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嫁妝
蘇瑾璃在觀景台上將隔院的場景眺望得是一清二楚,見陸蝶被黑五黑六抬着走了,韓王也與虛大步離開,她這才輕移蓮步,下樓而來。
南硯初正好進院,已經平復了適才難言的心境,見蘇瑾璃牽着藕色的衫裙下樓,飛快奔過來,握住了她的腰,口氣不無嗔怪。
“看到你下樓我可是心驚膽顫,你倒是不要緊,把我們孩子摔壞了怎麼辦?”
南硯初柳眉彎彎,薄唇噙着笑意,卻十分促狹。
蘇瑾璃臉頰一燙,道:“什麼孩子,你別瞎說。”
南硯初一臉無辜,攬着她不依,“我剛才可是聽見兩個婆子說的。”
“南硯初,我都還沒跟你成婚好吧?”蘇瑾璃小聲斥道,“要是有了孩子一定會成為別人的笑柄了。”
南硯初斜睨她一眼,卻收斂了臉色,“誰敢笑?誰敢笑我就讓他(她)終身不育!”
蘇瑾璃無語,就算你是當世神醫也不帶這樣吧……
南硯初緩緩道:“璃璃,以後給我生一堆一堆的孩子好不好?”
蘇瑾璃差點暈倒,“一堆一堆?你當我老母豬啊!”
南硯初擰眉望着她,“反正你要多生幾個,我們家才熱鬧啊!”
蘇瑾璃羞紅了臉,掙開他的懷抱上樓,心中卻是萬幸,還好南硯初是跟她開玩笑的。
要是真給她把脈,喜脈自是沒有的,可那毒素,最近發的厲害,定然又要叫他擔心了。
南硯初在蘇瑾璃上樓后,臉色一片凝重。
在兩個婆子說蘇瑾璃有喜時,他便心中突地一跳,又驚又喜,差點就飛來見蘇瑾璃了。
可接下去又聽婆子說蘇瑾璃服藥想流掉孩子,他才泄了氣,因為那藥瓶是他給璃璃的,正是解化骨散餘毒的。
她是餘毒又發……
蘇瑾璃在觀景房內看了會子書,不一會兒吉祥送上了午膳,南硯初也跟着進來了,吉祥將菜布好,自覺出去。
南硯初坐在了她身邊,埋怨道:“璃璃,瞧瞧你最近瘦的,多吃些菜。我這一不在你身邊,吃飯都不會吃了,也不懂得照顧自己了。你這樣子以後怎麼給我生孩子?”
蘇瑾璃扭頭瞪着他,“敢情我成你生孩子的工具了?”
南硯初也反瞪了過去,“那我成了你生孩子的幫凶了?”
“撲~”蘇瑾璃笑了,不理他,扒了幾口飯菜,便見一碗黑糊糊的湯汁擺在面前。
“這是什麼?”
南硯初輕勾薄唇,“你喝喝唄,補身子的。”
蘇瑾璃聽他這麼說,相信無疑,掩鼻輕舀了一口,驚疑地看着他,“血腥味好重!”
“嗯,快喝了吧。”南硯初鄭重地說道,“這葯可以清除你體內化骨散的餘毒,我上次研製出來的。”
蘇瑾璃端着葯碗的手一顫,心裏十分感動,便仰頭將葯倒了下去。喝得越多,血腥之味越重,差點惹得她反胃。
她放下碗,南硯初正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
蘇瑾璃蹙起柳眉,忽然抓起他的手臂,翻開衣袖,南硯初沒提防,左臂上一個針眼落進了蘇瑾璃的鳳眸。
“果然是你的血!”
南硯初尷尬不已,“你怎麼知道的?”
蘇瑾璃放下他的衣袖,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淚水,輕輕漫上了眼角,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對她這樣好,從來就沒有!為什麼,讓她遇到他?
寧願用自己的血給她解毒,她一直以為那是里虛幻的愛情,沒想到,此刻,卻是那麼真實,真實得令她心痛!
蘇瑾璃淚水模糊地看着他,“南硯初,你怎麼那麼傻?你也不想想,你前幾天才失血過多,又放這一大碗血,你自己身子就不重要了嗎?你個大傻瓜!”
南硯初不語,只是將她攬進懷裏,輕撫着她的頭頂。
蘇瑾璃靠在他的胸前,不敢太過用力,可是依舊能聽到他搏擊有力的心跳聲,一聲聲,跳躍在她的心裏。
情人之間,勿需太多言語,只消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已互知。
長久的靜寂后,南硯初笑道:“師父曾經說過,我從小服過百餘種靈藥與毒藥,我的血可以治百毒,我一直不信,直到前段時間翻一本古書,我才是真信了。”
蘇瑾璃卧在他胸膛上,輕抬眼,看着他光滑的側臉問道:“為什麼還要服毒藥?那不是自殺嗎?”
南硯初面色一暗,像是沉於多年前的回憶,淡淡道:“小時候學毒的時候,沒有人試驗,就只能拿自己當試驗品,先服毒藥,再服解藥,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的口氣極淡,輕描淡寫,可蘇瑾璃卻從他的話語背後,聽到了極大的悲傷。
她震驚了,心疼如潮水般漫過來,緊緊環住南硯初精壯的腰肢,“阿初,為何那時不認識你?”
南硯初寵溺地掠起她的額發,親吻着她的額頭,“寶貝你那時在哪?你還不在我們這個世界吧?”
蘇瑾璃臉頰飛起兩團紅雲,將臉埋得更深。
那個時候她在特警營吧!
常常會幾十個人關在一起廝殺,雖然不允許鬧出人命,但也會因重傷被抬出去,渾身上下便如被肢解了一般,常常,她都會以為自己會死在特警營。
那是她這輩子最可怕的記憶了,她從來都不敢去想,尤其是來修月後,她更不想再與“殺戮”這兩個字聯繫在一起,她只想過平淡卻幸福的百姓日子。
南硯初小時候,也與她一般,自服毒藥,承受千百種毒性的煎熬,那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可這都不怕,最怕的是心靈孤單。
然後從今以後,他們都不會再孤單,不會再無依無靠,因為他有她,她也有他……
第二天,一早睜開眼,便是個美好的清晨。
空氣清新,淡淡的初陽透着窗紗照進房來,地毯上灑着微微的亮光,窗外,鳥兒嘰嘰喳喳歡快地叫着。
蘇瑾璃一個人躺在偌大的高架床上,美美伸了個懶腰,才慵懶起身。
洗漱過後,一面等吉祥送早餐,一面推門走上觀景台。
那一刻,她愣住了。
觀景院裏居然擺放着幾十抬箱籠,都是大紅描金的檀木箱,上面還有封條。
蘇瑾璃腦中電光火石,忽然想起在相府的那個晚上,蘇瓊瑤指着院內大紅的箱子問她是什麼,然後告訴她那是韓王的聘禮……
蘇瑾璃正莫名奇妙間,南硯初進了院,便站在樓下,一襲淡藍色華貴的輕袍流墜於地。
腰間斜掛一質地純粹的白玉,他微仰頭,瞧着蘇瑾璃,陽光朦朧了他精緻如雕的五官,桃花目內滿是柔和。
兩人對視了一刻,南硯初上得樓來。
蘇瑾璃穿着一件淡黃色的衫裙,裙擺被風揚開,一頭過肩長發因為沒束,也隨風舞蹈。
臉上滿是睡后才醒的迷糊,一雙秋水剪眸估計還沒完全張開,愣獃獃看着南囂塵過來。
南硯初瞧着她這可愛樣,心裏漾起一波又一波的甜蜜,伸手為她將秀髮理到肩后,輕聲道:“怎麼了?傻了?”
“那些聘禮是誰的?”蘇瑾璃問。
南硯初盯着她的紅唇,答道:“是準備等會兒送進宮的。
榮貴妃雖已答應訂婚,可我因為去源江的事耽擱了,便一直沒送去,璃璃,我準備這些聘禮送過去后,就把我們大婚的日子定下來。”
蘇瑾璃沒說話,南硯初笑得眉眼彎彎。
“這麼快。”蘇瑾璃喃喃,臉上滿是幸福的紅韻。
南硯初提到這事,也是眉飛色舞,緊緊握着她的柔夷,十指相扣,“恨不得現在就跟你成婚,把你拴在我身邊!”
蘇瑾璃淺笑着垂下頭,看着那些聘禮,卻忽然說道:“這麼多聘禮,太浪費了。”
南硯初準備的聘禮一眼看去,與上次韓王下到相府的差不多數量了。
可是人家是王爺與相府聯姻,這些嫁妝自是要充臉面的,而她與南硯初,何須那樣呢?
再說她也沒親人,就個榮貴妃,她要這麼多聘禮幹嘛?
南硯初正色道:“璃璃,我和榮貴妃說過,這些聘禮是給你當嫁妝的,還有……
榮貴妃也會給你採辦一半的嫁妝,到時候,京城裏的人絕對羨慕你羨慕得眼紅,我要讓你風風光光地嫁給我。”
蘇瑾璃隨手掏出福玉,從機關里取出南硯初給她的銀票,問道:“那這些你給我做嫁妝的錢,要不要給我姨娘?”她承認,她對這方面不懂,一點都不懂。
“當然不用給了。”南硯初又幫她放回去,“你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