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過年
今天也是他們幾個離開的日子，蕭猛送他們到碼頭。
徐壹拍胸保證道：“猛哥，你放心事情我們一定給你辦好。”
“嗯，上船吧！”這次可不只是叫他們來吃喜宴這麼簡單，他之前去外面最先乾的事就是幫人家押鏢，幹了一段時間錢是要比旁人多上一點，可終究有限。
後來遇到機會幹脆自己干，將南北方的東西相互販賣，還真讓他賺到了不少錢，不過這件事有不少風險，因此至今他都沒有向家裏徹底坦白他到底在幹什麼的原因。
現在路線已經成熟，不需要他盯着，剛巧南北方的運河徹底開通了，自己的家剛好在南方的起點，當時自己也在想辦法將生意轉回家鄉，得知后自然不願放棄這個機會，現在正是時候。
蕭猛讓徐壹他們幾個現在就走，考察沿途的情況，搶佔先機。
回到家婉娘正熱了飯等着他，問他們的情況：“順利嗎？”
“幾個大男人有什麼事，放心吧，順利得很。”
婉娘想了解了解他們問：“你跟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周平還好說。
蕭猛很自覺向婉娘解釋：“周平小時候就認識，四年知道我要出去便跟我一起出去了，至於徐壹徐貳，他們是從別的地方逃難來的，一家子人就只剩下他們倆兄弟，我順手幫了他們，後面就跟着我了。”
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犯了什麼混，出手幫了他們，可能是看到徐壹跪在地上一直磕求希望有人能救救自己生病的弟弟，一時心軟了，那時他自己也沒多少錢，好在兄弟二人體質好，沒幾天就好了。
分開的時候還留了自己所剩不多的錢給他們，沒想到兩人竟然賴上了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跟着自己，本來是萍水相逢，他可沒再多的爛好心，自己都顧不來了那還能在管別人，何況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只是他們兩個運氣好，當時他們的鏢隊正好要招人，他們兩個身體也恢復好了，以前家中本就是獵戶，拳腳功夫還行，天生力氣大就留下來，還讓已經在鏢隊幹了一年的蕭猛帶他們兩個，關係慢慢就好了，後來他要單幹他們倆還有周平又都跟着他出來了。
家裏雖然請人來做喜宴，但家裏總歸是有些亂。
家裏多出來吃不完菜都分給了左鄰右舍，人來的多借了幾家的桌凳蕭猛都挨家挨戶的給還回去，蕭父一個人照顧蕭母，婉娘收拾着家裏的小零件，雜七雜八的東西看起來並不多，收拾起來也要一番時間。
後面幾天他們這裏罕見的下了一場大雪，風雪連綿，似若鵝毛的雪花無聲無息的飛旋而下。
蕭母在蕭猛和婉娘成親后，病態可見的加深，三人都心照不宣默默服侍。
白天醒着的時間越發短暫，意識也越發模糊，不知年月。
半夜，蕭母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蕭父睡着，沒有吵醒他，轉過頭凝望着蕭父，甚至捨不得眨眼，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自己這一輩子最虧欠的就是他，現在只想在不多的時間裏多能看看他。
蕭父察覺到身旁變換的氣息，意識比身體還快，睜眼看向蕭母。
蕭母見他驚慌的樣子，想安慰，可自己連話都無力出口，只能握住他的手表明自己一切都好。
蕭父回握，關切的問：“餓了嗎？”現在每天最多能醒上一兩個時辰，今天就吃了一小碗米粥，現在肯定餓了。
蕭母點頭微笑。
“你等着我馬上就回來。”婉娘每天都會為蕭母燉上一小鍋雞湯粥，用火炭煨着方便蕭母醒來時吃。
現在的蕭母每天都察覺不到身體的飢餓，她想多撐一些時間，至少撐過今年的春節，不想讓他們在新春喪親，以後家家戶戶過年節的時刻，自己家卻……
蕭父耐心的喂着妻子，一開口就會順着嘴角流出，進少出多，這時蕭父便會一遍遍不耐其煩的擦嘴重新來過。
蕭母儘力吃多。
“還吃嗎？”蕭父十分明確知道妻子現在的食量，再吃就要難受了。
蕭母搖了搖頭。
恢復一點氣力，便忍不住問道：“……春……”節
蕭父怎麼能知不道：“今天是大寒，離春節還有十天。”
還有十天，蕭母心裏牢牢記住還有十天，自己一定可以撐到那時候。
相顧無言，蕭父抱着妻子，手掌輕輕拍着，似乎在轉遞力量一般，希望他們還可以在一起度過這輩子最後的新春。
另一邊。
黑夜中，蕭猛婉娘聽着隔壁幾乎無聲的動靜。
婉娘心裏酸酸的，他們在蕭父一出房門時就醒了，現在是爹娘相處的時刻，他們儘可能地不會去的打擾，大多數時候就在堂屋獃著，不怎麼說好話，等蕭母醒來，看上一會便留下蕭父一人在裏面。
想着想着，婉娘又忍不住掉眼淚，抓緊了蕭猛的衣服。
家裏地悲傷一個都不比另一個少，男子更加理性，他們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只能強忍着自己接受，女子感性明知事情最後的結果，可事情最後的結果不一定是她們能接受的。
蕭猛抽出一隻手抹去流淌在婉娘臉頰的淚水抱緊，遭受病魔是他們共同的母親。
十日後。
雲溪鎮，春節的氛圍比任何一年都要濃烈，街頭巷尾各家各戶早早的掛上了紅燈籠，貼上紅對聯，各處都是紅色的印記。
蕭猛婉娘兩口子沒有因為蕭母的病情忽視，反而更加的用心，只想讓她過好，婉娘也跟以前一樣，每人都做了一件新衣服，紅色是喜亦是希望。
婉娘坐在蕭母房間親手裁剪紅紙，讓今日醒着的蕭母指點，以往這件事都是他們母女來做，今年婉娘就讓蕭母看着她動手，變相的也如蕭母參與了。
蕭母躺在床上，半睜着眼睛，溫和的看着女兒。
婉娘不時就會和蕭母對話，詢問意見：“娘，你看我今天剪得福字怎麼樣。”今年她第一次裁剪這麼大的紅紙，以前都是蕭母動手，她在旁邊看着，剪些小個的。
蕭母眨眼示意，現在的她連點頭的動作都吃力做不了了。
除夕之夜，蕭父將蕭母扶起，用布條固定身子，一家四口重新坐在一起，誰都沒有提，表現得和往常一樣，儘力營造好氣氛。
桌上的菜婉娘做的心細，什麼菜色婉娘都碾成了泥，讓蕭母可以跟他們吃上一樣的菜，雞腿還是家裏的兩個女人一人一隻，一切好像什麼都沒不變，可回過神來有些事好像又變了，以後會越發明顯，終歸是不一樣了。
屋外，爆竹聲此起彼伏，燦爛絢麗的煙花綻放在夜空，屋裏的三人看着天空的景象，默默祈禱希望上天能給他們一絲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