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談心
程啟明側躺在床上，他沒有合眼，而是緊緊盯着房間的窗戶。
從伯爾回到房間開始，那股不安感就一直在刺激着他的神經，但他不敢去尋找，因為他清楚，一旦自己探出頭去尋找那不安的源頭，就一定會和那雙眼睛對上，那雙冰冷而充滿殺意的眼睛，哪怕只是回想都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可即便自己不去注意，這種不安也沒有消失。程啟明明白，對方就在對面房子的屋頂上注視着自己，而且不只一個，他們都是衝著自己來的......為了消滅他而來！
一想到這一點，程啟明就怎麼也不可能睡得着。
他死命的盯着窗戶，並集中精力聽着外面的一舉一動，但無論他怎樣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心跳卻依然在劇烈跳動，而因為這個緣故，他的呼吸頻率開始加快，而過快的換氣使大腦出現了缺氧般的酥麻感，耳內傳來的心跳聲令他的聽覺受阻。同時他也因精神過於亢奮導致血液輸送不暢而改換嘴巴呼吸，並將被子掀開一半來給發熱的身體降溫。
而這個舉動則驚動了他的“同床”：“怎麼了？很熱嗎？”
伯爾冷淡的聲音似乎令程啟明感到了些許放鬆，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巴，說道：“是有一點......”
“那我打開窗透透氣......”
“別！”
程啟明忽然出聲打斷了伯爾的話，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糟了，不小心應急了......程啟明心想。
雖然他已經發現了伯爾的計劃，但說實在的他並沒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斷定伯爾是否有別的打算。他能察覺到那躲在門外走廊上和在這棟旅店周圍巡視的警衛，治安局一定在這附近佈置了許多人手，就和白天在內婭書店外面時一樣，為的就是抓捕那群人和防止自己逃跑。
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伯爾他們在察覺到自己可能會逃走後，寧可特意調動這麼多人手，也沒選擇將自己關起來？哪怕是為了引出那些躲在暗處監視的人，也沒必要冒着可能會讓自己逃跑的風險這麼做吧......
難道，他們認為我不會逃跑？
如果那些監視我的人只是黑社會之類的混混，或者明天那些專家不會來的話，我現在倒確實可以放棄這個打算，選擇放空大腦，一覺睡到明天下午。
但可惜不是，今晚，他必須......
“你覺得這座小鎮怎麼樣？”伯爾沒有轉身，背對着程啟明說道。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嗯......很不錯！民風淳樸，景色優美，尤其是到了晚上也依然熱鬧非凡，而且遠離大城市，空氣清新、祥和安寧，是一座非常棒的小鎮。”程啟明毫不吝嗇的讚歎道。
這些都是他的真心話，林茵鎮和他老家的鎮子比起來確實要更加充滿活力和生機。當然，這可能是因為這座鎮子逐漸現代化以及離大城市不算太遠的原因吧。按照了解到的信息來看，林茵鎮最初也只是座普普通通的鄉間小鎮，是因為百年前費德里希一世陛下在全國推廣教育，放低了入境的費用門檻，才讓這些身處境外的年輕人有了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還有幾十年前小鎮前任鎮長引進外地商人對小鎮進行一番‘改造’的原因。
“哦，能得到你這位‘異世界來客’如此高的評價，還真是榮幸啊。”
“呵呵......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對吧？”
“如果換做是你，見到一個私自闖入自己家門的可疑人對你說他是從異世界來的，你會信嗎？”伯爾淡然道。
我也沒闖你家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覺得與其說幾個符合你們認知的謊話，不管我的經歷聽起來在怎樣離奇那都是事實。我知道我無法向你們證明，但我依然選擇向你們坦白這些，是因為我覺得......你們不算壞人。”
“哦？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利用內婭來收集情報和隱藏身份才故意說的這些，畢竟那丫頭在學校時確實沉迷過一段時間“神秘學”這類東西......沒想到答案倒是意外的單純。”
嗚......
若非二人都背對背側躺着，伯爾一定會發現程啟明臉上那心虛的表情。
“咳、咳！別把我想的那麼壞，我又不是那種滿口謊話的人。”
“像不像那種人我是不知道，但看起來很像是有很多秘密，卻又什麼都不說的人......”
“......”
程啟明沒有接話，二人又沉默了幾秒，伯爾嘆了嘆氣道：“你在害怕什麼？”
“......你指什麼？”程啟明裝傻道。
“從廣場回來，不，從當時在南區你被那個人打中開始你的狀態就不對勁。你總是在注意着四周，像是在尋找或是警惕什麼存在，還總是低着頭在思考什麼事情。剛才我在廣場叫你們的時候，你突然間發出驚叫，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很恐怖的東西一樣，或者，是你‘以為’的恐怖事物，這可不是用一句膽子小就能解釋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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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前面在和我們坦白的時候有所隱瞞，我們中除了內婭其實都知道這一點，但因為覺得你並沒有惡意所以就不去做追究，可現在，你又故意隱瞞自己正在遭遇的事情，這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什麼困擾？我想這應該對你們沒有影響才對吧？”
“你怎麼知道這對我們沒影響？”
“這......”程啟明再次啞口。
“......我就直說了吧，你需要幫助對嗎？我們可以幫你，但你必須要告訴我他們是誰？”
幫我？怎麼幫？和他們一起超度我嗎？
“我不知道。也許是那個少爺雇來的人想給咱倆一點教訓的吧？”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怕？還對我們隱瞞？”
“我前面不是有和你們說到有什麼人在暗中監視我們嗎？”
“是監視‘我們’，還是‘你’？”
“......我不知道。”
面對伯爾的持續發問，程啟明能做的也只是盡量周旋，他不能告訴對方真相或是直接否認，這隻會帶來更大的麻煩，但這麼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伯爾用聽不出起伏的語氣說道。
“我真不知道......”
“這是你的真話嗎？”
你這話問的真讓我有點良心發痛。
“是。”
“那我也來說說我的吧。”
“嗯？”
“我剛才出門前說的那些都是真心話，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並且你還對我們有隱瞞之事，但我覺得你是個沒什麼壞心思而且品行端正的人，如果可以，我很樂意結交你這個朋友，或者從現在開始也行......”
“你想說什麼呢？”程啟明平靜道。
“......告訴我你究竟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可以幫你。”
伯爾說完，但程啟明沒有回應，沉默再次降臨，房間內又回歸了寂靜。
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