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傷難愈

楚璃只覺得眼皮像鉛一樣沉重，眼睛後面一陣抽痛。當她慢慢睜開眼睛時，床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璃兒，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哪裏不舒服？”一個熟悉的聲音，充滿了擔憂，傳入她的耳中。

楚璃的目光落在了霍景行焦慮的臉上。他的眼睛，平時銳利而威嚴，現在帶着絕望的色彩，他的臉刻着疲憊。然而，她只感到一陣冰冷的空虛。他們過去相遇時的溫暖，共同的歡笑和偷偷的目光，現在似乎都像是來自夢中遙遠的記憶。

“你是誰？我……又是誰？”她喃喃地說，聲音沙啞，沒有感情。

霍景行的心因她的話而揪緊，一種冰冷的恐懼籠罩着他。“璃兒，是我，景行，”他懇求道，他的手伸向她的手，卻只得到了一個茫然的注視。“你不記得了嗎？我們……我們在元宵節相遇。”

他拚命地講述他們的故事，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痛苦和渴望，希望能在她茫然的眼睛裏激起一絲認出的火花。然而，楚璃仍然無動於衷，她的目光盯着床簾上華麗的圖案。

他的觸摸，曾經是舒適和安心的源泉，現在卻感到陌生和侵入。當她回憶起在地牢裏所遭受的羞辱、背叛和令人崩潰的恐懼時，一陣噁心湧上她的喉嚨。

“求你了，璃兒，”他低聲說，聲音破碎，“讓我解釋。我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但他的道歉只得到了沉默，一種震耳欲聾的沉默，意味深長。楚璃轉過頭去，身體微微顫抖。折磨她的不是身體上的疼痛，而是靈魂深處的疲倦，一種深深的幻滅感。

感覺到她的痛苦，霍景行不情願地收回了手。他的心因一種比任何傷口都更深刻的痛苦而疼痛。他可以忍受她的憤怒，她的指責，任何事情，除了這種冰冷的冷漠。

“離開我，”她低聲說，聲音幾乎聽不見。

霍景行猶豫了，他只想留在她身邊，抹去她眼中的痛苦和恐懼。然而，他知道是他造成了這種痛苦，他的存在只是一個殘酷的提醒。懷着沉重的心情，他起身默默地離開了房間，他的腳步聲回蕩着籠罩着他們的空虛。

當門在他身後輕輕關上時，楚璃終於讓一滴眼淚流了出來，這是對破碎的愛情的無聲證明。在外面，明月，她忠誠的女僕，帶着憐憫和憤怒看着霍景行離去的身影。她悄悄地走進房間，為她的女主人心碎。

接下來的日子是一片寂靜的低語和苦澀的葯的模糊景象。楚璃仍然孤僻，她的沉默像一個沉重的裹屍布籠罩着曾經充滿活力的房間。雖然她的身體慢慢痊癒，但情感上的傷疤卻很深，威脅着從內部吞噬她。曾經活潑而倔強的楚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過去的影子，迷失在痛苦和幻滅的迷宮中。

接下來的日子，在明月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楚璃的身體逐漸恢復。她不再整夜整夜地發燒，臉色也漸漸恢復了血色。只是，她的眼神依舊空洞，彷彿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明月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她嘗試着各種方法逗楚璃開心，給她講宮裏的趣事，給她做精緻的點心，甚至偷偷從街上買來皮影戲在房間裏表演。然而，楚璃只是淡淡地笑着，那笑容里沒有一絲真正的快樂，只有無盡的苦澀和絕望。

“小姐，你別這樣，你這樣奴婢心裏難受。”明月紅着眼眶，握着楚璃的手，哽咽着說，“你要是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

楚璃輕輕撫摸着明月的手，感受着那份溫暖和真情，心中五味雜陳。她何嘗不想傾訴，何嘗不想放聲大哭一場？可是，有些傷痛，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無法與人言說。

另一邊，霍景行被拒之門外后，心中充滿了懊悔和自責。他漫無目的地在花園裏徘徊，腦海中不斷回放着楚璃冰冷的眼神和疏離的語氣，彷彿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臟。

“璃兒，是我錯了，是我辜負了你。”他痛苦地閉上雙眼，喃喃自語，“我以為我可以保護你，給你幸福，沒想到卻把你推向了深淵。”

他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反思自己對權力的渴望，反思自己對感情的遲鈍。他終於明白，自己所追求的，並非楚璃真正想要的。他給予她的，不是愛，而是傷害。

“皇上，該用晚膳了。”貼身太監福安輕聲提醒道。

霍景行擺了擺手，毫無胃口。他望着天邊那抹殘陽，心中一片荒涼。他不知道該如何彌補自己犯下的錯，也不知道該如何挽回楚璃的心。

“璃兒，你還會原諒我嗎？”他在心中默默祈禱着，祈禱着奇迹的出現。

而此時的楚璃，正望着窗外那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發獃。她想起初見霍景行時，他站在樹下，白衣勝雪，風華絕代。那時的她，是多麼的快樂，多麼的充滿希望啊！

然而，這一切，都已成過眼雲煙。

“明月，我想離開這裏。”楚璃突然開口，語氣堅定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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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楚璃指的是什麼，她焦急地問道：“小姐，你要去哪裏？”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過平靜的生活。”楚璃淡淡地說，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她已經厭倦了皇宮的爾虞我詐，厭倦了愛情的虛偽和背叛。她只想找一個安靜的角落，療愈自己的傷痛，尋找真正的自我。

夜幕降臨，明月為楚璃收拾行囊，心中充滿了擔憂和不舍。她知道，楚璃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或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明月雖然擔憂，但她也明白，楚璃留在侯府只會徒增傷感。她默默地將楚璃平日裏最喜歡的幾件素色衣裙，以及一些常用的傷葯和銀兩仔細地放進行囊。

“小姐，真的要走嗎？”明月眼眶紅紅的，聲音哽咽。

“明月，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楚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輕拍了拍明月的手背，安慰道，“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一個人靜一靜。等我調整好心情，我會回來看你的。”

明月知道楚璃去意已決，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幫她整理着衣裳。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楚璃便帶着簡單的行囊，悄悄離開了侯府。她沒有驚動任何人，只留下一封書信，告知明月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讓她不必擔心。

楚璃一路向城外走去，她沒有選擇乘坐馬車，而是選擇徒步而行。她想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來忘記心中的傷痛。

她走過繁華的街道，走過熱鬧的集市，走過寧靜的湖畔，最後，來到了一片山腳下。

眼前的山峰高聳入雲，雲霧繚繞，宛如仙境一般。楚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到久違的清新和寧靜，心中的煩悶似乎也消散了幾分。

她沿着崎嶇的山路，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山谷。

山谷里鳥語花香，景色秀麗，一條清澈的小溪從谷中緩緩流過，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楚璃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了，她決定留在這裏，開始新的生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霍景行早已得知她離開侯府的消息，並且不顧一切地追了上來。

當他一路尋覓，終於在山腳下看到楚璃的身影時，心中既激動又擔憂。他害怕自己晚了一步，害怕楚璃會從他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他翻身下馬，不顧一切地朝楚璃追了上去。

“璃兒，等等我！”他大聲呼喊着，聲音中充滿了焦急和不安。

聽到熟悉的聲音，楚璃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眼中的複雜和痛楚。

“你來做什麼？”楚璃語氣冰冷，彷彿在看着一個陌生人。

“璃兒，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懷疑你，不該傷害你。”霍景行來到楚璃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語氣誠懇地道歉，“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會用我的餘生來彌補你，愛你，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楚璃看着眼前這個曾經讓她愛入骨髓，卻又傷她至深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他的話，他的眼神，都讓她動容，讓她心軟。

可是，一想到他曾經的懷疑和傷害，她的心就如同刀絞一般，讓她無法輕易原諒。

“你走吧，我已經不想再見到你了。”楚璃別過頭去，不去看他那灼熱的眼神，語氣冷漠地說道，“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不，璃兒，沒有結束，我們之間還沒有結束！”霍景行一把抓住楚璃的手臂，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讓你重新愛上我，相信我！”

楚璃的心，在霍景行的堅持和深情中，開始動搖……

楚璃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放手。”

霍景行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感受到了楚璃的抗拒，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緩緩鬆開手，看着楚璃的眼神充滿了痛苦和祈求。

“璃兒，我知道你很難立刻原諒我，我不求你立刻回到我身邊。”霍景行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懇求，“我只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心從未改變過。我會用我的行動證明給你看，證明我對你的愛，對你的信任。”

楚璃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神複雜難辨。霍景行的話在她心中激起千層浪，她承認，自己並非無動於衷。

霍景行的真誠和深情，讓她冰冷的心有了一絲鬆動。他的誓言，他的承諾，彷彿還回蕩在她耳邊，曾經的甜蜜畫面也不斷湧上心頭。可是，背叛的傷痛，猜忌的陰影，依然像一把利刃，橫亘在她與他之間。

楚璃轉過身，繼續朝山上走去，留下霍景行一人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他看着楚璃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充滿了苦澀和無奈，但他並沒有放棄，而是默默地跟在楚璃身後，與她保持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知道，楚璃需要時間，需要空間去撫平心中的傷痛。而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守護，用自己的行動去證明，去挽回。

山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彷彿在訴說著這對戀人之間複雜的愛恨糾葛。楚璃的心緒也隨着山風起伏不定，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是該選擇遺忘，還是該選擇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