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公主”的身份
即使周宇走出很遠,俘虜軍營里依舊傳出了唱歌的聲音。胡人們的興奮勁沒過去,在操場上還沒散,有人起了頭,他們乾脆開始唱起了歌。
原本去操場之前還以為吃了斷頭飯要被拉去砍頭而流眼淚的那些人,此時也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那些原本以為要變成奴隸,在興漢勞作直到累死的牧民,也因為自己的身份可以從俘虜變回一名戰士而興奮不已。
今晚的一切來的太突然,太猛烈了。他們原本還沉浸在死亡和戰敗的沮喪中,忽然間發生了巨大的翻轉,從一場慘敗強行被變成了對勝利的渴望和預期。情緒波動太大了,讓他們不得不用歌唱來發泄這種悲痛還在身體裏沒有離去,喜悅就又鑽進了身體裏和之前的情緒碰撞交融的感覺。
他們許多人流了淚,可就連他們也分不清到底是喜悅的淚還是悲傷的淚。
他們之前的心情仍然是沉重的,可臉上卻不由自主地帶着笑,讓他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為見到了天上的神跡而有些癲狂了。
今晚的“俘虜營”註定很熱鬧,因為延壽教的胡人教徒們主動地想要做些什麼。
他們已經不把這些牧民們當成敵軍俘虜來看待了,而是把他們當成了未來延壽教軍隊的一部分來對待。
他們主動與這些牧民們接觸,給這些好奇的,渴望了解他們未來的“主子”,渴望知道一些有關延壽教事情的人們講述延壽教的各種各樣的故事。
有了他們的加入,這些牧民們對延壽教的印象更立體了。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延壽教這麼強,到處都是鐵甲士兵。騎兵穿着鐵甲就不說了,竟然還有那麼多步兵穿着鐵甲,真是太強大了。
實際上要不是周宇前期從24世紀穿越過來的時候沒有東西可以攜帶,就會拿工業製作的盔甲當做“填充物”,免得穿越時浪費隨身空間,導致延壽教有許多步兵護甲庫存。要在擴軍的時候才開始進行盔甲的運輸,或者擴大鐵匠鋪的產能,都來不及。
目前延壽教鐵匠鋪的生產能力和研發能力都已經非常好,可也不可能出產幾萬副鐵甲。更多的時候,延壽教自己軍備方面他們承擔的工作主要是鐵甲維修和實戰訓練用的鈍武器的製造。
絕大多數的延壽教盔甲都是周宇從24世紀訂回來的。
延壽教的鐵匠鋪打造的盔甲只能往非正規軍那邊進行配備,例如護教者的小隊長、副隊長,還有民兵軍里的一些前排士兵等等。成批量打造也是做外貿為主,賣給過來採購的京城工坊,摧毀打擊它們自身的製造能力,待破產後大量挖人,讓對方就算要恢復,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無法恢復過去的生產力。
因為可能軍備工坊里還有大師傅,但沒有中層師傅了,教徒弟都很難教。和大學教授教小學生一樣,純純的聽都聽不懂。
打完了這一仗,周宇也已經準備對興漢朝廷實行“禁運”政策了。畢竟周宇自己就要“入草原”了,有他替興漢皇帝“牽制”兀里烈,北方堡壘的壓力定然會忽然降低。朝廷維持軍力,採購那麼多軍備豈不是浪費錢么?
給興漢朝廷的國庫省錢了,禁運顯然是好事啊!
這一次“表演”的大成功,讓周宇開始在心裏計劃從24世紀新設計訂做一批馬上的護甲給這些胡人俘虜們用。
設計要考慮不能太重,畢竟他們的馬不是什麼好馬,他們也不需要承擔攻堅任務,重盔甲不適合草原上的行動。
因此只要能防住草原上主流的木箭和骨箭就行。他們作為壯聲勢的,主要是去湊數量然後玩騎射的二線輔助軍隊,在設計上可以多考慮一下草原和胡人的民族元素。再設計的威風好看一點,多放上延壽教的宗教元素,提升他們的歸屬感。
給他們弄半身甲加頭盔就夠了,再給他們的戰馬配個頭部和脖子上的輕型防護,重量控制在20斤之內,相信吃點飼料長點膘之後,他們的戰馬是能輕鬆馱得動這些新重量的。
周宇既然已經在胡人俘虜這邊攤牌自己要拿下兀里烈當北原的皇帝,效果也很成功。那他也不會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再隱瞞他接下來的計劃。
不過,在對延壽教高層和軍隊高層透露自己的“野心”之前,周宇覺得應該先解決一下兀吉娜的身份問題。
他已經和胡人俘虜說要拿下兀里烈了,如果他當了北原皇帝,是不可能留着北原前朝的皇帝給自己添麻煩的。因此如果兀吉娜還把兀里烈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那家庭就“不和睦”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兀吉娜比他想像中的公主性格要好。不嬌氣也不刁蠻,比漢人女子更有個性是正常的,她的身份和地位支持她可以擁有自己的個性。
於冰雪帶她了解了延壽教之後,也讓她在女營里認識了普通人,她在這裏的生活圈子並不狹窄。這也讓她對延壽教有了更多的歸屬感和依賴感。
如果她是一隻風箏的話,牽住她的不會僅僅是周宇一根線。還有其他更細的細絲也在牽着她,讓她不會輕易飛走。
兀吉娜在周宇率兵取得了大勝之後,在戰場上見到了被俘虜的鮮於翰之後,確定了他沒有死,也沒有被周宇直接斬首示眾之後就去了傷兵營里。不論能不能幫上忙,她的出現都能給傷兵們帶去一些精神上的安慰。
雖然她不喜歡鮮於翰,對他寧可帶兵千里迢迢過來也要“搶婚”的事情也覺得給自己帶來了麻煩,但既然是這麼好的結果,那她也不想看到認識的人——也就是鮮於翰死掉。
兀吉娜至今仍然覺得這場仗是沒有必要的,是她帶來的無妄之災。因此她在心裏隱隱的對這些受傷的牧民們感到抱歉,至於那些因此而陣亡的人,她不願意去深想。
這也是一種不給自己增加壓力,不和自己內耗的逃避吧。
她在傷兵營不僅給胡人傷員安排了飲食,還主動監督一些流程,並且聽取各方意見,確實有超過一名“公主”所需要的領導力。
當周宇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訪問教兵的傷兵營。
她之前不去是因為自己的漢語不夠好,也不知道自己身為胡人該怎麼面對這些剛剛和胡人血戰過,被胡人傷害到的傷員。
但她想了之後,覺得自己作為教主未來的妻子,如果此時不一碗水端平,其實是有不良後果的。所以她覺得自己以周宇未來妻子的身份去慰問教兵傷員沒有大問題。
結果如她所想,教兵傷員本來就不多,就牧民們的那些爛箭頭很難穿透護甲的。延壽教的傷員更多的是在被騎兵衝撞和被胡人拔起插到地上的鐵箭頭反擊所導致,也有少數在戰鬥中受傷的騎兵。
儘管這是一場捲入了十四萬人的大戰,但延壽教傷兵的總數量只有二百多人。因為延壽教其餘傷員大多數的傷都是輕微傷,扎個小口流了點血,或者被箭頭划傷了沒有被盔甲保護到的皮膚等等,算不上什麼大傷。自己敷藥換藥就行了,根本不用待在傷兵營,因此也沒有被統計。
周宇見到兀吉娜在慰問教兵傷員,雖然漢語還磕磕絆絆,但也努力準備了幾句安慰,如祝早日康復這樣的話。對此他很滿意,這種表面工作也是工作嘛。
當兀吉娜見到周宇來找她之後很高興,立刻笑着跑了過來:
“夫君,事情忙完了嗎?我聽說你去了俘虜營,他們還乖吧?如果有需要我出面的話直接告訴我。”
周宇示意她和自己走,然後指着身後的閭丘齊說:“那邊的事情辦完了,一切都很順利。我們有事情跟你說。”
兀吉娜不知道是什麼事,但她隱隱有些不安。
周宇帶着兀吉娜和閭丘齊進入了一個安靜的房間,讓侍衛守在門外一段距離,不要讓人靠近聽見什麼。
兀吉娜更加不安了,她覺得接下來她要面對的肯定是一個她不想面對的問題。
“是……是因為鮮於翰,讓你覺得我只會帶來麻煩,想要和我解除婚約了嗎?”
周宇見她不安的表情,微笑着安慰了她,然後嘆了一口氣,說:“我需要告訴你一個真相。這個真相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是現在才告訴你,是因為我並不介意你的身份。一定記住這一點,然後你自己看這些畫面吧,真相會自己告訴你。”
很快兀吉娜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巴,發現一個盒子在發光,然後白色的牆壁上竟然出現了他的父親兀里烈和閭丘齊的畫面。
閭丘齊已經提前見識過這個視頻了,因此他發現兀吉娜在看自己的時候直接為她解釋道:“那是我,是我曾經和你父親交談的時候所留下的影像。教主用法器將這段影像收錄了下來,隨時都能拿出來觀看。”
兀吉娜不可思議地感嘆道:“太神奇了。”
她還沒看到有關她身份的部分,因為前面播放的是閭丘齊和兀里烈為了建立盟約而進行的討論,因為他們說的都是胡語,她都聽明白了。
能這麼直接地看到自己是怎麼在一場“交易”或者好聽一點叫“盟約”的事件中被“送出去當籌碼”,或者好聽一點叫“嫁出去”的。
兀吉娜覺得有點心酸,又感覺很新鮮。她倒沒有太失落,身為一名公主她其實早就有了這種覺悟。而且她覺得自己“嫁”的很好,她嫁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然後,影像中閭丘齊離開,戲肉開始。
只見視頻里兀里烈召來他最信任的內臣干額木,在只有他兩人的狀態下低聲對他吩咐道:“立刻將兀吉娜找來,我要把她嫁出去了。”
干額木用顯得尖細的聲音低聲問道:“嫁出去……小臣斗膽問陛下,是哪一位兀吉娜?”
聽到這句話,兀吉娜像被雷劈一樣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