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之上的阿尼馬格斯
格林德沃好不容易才讓阿不思心情平復下來。最大的難點是他的心也禁不住雀躍地跳動着,不肯安靜下來。
巨大的鐵鏈聲響起,船身搖晃得比剛才更厲害。
“我們出發了——”格林德沃透過舷窗向外面看去。
“……我們去甲板吧。”阿不思聲音還有些沙啞。
格林德沃仔仔細細地看着他,好像在確認他是否適合登上甲板。
“蓋勒特,你會把我寵壞的。”阿不思埋怨道。
格林德沃不以為意,“如果你堅持——”
他們扶着把手爬上陡峭的樓梯,海風吹在他們的臉頰上,濕漉漉的,帶着太陽初升的暖意。
破雲號行駛在海面上。他們注意到即使不使用麻瓜的蒸汽機,破雲號依舊比麻瓜的船開得快,甚至能穿過它龐大體積理應無法穿過的縫隙。
很快,他們周圍就變得乾乾淨淨的——沒有其他的船隻了。
阿不思注視着海面,粼粼波光讓他感到眩暈又興奮。成群結隊的魚在破雲號旁邊穿行而過,海豚發出清亮的叫聲。
阿不思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這麼仔細地觀察過大海。可能是因為被阿利安娜的快樂感染,他覺得海洋的魅力無可匹敵。
格林德沃同樣安靜地凝望着眼前的景色。
不遠處一頭巨鯨浮上水面,即使距離很遠,他們依舊聽到了巨大的水聲。阿不思的目光被它吸引——它的頭上有一支獨角。
眼前的巨鯨看起來越來越大——阿不思才發現那頭巨鯨直直地向著他們沖了過來——它的獨角能夠穿透船艙,阿不思毫不懷疑這一點,他緊緊地抓住了格林德沃的手肘,卻來不及喊出來,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而那頭巨鯨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過了一會兒,格林德沃輕輕拍着他青筋暴起的手,阿不思沒有感受到或聽到任何撞擊或是其他聲音——他好奇地慢慢睜開眼睛,西塞穿着短褲,笑嘻嘻地站在他們面前,他全身都濕透了,頭髮濕答答地貼在前額上。
“嚇到你了?”西塞目光閃爍着看着阿不思,似乎是為他臉上的表情感到很值得,“我只是想游一圈。”
阿不思看看格林德沃,他瞭然於心的樣子讓阿不思明白過來——
“你早就知道,西塞是個阿尼馬格斯?”他壓低聲音問道。
格林德沃點點頭,“不太常見的形態,是不是?我也只見過一次。”
阿不思看着西塞的背影——他正用一塊浴巾把自己包裹起來。
“……嗯……”
“麗莎不是,赫夫曼家族也只有他一個阿尼馬格斯。”格林德沃似乎看穿了他的疑問,“至少我知道的是這樣。”
他們頭上不再有鳥類飛翔,這意味着他們深入大洋了。
蒂奇給甲板施了一個保暖咒,他們可以光着腳踩在上面仍舊覺得很溫暖,能夠避免受到越來越寒冷的空氣影響。不過這就意味着船艙裏面可能會熱得過了頭。
阿不思發現自己的天文學知識遠遠不夠,儘管他在N.E.W.T.考試中取得了又一個O的好成績,但在航行中完全沒有什麼用處。
他們躺在甲板上辨認着行星和星座。格林德沃不時發出低沉的笑聲,向阿不思進一步提問。
“你知道的可真多,”蒂奇感嘆道,“優等生吧。”
“噢,啃書本罷了。”阿不思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太謙虛了,阿不思,”羅伯說道,“你知道的比我們的老師還要多。”
“謝謝。”阿不思靦腆地笑了笑。
格林德沃微笑着閉上了眼睛。星空之下,他們好像航行在虛無之境。無風的海平面,幾乎感覺不到船隻在水上搖蕩。
他們知道了那個年輕人叫奧利弗·岡德森。格林德沃偷偷告訴阿不思,他只聽說過這個姓氏,是來自北歐的某個家族。但是他的面孔對格林德沃依舊很陌生,格林德沃記不起他們之間是不是有過節——畢竟岡德森看向他的目光並不友好。但是格林德沃不太在意——他不認為岡德森會對自己或者阿不思構成潛在的威脅。
“蓋爾……”阿不思靠在艙壁上,似乎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嗯?”
“這艘船是不是能夠深潛?德姆斯特朗好像有一艘這樣的船——”阿不思想到三強爭霸賽前,德姆斯特朗的大船從黑湖中升起的畫面。
“是的,不過西塞更喜歡看一看海平面,可能要到北冰洋才會下潛。”格林德沃換下身上的襯衣,因為剛才躺在甲板上,有點弄髒了。
阿不思從舷窗透進來的朦朧月色中,看到格林德沃結實好看的肌肉,不自然地紅了臉。
“……如果你受得住的話,我們可以問問西塞,是不是可以去海平面下看看。”格林德沃看到阿不思躲閃的目光,有些好笑,“我想……”
“嗯,嗯……好,可以。”阿不思支支吾吾地應着,並不知道自己在答應什麼。
格林德沃俯下身,他的掌心貼在阿不思頸側,那裏有一根動脈突突地跳着。
“阿不思,你變得害羞了。”他輕笑着說道,“以前……你不會這樣躲着我的。”
阿不思覺得自己全身都像得了重感冒一樣散發著熱氣,他懷疑真的有蒸汽從自己的身上冒出來,“……我們都一百多歲了……”他憤慨地反駁道,不過當他碰到蓋勒特滾燙的胸膛時,聲音更加顫抖,讓他有些底氣不足,更像是在懇求什麼似的。
“別這麼老氣橫秋,”蓋勒特撫摸着他的頭髮,親親他的臉頰,“不然重生的意義是什麼呢?”
“你的意義難道就只有這樣嗎?”
格林德沃退開了,出乎阿不思的預料,他看起來為那個得逞的吻感到開心,但仍舊相當真誠,而且不像是面對其他人時精心偽裝的樣子,“不只是這樣,但這很重要。我一直是這麼告訴你的。”
“蓋爾,我明白。”阿不思小聲說著,“真的。”他強調着。