，人人都有着止境的實力，雖然在邱白眼裏算不得什麼，但在廣大江湖人眼裏…
如淵岳峙。
一撥又一撥人落座，大殿內的氣氛也越發變得沉重。
陰沉的好似要暴雨。
“無忌，這是你大師伯。”隨着下山接客的俞二俠引人入內，天上終於響起了雷聲，殿中人開始議論紛紛。
“還真是張五俠！”
“哼！他沒死，謝遜肯定也沒死，不管武當如何霸道，我今天一定要討個公道！”
“這女的，很潤！”
“別亂說話，人家可是魔道天鷹教的千金，你這話要是讓她聽見了，小心某天夜裏被人滿門屠戮！”
“唉…武當山與天鷹教聯姻，這江湖是不是又要亂了？”
……
“五弟！”
“這些年你受苦了！”
宋遠橋瞧見張翠山夫婦入殿，一向老成持重的他，撂下了身邊的客人，飛奔向了門外，神色難掩激動。
長兄如父。
武當七俠中，宋遠橋的年紀最大，他的年齡比五師弟張翠山大了有接近二十歲。
師父張三丰忙着專研太極，代師授業的他，可以說是看着張翠山從瘦弱的小不點，長成了後來的一表人才。
其間的種種心緒，只有為人父母者，方能讀懂明白。
“大師兄！”
張翠山熱淚盈眶，做勢就要下跪，被宋遠橋攔住后，他激動萬分道：“無忌，這位是你的大師伯！
你記住了，今後無論如何，你今後一定要孝敬於他！”
“孩兒記住了！”
年幼的張無忌瞪着圓圓的眼睛，自覺跪下給宋遠橋磕了一個頭，“張無忌拜見大師伯！大師伯福壽萬安！”
“好！真好！”
實在綳不住，宋遠橋流下了幾滴熱淚：“可惜青書不知道去哪了，不然讓你兩兄弟就此相認，熟絡熟絡！”
“五弟！你終於回來啦！”
三俠俞岱岩比張翠山大不了幾歲，這態度上就明顯是更接近於兄弟的感情一點。
他給張翠山來了熊抱，眼睛卻直勾勾盯着弟妹殷素素，話裏有話道：“這些年，我想你想的好苦呀！”
“三哥！你傷好了？！”
張翠山欣喜若狂，他拍了拍俞岱岩，回應道：“太好了！當初下山之時，我就知道三哥你吉人自有相！
這些年，我時不時就想起與三哥你練劍的那些日子。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由正入邪易，改邪歸正難，弟妹！你好自為之！”沒有回應張翠山的溫情，俞岱岩咬着牙惡狠狠道。
不清楚兩人其中的恩怨緣由，張翠山還以為俞岱岩是嫌棄殷素素天鷹教的出身，
他牽過殷素素的手，神色堅定道：“素素本性善良，而且她已向我保證過，從今以後退出魔教，不再問江湖世事…”
“好一個退出魔教！”
“是不是一旦退出了魔教，從前惡就能既往不咎了？”
武當山合家團聚，總有人會不爽，選擇在這個節點開口的，單純是為了義氣之爭，開口的是一個儒家賢者。
儒道之爭，道統之爭。
由於立場不同，抹黑道家的事，天然會令儒生很爽。
“不然呢？”
武當七俠還未開口回應，屏風後面的邱白卻移步站了出來，他望向那位賢者，質問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稚子都能明白的簡單道理，賢者你這是不懂嗎？”
“……”
賢者對尊者。
實力不濟，氣勢上就矮了一截，但輸人不輸陣，儒家賢者嘴硬道：“夫子曰，鄉原，德之賊也！
魔就是魔，一時的友善，並不能掩飾其過去的罪惡！”
“說得好！”
拍手鼓掌，邱白冷笑反問：“那我就要問問賢者了，殷素素她究竟有何罪惡？”
“這…”
儒家賢者也是一時口嗨，並未收集過什麼犯罪證據。
這一問，
他整個人尬住了。
不過好在賢者的背後是整個儒家，現場馬上有見多識廣的書院學生暗中遞起了話。
正了正衣襟，賢者神色稍定道：“正魔不兩立，這天鷹教與我中原武林，可謂是紛爭不斷，血仇累累。
芒蒼山，數百英魂埋身異土；朱仙鎮，多少良民被擄去北域，受盡屈辱與奴役…”
正魔之間的糾葛，少說也有幾百萬件，儒家賢者口若懸河，越說越起勁，最後甚至自己按照公式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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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置可否，邱白待他唾沫橫飛完，只是冷冷來了句，“你說的，都是天鷹教之惡…
我問的是，作為一個人，殷素素她犯什麼罪了？
燒殺搶掠，殺人放火。
她具體幹了什麼？”
這一問，儒家那幫人是徹底不吱聲了，天鷹教到底是北域幫會，具體到個人，他們還真數不出什麼罪來。
“白尊者，師祖命我向您帶好！”峨眉掌門滅絕師太說著寒暄的話，嚴肅站了出來。
行了個禮，她就着話茬說道：“姑且算這殷姑娘無罪，但那魔寇謝遜所犯之罪，天下皆知，罄竹難書。
貧尼無意冒犯武當的家事，只是謝遜那魔寇，當年是同張五俠一同消失在了海上，
貧尼想求個下落。”
語氣嚴厲，滅絕對着張翠山直球發問：“張五俠，今天當著真武大帝，當著天下英雄，我且問你…
魔寇謝遜可還活着？”
俠者，絕不撒謊。
明明一個謊言就可以搪塞過去的事，鐵骨錚錚的張翠山張五俠，不可能口出妄言。
閉上眼睛，張翠山坦言：“我義兄謝遜，尚在人間！”
“義兄？！”
“他真跟魔寇結拜了！”
“武當七俠居然認賊當兄，所謂名門正派不過爾爾！”
……
張翠山的回答，一石激起千層浪，類比於現代，這就好比一個全國道德楷模，開直播承認了自己包養女大學生。
群情之洶，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